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毒與弱水奇風比如何?”方運問。幼獅書盟 華玉青道:“弱水奇風是很強,但食膚劇毒卻更加猛烈。眼前的霧很淡,一旦毒霧再濃一倍,舉人層次的防護詩詞堅持不了幾息。而且,普通的文膽之力根本無法抵抗這毒霧,只有文膽一境大成才可勉強抵抗,我們之中只有顏域空能做到。或者文膽直上二境,到時候哪怕不消耗一絲一毫的文膽之力,這些毒霧也會被逼退。”
“可是半圣王充所言的‘君子可避四毒’?”方運問。
“對,美味、美色、勇武和口舌,雖有益,但也是大毒,常人應遠離。若達到文膽二境則不怕,就是所謂的‘君子避四毒’。我們之中若是有人的文膽之力能進入二境,便可不用在乎這種程度的食膚劇毒。”華玉青道。
“這第六長廊若是像前五座長廊一樣,各族不得廝殺,我等聯手完全可以突破這毒霧,但我們不僅要消耗力量避開這些迷霧,還要提防妖蠻偷襲,一旦開戰,我等就算不會被妖蠻殺死,也可能被毒死。”
“非不為,而不能也。”一人輕嘆。
犬析可憐兮兮地看著牛山,牛山瞪了它一眼。
方運在進彗星長廊之前就猜到這里應該有毒氣之類的,沒想到這第六長廊成為劇毒之地,這種考驗自然是越往后越難,這毒霧偏偏在倒數第二座長廊,這說明這遠比現在看起來兇險得多。
方運問:“玉青,妖族之中哪一族能控食膚毒霧?”
華玉青不假思索道:“超過一成的蛇類支族可以控食膚毒霧,少數蜈蚣妖物也能做到。”
“我們在戰場經常遇到控毒的蛇族,食膚毒霧也在其中。”孫乃勇道。
方運微一皺眉,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次的妖族圣子中,就有一條妖蛇圣子。那個圣子是否善于用毒?”
孔德論道:“那妖蛇圣子很有名,我記得他是控毒高手。”
“你們說如果我是狼蠻圣子或者龍嶺,知道蛇族圣子在這里,會怎么辦?”方運問。
“方運說的沒錯。蛇族圣子在第六長廊中可謂如魚得水,這毒霧對他來說有益無害,如果不出意外,那蛇族圣子恐怕已經在路上等我們!”華玉青道。
方運看著前方淡綠色的迷霧,緩緩道:“若有人想幫我,不必來,因為你只會拖累我;若有人想還我恩情。也不必來,因為既為人族,我之前所作一切都是我的圣道,不需要你們償還,我的圣道,不分圣墟內外。若有人是想去第七長廊,甚至想坐上星之王座,那么請與我一同前往,突破迷霧。踏破妖蠻,見一見毒霧后的天地!”
說完,方運轉身掃視眾人,一一和眾人的目光對視。
有的躲閃。有的堅定,有的疑慮,有的慚愧,有的無奈…種種神情不一而足。
“一生只能來一次彗星長廊。若是不去看看第七長廊是何等模樣,那我永不甘心。我前往。”顏域空道。
“我的目標本來就是看一看第七長廊然后返回,星之王座我是絕對不去坐。現在有方運帶領我等過第六長廊,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怎會放棄!”
“我一路跟著方運習慣了,一直跟下去吧。”韓守律笑道。
“我在進圣墟前的圣墟路上贏了方運,若現在連與他一同前行都做不到,那我以后還怎么見人?我一定要跟過去,若是能活著出去,我可以對人說,在圣墟里,在彗星長廊,在妖蠻圣子面前,我墨杉沒有只跟在方運后面,我,曾與他并肩!”
墨杉這話一出,許多舉人為之動容。
“唉…”宗午德嘆息道,“墨杉你這話太毒了!圣墟路上我不如他,若是現在也不去第七長廊,那我以后真的永遠比不上他了。而這一次,恐怕是我唯一一次與他并肩而行的機會,為了以后我可以說沒躲在后面,只能去了!”
“墨杉你個混蛋!去就去吧!我…也想與方運并肩而戰。”賈經安露出淡淡的微笑,他的笑容里沒有什么果斷,沒有什么毅然,有的只是一絲絲的留戀。
只有不斷前行,去得到更好,才有資格去留戀,否則,只是后悔。
那幾個原本不想去的人看著這些人,看著這些與自己一起前行的同伴,突然想起雪崩坡下荀燁那悔恨的神色,想起落星橋頭那難以置信的羨慕目光。
那些人放棄了,那些人后悔了,自己是不是要成為那些人?
師棠上前一步,微笑道:“我不想被荀燁笑話。”
“唉…好吧,我也罵過荀燁,總不能不如他吧?這第六長廊,我走了,不為報答方師,也不為什么人族義氣,我只是想看看,方運身側的風景是不是比身后更美。”
方運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向眼睛涌動的熱流。
李繁銘把口袋里的蘿卜都放到大兔子前,摸了摸兔子的頭,微笑道:“我要去第七長廊,不可能帶上你這個又純又笨又能吃的家伙。若是以后見不到我,記得乖一點,少吃一點,別把你的新主人吃窮了。”
大兔子瞪大眼睛,又疑惑又焦急地看著李繁銘,露出詢問之色。
李繁銘蹲在地上笑著撫摸兔子的頭,對眾人道:“若是回到孔城,我請你們所有人喝花酒。”
“一言為定!”
大兔子呆了呆,突然大口大口地吃起蘿卜,每一口都很大,每一塊都細細地咀嚼。
我會吃得更多,我要變得更強壯,你要是回不來,我替你報仇!
大兔子一邊吃,一邊流淚,然后更用力地吃。
李繁銘卻好似什么都沒看到,站起,轉身。
其余幾個靈獸默默地看著主人,眼里泛著淚花。
牛山和犬析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看得懂。
“走吧,去第七長廊。”方運道。
華玉青拿出一本醫書,道:“我用醫書為你們開路,這種薄毒霧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若是再濃三成,我就不行了。”
“我有一本《守城紀要》,此書是我孫家先祖寫成,其中多有克制林蠻的毒妖之法。這兵書我雖只抄寫兩卷,威力極弱,但終究是兵書,在短時間避毒卻不難。”孫乃勇道。
“我文膽一境大成,也可堅守一陣。至于防毒的詩詞,我真是作不出來了,作出來恐怕也是浪費才氣。”顏域空道。
其他舉人流露出同樣的遺憾之色,之前眾人在雪崩坡前為了抵擋雪崩耗費心神,后來又連續突破長廊,雖然才氣充盈,但心神卻已經猶如即將燃盡的蠟燭,不可能有精力去創作足夠強大的詩詞化虛為實。
“我等風花雪月見多了,張口就來,可現在要以詩詞驅趕毒霧毒妖,實在是難以做到。不過,歷經多次文曲星力的洗禮,我等實力有所精進,哪怕有蛇族圣子擋路,也無需懼怕!”
“前進!”方運一聲令下,所有人開始向前走。
華玉青胸前懸浮著一本薄薄的醫書,雖然是他仿先祖的醫書,威力極差,但對付這種程度的毒霧足夠了。
就見那發黃的醫書封面飛出白色的光芒,如同一把大傘罩住所有人。
“走!”
在一片淡淡的綠色毒霧內,在寸草不生的道路上,眾人利用醫書形成的光傘快步前行。
不一會兒,犬析突然猛地大叫,眾人立刻向四處張望,隨時保證出手。
“怎么了?”方運問。
犬析緊張地道:“我嗅到蛇族的氣味,那氣味很特別,絕對是妖族圣子留下來的!”
“停步!沒想到他來的這么快。德論,你既然說你認識他,那他還有什么習慣和愛好?”方運道。
“虐殺。”
“什么!”眾人的目光掃過孔德論,然后警惕地看向周圍,搜尋蛇族圣子的蹤跡。
孔德論黑著臉道:“我等世家出色的子弟,都有去一些地方歷練,除了兩界山,還有別的地方,具體我不便說。我曾經和一隊人外出巡邏,發現另一隊的人被殺光,而且死的場景慘不忍睹。普通妖蠻殺人要么是為了吃,要么就是殺,可這條蛇族圣子卻喜歡用各種方式虐殺人族,讓人族充滿痛苦,然后再吃掉。”
“結果呢?”
孔德論的臉色微微一變,道:“當時的場面極慘,我不想描述,總之只有畜生才能做出那種事。后來我方查清,是蛇妖所為,其中的主要人物就是那蛇族圣子蛇枯,所以我才很了解他,知道它是控毒高手。”
“他們到底做過什么!”孫乃勇咬牙切齒地問。
孔德論低聲道:“那我就說一些最普通的,比如,他們把許多即將孵化的蛇卵從人口中送進去,然后讓小蛇破腹而出。還…”
“只要知道他該死就足夠了。”方運道。
“但是,他很狡猾!他不僅心狠手辣,也非常善于隱藏行跡,為了報復他的虐殺,我們多次要擒殺他,別說進士出馬,有幾次翰林出馬都撲了個空。若是我沒猜錯,一路上他會用各種方法削弱我們暗害我們,等我們的力量被削弱道極限,他才會正式出面動手。”
“嘶嘶嘶嘶…你猜得不錯!這第六長廊,是我的盛宴,也是你們的葬禮!嘶嘶嘶嘶…”
妖蛇吐芯子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