七月的潭州,驕陽似火,剛走下火車的于立飛差點又縮了回去,這賊娘天,相比有空調的車廂,潭州簡直就是一個火爐嘛。但是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二百多塊,把手里的袋子住肩上一摔,頭也不回的朝著出站口走去。
于立飛今年二十二歲,兩年前大專畢業,在社會上闖蕩了兩年。但混得并不如意,他那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已經磨損得破了口的襯衣,已經深深地出賣了他。
“先生,住店嗎?”剛走出火車站出站口,就有個中年婦女拉著于立飛,熱情的說。于立飛穿的很普通,一看收入就不高。她經驗豐富,知道越是這樣的年輕人,越死要面子,不知道如何拒絕別人。平常別人三十塊一晚,收他四十,都不敢還價的。
“不住。”于立飛冷冷的說,他才不會在火車站周邊消費,看似便宜,實際到處是陷阱。
“便宜,一個晚上才四十塊。”中年婦人一怔忡,沒想到于立飛會拒絕,但她還是不死心,上前挽著于立飛的手臂,想把他強行拉走。她很清楚,像這種沒見過什么世面的人,臉皮薄得很。
“四十?!”于立飛夸張的驚叫一聲,同時身子往旁邊輕輕一側,讓中年婦人抓了空。
于立飛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二百多塊錢,只能加快腳步,避開中年女人的糾纏。他倒不是在意別人的目光和看法,只是自己的經濟情況形勢逼人,哪怕就是住四十元一晚的小旅館,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奢侈之舉。
“小伙子別走啊,我們那里不但便宜,而且還有特殊服務。”中年婦女卻不想放過于立飛,追上來**的一笑。
于立飛這次沒有再停住腳步,頭也不回的朝著外面走去。有多大的泥巴,就捏多大的菩薩,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情況。
“連四十塊的都住不起,窮光蛋一個!”見于立飛走了,那個中年婦女撕下和善的面具,惡語相加的說。有不少就是因為受不了他輕蔑的目光和譏諷,明明已經跑掉的魚,又乖乖的咬了鉤。
于立飛一聽,身子頓了一下,回頭望了中年婦女一眼。他的眼神很復雜,慍怒中帶著嘲弄,但卻沒有多說什么。于立飛走到前面,看到路邊有個磚塊,彎腰順手就抓在手里。中年女人看到于立飛不敢反駁,更是得意,嘴里嘰嘰歪歪的還在嘟嚷著。各種惡毒的漫罵層出不窮,而且花樣翻新,像打機關槍似的,絕對沒有一句重復的。可是正當她罵得痛快時,不知道從哪里飛過來一塊磚頭,從天而降,準確無比的砸中了她的額頭。頓時鮮血淋漓,血水四濺。
“唉喲!”中年婦女握著鮮血直流的額頭,痛的在地上打滾,鬼哭狼嚎的叫著。可是火車站的人雖然熙熙攘攘,可是卻沒有人幫忙,最多也就是停下腳,像看猴戲似的。于立飛此時倒是放緩了腳步,但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之后,像是欣賞自己的杰作似的,頓了一下之后,才加快腳步離開了火車站。
“小伙子,手法不錯。”就在于立飛走到車站廣場外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于立飛沒想到還是有人注意到了自己,他回頭一看,是一個清瘦的老者,頭發斑白,但雙眼卻炯炯有神,目光如炬有如實質,好像能看透人的內心似的。他也提著一個包,應該也是剛下火車。
“見笑了。”于立飛憨厚一笑,他也算在社會上闖蕩了兩年,什么樣的事情沒遇到過?但于立飛的目光,卻被老者的那個包吸引住了。雖然看不透里面是什么東西,但包里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深深地吸引著他。
“雖然她口出穢語,不對在先。但你的做法,也過于偏激,下次可要注意。”老者說道,他仔細打量著于立飛,眼中閃爍著驚訝之色。他以為于立飛應該是個很沖動的熱血年青,但他從對方的眼中,卻看到了沉穩和堅毅。
“謝謝老人家的教誨。”于立飛退后一步,躬了躬身,誠摯的說道。
老者很意外,于立飛的做法讓他覺得,對方根本不會是這么年輕,好像歷經滄海桑田似的。其實他不知道,于立飛的性格,就是什么都可以吃,但就是不能吃虧。誰對他好,他會對對方更好。但誰要是對他壞,他會比對方更壞。他善良卻不本分,機智卻不狡詐,傲慢卻不狂妄。他的勸說,在于立飛看來,是一種善意的愛護。
“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來潭州做什么?”老者原本要回去,但此時卻停下腳步,饒有興趣的問。
“先找個工作穩定下來再說吧。”于立飛說話的時候,眼神有意無意的瞥向老者手里提著的袋子。他心里的向往,并不是那種占有欲,而是覺得心里很舒服。
大專畢業之后,他就去了南邊,干了兩年之后,覺得實在沒有意思,還不如回老家陪老頭子。他從小就沒見過父母,是老頭子帶大的。現在自己長大了,讓他一個人守在山上,總覺得對不住他。可是家里沒待一個月,老頭子就把他趕出來了。
事情的起原還是他從南方一個地攤上買的一塊古玉,原本是想送給老頭子,可是老頭子只是把握了一下就扔給了他。當時他順手就戴在脖子上,結果有次在山上練氣的時候,那塊玉突然消失不見了。
而自從那次之后,他就喜歡跑到村里的祠堂或者那些老房子睡覺。這可把老頭子嚇壞了,以前他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這要是做出傷風敗俗的事情來,他可沒臉再在山里住下去了。
“年輕人就是要勇于奮斗。”老者笑吟吟的說道。
于立飛還想冒昧的問一下老人袋子里是什么東西,但他剛要突然有一輛車子停在老者面前,從車上走下來一位妙齡女子,穿著一件白襯衣,下面一條牛仔褲。雖然跟于立飛的穿著差不多,可是對方卻顯得靚麗可人,而于立飛則顯得有些老土。雖然沒有看到她的相貌,但從側面看,應該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她顯然跟老者有非同一般的關系,下車之后,挽著老者的手臂,接過他的包之后,扶老者請上車,然后也鉆了進去,關上車門之后絕塵而去。
望著遠去的車子,于立飛突然有些惆悵,倒不是因為老者,而是老者手里的那個袋子。他這次之所以答應老頭子出來,倒不是因為老頭子的擔心,而是想找到一個答案。他為什么突然會莫明其妙的對一些東西感興趣,他這個年紀,應該對女孩子最感興趣才對,但事實上,他卻好像對那些老舊的東西有好感。
這讓他一度很恐慌,甚至都不敢跟老頭子說起,古玉的事情也是如此。與其讓老頭子跟著擔心,還不如讓自己去尋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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