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在第四枝世界中留下了什么?就是洞庭仙宮!包含他在人間鑿建洞庭仙宮時所用的一切神通手段與修行感悟。看到樂文網假如太昊天帝愿意,九重天仙界中可以隨時出現同樣一座洞庭仙宮,其實太昊已隨著虎娃的神意流轉造化出來了。
虎娃直接飛升進入建木第四枝世界,隨即邁步登上第五枝世界,好像只是一轉念,其實人間已經過去了快一年。這不是虎娃本人耗費的時間,而是太昊天帝施展造化神通所用的功夫。
宗鹽與少務沿賀蘭山往北、沿陰山往東、沿呂梁山往南、再沿南山往西,已經圍繞河泛之地轉了完整的一圈,而且又穿過了有窮部所在地,接著沿賀蘭山北行,來到了當初曾造訪的幽風部。
重走當初的路,速度可要比去年快多了,因為能行車馬的大道已修成,天下各部支援的人手和物資可以方便的到達河泛各地。一年后,幽風部將去年耽誤的工程進度果然全部趕了回來,少務和宗鹽都很滿意,幽風部全體族人也熱情恭迎兩位恩人的來到。
少務和宗鹽的巡視任務,也有規定的進度,第一年是巡視一遍、每個部族都要走到,而后面的兩年,是每年巡視兩遍。
速度快了一倍的原因不僅是道路暢通,再來時也沒有去年那么多麻煩事,否則宗鹽和少務豈不是白走了先前那一趟。深山中的妖邪兇物死得死、逃得逃,天下各部的援助皆已送達,部族內部的很多問題也得以逐步解決,宗鹽上次還懲處了那么多無故未完成任務的部族。
等他們再巡視第二遍時,已沒有哪個部族無故耽誤治水了,若沒有按照要求完成任務,往往都事出有因、需要協調解決。河泛之地很多部族原先對伯禹的治水方略心里并沒有底,如今卻漸漸看到了希望,因為新開挖的大河河道已見雛形。
三千里河道基本已經開挖完畢,只是還不夠寬、不夠深,亦沒有連接大河上游,但和大河下游倒是連上了,河泛之地周邊的洪水已隨著這條河道漸漸被排到大河下游,很多地方露出了潮濕的淤泥,這些地方在將來都可開墾為肥沃的田園。
眼下各部開挖的還不能算是大河河道,只是一條前后連通貫穿的三千里長渠而已。深山中的妖邪兇物沒有了,但是工地上的麻煩卻越來越多。比如有人染病、有人受傷、遭遇塌方、遇到了艱難地段難以掘開,而水中偶爾也有妖物搗亂。
當初淮水泛濫成淮澤,就出了無支祁以及其麾下聚集的十萬浪將為禍,河泛之地的情況雖沒有這么夸張,但也難免有水妖興風作浪。去年沒有遇到這個問題,因為工程還沒有進展到這一步,如今隨著河泛之地的積水漸漸被引走,趁洪水盤踞在這一帶的妖類就不愿意了。
河伯已不在,河泛之地實際上已變成宓妃的地盤,通靈的水族平日都聽從宓妃的號令。可是宓妃下令眾水族不得阻礙伯禹治水,世間本無河泛之地,將來這些水族也要回歸到新開挖的大河以及各條支流水系中。
這樣的命令,有些水族便不愿意聽從了,再加上河泛之地廣大,宓妃也管不過來。她畢竟只是洛水之神,只是如今洛水流域也淹沒在河泛中、與之延伸為一體。
大多數水妖畢竟只是妖類,對伯禹治水之事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只知岸上民眾在開挖溝渠欲引走蓄積的洪水,使它們在洪水泛濫時新擴張的地盤消失,當然會阻止。這里的情況并不像淮澤那般是統一的、有組織的作亂,而是零星分散地出現各種狀況。
伯禹對此也早有預計,他也派出了巫謳與伯益沿河泛行走,不斷投下帶著神念的草葉符于水中,勸說水族妖類不要作亂,但總是有勸不住的。如今巡視各部的不僅只有宗鹽和少務,巫謳和伯益、善吒與兩條妖龍都在河泛之地回來巡視。
少務和宗鹽離開幽風部再度進入陰山南麓后,恰逢當地的寶倉部開挖河道時遭遇了重大傷亡。
挖好的的河道反復被河泛深處突然涌來的大浪沖毀,前后有數十人喪生于洪水,近百人受傷。這大浪來得十分古怪,憑空在無風的晴日卷起。眾人私下里紛紛議論這是觸怒了神靈,搞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不敢再動工了,工程進度毫無疑問地被耽誤了。
宗鹽來到這里詢問治水進展,也覺得很意外,因為去年來的時候,寶倉部的任務完成的很好,當然要詢問原因。
寶倉氏幾乎都快哭了,伏地道:“巴君,宗鹽大人,我部領命開挖河道,一年來都沒出什么大問題,可是就從兩個月前開始,河泛之地深處總是無故卷起大浪襲人,族人們都私下議論是觸怒了水中神靈。我以犧牲祭祀,卻不見有效。
我勉強下令讓大家趕工,可是接連三次都出了同樣的事,如今實在是沒有人敢去了。治水大事重要,可我也不能逼著族人去送死啊…”
少務皺眉道:“是不是你們從河泛之地引出積水時才出的狀況?”
寶倉氏點頭道:“是的,在旱地里開挖溝渠沒事,可是每次掘開堤壩欲引走河泛之水,就會遭遇怪浪襲擊。還有人見過水中有神物沉浮,巨大無比,形如傘蓋。”
宗鹽悶聲道:“哦,原來如此。水族妖類作亂而已,不用怕,斬除便是!”
寶倉氏帶著哭腔道:“宗鹽大人,您是不用怕,可是我們怕呀!”
宗鹽站起身來道:“不是說了嘛,將那妖物斬除便時。明日你就派人再去動工,我則守在一旁等候那妖物到來。”
寶倉氏仍然道:“可是,如果…”他沒敢直接說,假如宗鹽對付不了那妖物怎么辦?
少務則開口道:“寶倉氏大人明日可派一隊民夫繼續動工,若妖物前來襲擾,宗鹽大人自會提前發現。你等可快速撤到安全地帶,我與宗鹽大人將斬除水妖。”已經有大半年沒有施展過身手了,少務也覺得有點手癢,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怎么會有這種感覺。
寶倉氏:“恐怕仍沒有族人敢去啊!”
宗鹽正要呵斥,少務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又問寶倉氏道:“干這活,至少需要多少人?”
寶倉氏:“五十人一起動手。”
少務:“那好,你立刻就去召集五十名青壯,只要誰肯去,我每人賞黃金十兩。而且告訴他們不必擔憂,有宗鹽大人手持神戟保護,就算不能當場斬了妖物,也會盡力保證大家安全。”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寶倉氏當然推阻不得,立即就去安排了,廳中只剩下了宗鹽和少務。宗鹽卻很不滿地說道:“大叔,你真是好有錢啊!但有錢也不是這么花的吧?五百兩黃金啊!治水是各部自己的事、將來受益的也是他們自己,巫謳先生早就將道理都講明白了。若是像你這么干,大家都等著被重金收買好了!”
少務解釋道:“我也知此風不可長,但事出有因,寶倉部確實死傷慘重,這種玩命的事情,強壓總歸不妥。只此一回,那些黃金就算給寶倉部的撫恤了。”
宗鹽:“那我們可要說好了,你以后可不能再這么干了,挺大的人,怎么還不懂事呢?你要是覺得錢多了難受,我幫你花!…還有,我們身上可沒帶著五百兩黃金,你拿什么給人家啊?”
少務:“這事好辦,只要我打聲招呼,自會有人送來,相信寶倉部也不會懷疑我言而無信。”他們倆確實沒帶黃金,但少務這么多年來給出的賞賜多了,他只須開口,自會有屬下官員去辦,所以也養成了這種習慣,剛才沒怎么想就說了。
宗鹽冷笑道:“嗯,以你的身份,以往在巴國只要說了話,肯定就會有人辦。但我可要事先聲明,我們現在可沒有黃金。等到明天人家去了,你卻當場掏不出來,看你尷尬不尷尬!當初不是你自己說的嘛,來到這里就不是巴君的身份,怎么還這樣呢?”
少務反詰:“我怎么樣了?這么長時間,我這不是第一次嘛!…再說了,回頭就會有人送來,黃金一兩都不會少他們的。”
宗鹽:“從巴國往這里送黃金嗎,那得多久才到?你走了之后,人家就得眼巴巴地等著了,在沒有真的拿到手之前,他們都會在心里犯嘀咕的,恐怕連干活的心思都沒了。”
少務:“原來你是擔心這個,不必等到黃金從巴原送來,我就近上哪兒還借不著這些嗎?又不是還不起!”
宗鹽:“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這種恃富貴而驕的人。”
少務:“我怎么富貴而驕了?我要真是那種人,還會萬里迢迢跑來領這樣的任務嗎?今日不過是事急從權,這也是為了完成治水大計!…我說你今天怎么回事,又有哪根筋不對了?”
宗鹽:“你剛才說的話就不對!什么叫就算我不能當場斬了妖物?”
少務恍然道:“哦,原來是這句話讓你不高興了?我還以為是黃金的事呢。那是我說錯了,以宗鹽姑娘的手段,水中妖物必然手到擒來。”
宗鹽這才滿意地點頭道:“這才對嘛,我們這一路上,碰到過我搞不定的妖邪兇物嗎?…重賞勇夫也不是不可以,但往后再有這種事,先跟我打聲招呼嘛!好讓我有個準備,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三年時間已過去了一小半,不知不覺中,兩人說話已與當初完全不同,感覺是熟悉了不少、變得越來越隨意。少務還有心情與宗鹽拌嘴,看上居然樂在其中,卻絲毫不覺得這種事情在他以前看來是多么無聊。巴君以黃金重賞勇夫,還需要跟誰啰嗦嗎?
假如是曾經熟悉少務的巴國臣民,看見主君這樣與人說話,估計會驚得一頭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