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星空之中,九顆星辰一字排開,以超出常理的速度飛行并不斷挪移。
每顆星辰之中每過一天,都會發出一聲宏大的心跳聲,猶如敲擊天地之鼓,聲音所過之處,橫掃星空,粉碎較小的星辰。
突然,九顆星辰中的心跳聲加快。
“咚!咚!咚…”
強大無匹的震動橫掃星宇,附近的星辰或者碎裂,或者倒退。
“文曲星竟然臨近圣元大陸!難道孔子那個老不死的出手了?他不是…”
“不,圣元大陸的眾圣意志哪怕全部燃燒,也無法引動文曲星跨越萬界,直達近處。”
“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文曲星異動下去!萬一人族眾圣登上文曲星,不要說得到傳說中的那物,哪怕得到次一等的神物,都可能晉升亞圣!”
“不錯,不能再讓文曲星動下去了。”
“妖界真是一輩不如一輩,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兵蠻圣,卻被一群蠢貨逼得沖進妖祖門庭,被人族眾圣算計,以書山鎮殺。小輩無能,壓不住人族,不能再任由文曲星繼續下去!”
“我們無法阻擋文曲星光,但可以阻止人族半圣前往。”
“不過,那可能會讓我們晚到妖界。”
“晚到妖界又如何?那時方運最多成大儒,一巴掌拍死的東西而已!哪怕他成了半圣,也只能束手就擒。”
“若是在我們抵達妖界前,文曲再有異動,又當如何?”
“說得對,不如我們干脆請出至寶‘蒼古銀河’,暫時阻撓文曲星變動,如何?”
“不妥!失去蒼古銀河,我等回歸妖界速度更慢,自保之力更弱。更何況,那‘蒼古銀河’乃是太古神物,連三位祖神也無法完全參透,所以才會用來寄托萬圣神罰,跨界滅殺方運。萬一失去蒼古銀河,我等將是妖界罪人!”
“那萬一文曲星再度異變,讓人族多位半圣晉升亞圣,借助龍族、古妖和其他異族,足以抵擋我等九圣!到那時,如何向祖神交代?”
九圣沉默。
“蒼古銀河之上有三位祖神的印記,哪怕孔圣再世,也奪不走,你們擔心什么?再說并非攻擊文曲星,只是阻撓異變,一旦我等回到妖界,激發祖神印記,再收回便是。”
“失去蒼古銀河,我等回到妖界之時,方運恐怕已成半圣。”
“方才已經說過,哪怕他成半圣,也不過是一指碾死而已,不足為懼。文曲星之變,比他更重!”
“不錯,文曲星之患,遠勝方運之危!”
“哼,我妖蠻兩族滅古妖,縱橫萬界,難道還擔心區區一個人族嗎?”
“既然僵持不下,表決吧,只要有七尊贊同,便請出‘蒼古銀河’,若不足七尊,則只阻攔人族眾圣靠近文曲星。”
“贊同!”
“贊同!”
“反對!”
七尊大圣贊同,兩尊反對。
“請至寶…”
十月的三谷連戰給人族帶來的影響還未消失,方運屠滅拐賣村的事情引發軒然大波。
無論是論榜還是各處的文會,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處處都成了戰場。
無數人開始辯論,方運始終沒有發表任何看法,而人族眾圣也始終沒有出手。
所有人都認為宗圣會親自出面,但宗家一直沒有消息。
在事發的第二天,寧安城還有一些雜音,但隨后就被人民群眾的海洋淹沒,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
對大多數寧安城人來說,長溪村簡直就是魔窟,這些年寧安城被拐進那里的不下百人。那些高門大戶的人被拐走后,可以花高價贖回,但普通人家的子女若是被拐,毫無辦法。
在事情傳遍寧安城后,陸續有人來到寧安縣門口三叩九拜,而且往往一來就是一大家人,這些家庭都曾受拐賣之苦。
自己的妻子、兒子、女兒或者母親被拐走,明知道是在長溪村,可卻只能隔著上百里哭泣,毫無辦法,那種折磨足以讓一個家庭崩潰。
前來感謝方運的人超過三百,但至少有三十人神志不清,全都是因為思念親人過度而發瘋。
方運始終沒有露面,這幾天主要負責把被拐賣的人安置好,同時完善律法,最重要的則是制定自己離開后的計劃。
殿試即將結束,方運突然加快了革新進程,保證在自己離開后,整個寧安城也會有條不紊地運行下去,哪怕上百年都不會中斷革新。
第一天,方運拿出的文書是《寧安縣第一個五年計劃》,第二天拿出的是《寧安縣第二個五年計劃》,最后一直書寫到第十個五年計劃。
十月二十一的夜晚,方運寫完最后一個句號,放下筆,長長松了口氣。
十個五年計劃,方運簡稱十五計劃,看似只是針對寧安縣,實則是針對整個人族!
方運這些天一直一心二用,一邊籌備和書寫五年計劃,一邊在浩瀚的書海中尋找人族發展的關鍵點,從而寫入十五計劃之中。
這種時候,方運所要顧慮的已經越來越少,所以這個十五計劃格外清晰,足以讓人族在五十年內走完接近三百年的發展之路。
方運原本不想這么做,因為寫了也沒用,可現在文曲星降臨,圣元大陸的天地元氣會高速增長,而人族的實力也會快速提升,這個計劃就可以實施。
人族的高文位者短時間內不會太多,但童生和秀才,會在幾年內暴增十倍以上。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十二月會開恩科!
所有舉人,哪怕已經當官,哪怕只有一口氣在,都有資格參與進士試!
今年進士的錄取名額,至少會是去年的十倍,若眾圣敢下重注,透支才氣,能提高到二十倍。
方運放下毛筆,起身走出書房。
夜色深深,寒風乍起,星空燦爛,文曲星的冷光照耀天下。
方運望著文曲星,心中想著心事。
“屠滅一村,必然會引發討論,只要人族不倒,這個討論就不會停止。若人族長存,在三百年內,支持我的必然會占上風,但三百年后,事情就會逆轉,我也必然會背負沉重的罵名。但…總要有人做!”
方運很清楚,自己當時最正確的做法,就是制服所有人然后進行抓捕,一一審問,最后一一定罪,但若是那么做,在現在達不到震懾效果,在未來沒有教育意義。
“我不是來當政客的,也不是來當官僚的,我是革新者!我不需要后世的贊美,只需要…不再看著更多人在我面前死去。”
方運不僅沒有后悔自己的行為,甚至更加堅定,哪怕時光倒流,依舊會做出相同的事。
政客與官僚不敢背負后世罵名,但革新者無懼!
方運在第一個五年計劃中,已經要求寧安縣建立一支“武裝衙役”,名為衙役,實為士兵,專門針對強大的暴力團體,負責處理人族內部敵人。
方運心里想著,望向圣院的方向。
“如若十五計劃公布后,三圣考官奪我殿試進士之位,那說明,需要革新的不止一地一國!”方運的目光比寒風更冷,心志比倒峰山更堅。
方運緩緩進入書房,望著滿屋的書籍和文書,輕輕一嘆。
文位不同,要做不同的事。
童生與秀才,就是讀書學習,充當人族的后備力量、潛在力量和底層力量。
舉人與進士,則是人族的中堅力量,無論是政務、軍務還是文業,這些人占據許多要害職位,天賦較高的舉人和進士會繼續學習,而天賦中等的會走到各個職位磨練。
翰林是中堅里的高層,也是高層中的基礎,因為讀書人到大學士后,有了文臺,力量會有更大的質變,遠比從進士到翰林的質變更大,所以翰林依舊算是基礎。
不過,一旦成為翰林,那么方向就會出現變化。
那些普通的翰林,反而會求穩,在各國任職,越是天才,越會被重點磨礪,直到大學士依舊是這樣。
像李文鷹,從成翰林開始,幾乎是一路殺到大學士。一直到大學士后期,才接掌江州文院院君一職,韜光養晦,開始沖擊大儒。
一旦成大儒,又會進行地獄般的磨煉。
人族只剩喘息之機。
方運已經知道未來一年的道路,一旦殿試結束,自己就會踏入學海,然后爭國首,至于第三次上書山可能會延后,等完全鞏固了翰林的實力,才是三上書山的最好機會。
無論是否爭到國首,都會進入圣院潛修,之后必然會尋找磨礪自己的道路。
幾百年前,人族更需要善謀善斷之人,而現在,人族危如累卵,更看重善戰之人。
人族只有增強自己才能立于萬界。
殿試即將結束,寧安縣將成為過去,方運已經把自己想說的想做的,都寫入十五計劃,只要按照這個方向走,人族會越來越壯大。
“哪怕我死亡,兩界山只要不被攻破,人族也會進入高速發展時期,越來越強!現在…”
人族需要撐過五十年的力量!
未來一段時間,將是人族最黑暗的時期。
那將是用無數尸體來填充的時期。
方運望向窗外。
“你們不曾經歷過真正的和平年代,我經歷過,那么,接下來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