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擎宇走進房間后,被身材微胖的男人領到了東屋,此刻,東屋里的大床上,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正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這個小男孩臉上表情冷漠僵硬,雖然被母親抱在懷中,但是他的四肢卻是軟噠噠的垂著,嘴角上不時的流著口水。八 抱著小孩的婦女臉色蠟黃,神情疲倦,在他旁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滿臉愁容,神情枯槁,表情有些呆滯,看到柳擎宇他們這群人走進來的時候,男人和婦女同時抬眼看了一下,隨即便冷漠的低下頭去,似乎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甚至,柳擎宇還從那個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恐懼。
這一刻,柳擎宇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因為他看到了在房間的墻壁上掛滿了一張張的照片,一張張的獎狀,從那些照片里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小孩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小家伙,還參加過兒童表演,而墻壁上,那一張張的獎狀更顯示出這個孩子到底是多么聰慧。
這個家庭看起來并不是很富裕,但是,從照片上可以看得出來,這對夫妻雖然自己苦了點,但是他們沒有讓自己的孩子受到一點苦,不管是吃的、穿得都是相當不錯的。而且過生日的時候他們還給兒子買了生日蛋糕。
這個孩子就是他們整個家庭唯一的希望,是他們生存和奮斗下去唯一的動力。
然而,再看看現在。孩子雖然睜著眼睛,但是眼神是那樣的迷茫,似乎永遠找不到視線的焦點,那不停留下來的口水顯示出小孩此刻沒有一絲一毫的自控力。那臉上的肌肉是那樣的僵硬,看起來就好像僵尸一般,冷漠而孤獨。這與墻壁上那些照片里笑容燦爛的小孩相比當真是天差地別。
為什么會有如此巨大的反差?難道這真的是疫苗造成的嗎?
一個深深的疑問浮現在柳擎宇的心頭。
這時,那個帶著柳擎宇他們進來的男人看向柳擎宇他們問道:“你們既然說是市委的,有沒有什么工作證件?你們過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江深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在此人眼前晃了一下說道:“我是天都市市委辦的,我們聽說江左縣青同鎮李家村有幾戶人家因為給孩子注射了問題疫苗后出事了,所以特地過來進行調查的。”
“你們不是記者?”那個男人一看明顯就是這里的村民,所以,說話的時候并沒有很好的技巧,看到江深拿出來的證件,對柳擎宇他們的身份雖然依然有些懷疑,但是卻并不是很深,他最關心的是柳擎宇他們是不是記者,很顯然,他們更為忌憚的是記者的曝光。
“我們不是記者。”柳擎宇說道:“老鄉,你們是什么人?我看你和剛才那個老鄉都不是這個家里的人吧?”
“哦,我們是村里治保會的。”這個老鄉人還是比較樸實的,柳擎宇這么一問就啥都說出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隔壁負責打電話的那個老鄉在向上面匯報之后不久,手機便再次響了起來,他立刻接通了電話:“李老三啊,你立刻想辦法穩住東屋的那些人,我已經向縣里匯報過了,縣領導說了,這天氣市委領導不可能下來的,而且這件事情目前市委領導根本就不知道,基本上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這些人很有可能是記者假扮的,我這邊立刻派人過去支援,務必要將這些記者們全都給控制起來,絕對不能讓他們把李大牛家里的事情報道出去,否則的話,會給縣領導惹麻煩的,到時候你叔叔我村支書的位置可就坐不穩了。”
打電話的人連忙說道:“二叔,你放心,我保證穩住他們,奶奶的,竟然敢假扮市委的來忽悠我們,這幾個記者看來是不想活了。”
掛斷電話之后,李老三收起手機之后,邁步走到了東屋,看到柳擎宇他們之后立刻滿臉堆笑的說道:“各位,不知道你們是從哪里過來的啊?”
江深道:“天都市。”
“哦,天都市啊,你們是報紙媒體還是網絡媒體的啊?”李老三輕描淡寫的試探道。
“我們不是媒體的,我們是市委的。”江深若有深意的看了這個李老三一眼,很明顯,這個李老三心眼挺多的,剛才那句話明顯是試探,如果江深要是承認自己是媒體的話,恐怕就麻煩大了。
這時,旁邊那位五大三粗的老鄉甕聲甕氣的說道:“老三,剛才我問他們了,還看了他們的證件,他們的確不是媒體的。他們是過來調研疫苗事件的。”
“李老實,你給我閉嘴!”李老三滿臉憤怒的吼了一句,隨即又滿臉笑容的看向柳擎宇他們幾個人說道:“幾位,你們是啥時候出來的啊?到我們這邊肯定挺辛苦的吧?”
李老三十分狡猾,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提疫苗之事。
柳擎宇自然看穿了李老三的真實目的,不過并沒有在意,他更想看看這個狡猾的老鄉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隨后,李老三開始和柳擎宇他們扯來扯去的拖延時間,江深對此早就是不耐煩,他一直想要抽機會和李大牛一家人對話,不過每次當他和李大牛想要對話的時候,李老三便會站出來阻攔,立刻轉移話題。
柳擎宇輕輕拍了拍有些焦躁的江深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著急,隨即便和李老三周旋起來。
過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鐘的時間,大鐵門處傳來一陣陣拍打鐵門的聲音,李老三立刻沖著柳擎宇他們幾人嘿嘿一陣冷笑,隨即連雨傘都沒有打開便沖了出去,打開了大鐵門。
鐵門外,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穿著雨衣帶著十幾名五大三粗的村民站在那里。
“二叔,那幾個人現在還在東屋呢,他們沒有來得及和大牛溝通。”李老三連忙表功說道。
“好,老三,你干的不錯。”說完,西裝革履的男人立刻帶頭向里面走去。
走進東屋,西裝革履的男人甩掉頭上的雨帽,露出了一張看起來頗有威嚴的臉龐,目光冷冷的盯著柳擎宇他們幾個人說道:“各位,你們深夜夜闖民宅,意欲何為?難道你們不知道,你們這樣做是犯法的嗎?”
一上來,這位村支書便直接給柳擎宇他們扣了一頂私闖民宅的大帽子,還拿出法律來嚇唬他們。
柳擎宇冷冷的看了對方一眼,淡淡的說道:“你是李家村的村領導吧?”
“沒錯,我是李家村的村支書李廣元。你們涉嫌夜闖私宅,李大牛家已經報警了,現在麻煩你們先跟我們去趟村委會,過一會警方會過來把你們帶走,另外,麻煩你們把手機等通訊工具、身份證都拿出來,我們要核查你們的身份。”
“李廣元同志,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沒有意思嗎?你不就擔心我們是記者要曝光此事嗎?你想要拿走我們的身份證和手機不就是想要控制我們的自由行動,同時通過身份證找到我們的家庭住址并留作今后威脅我們之用嗎?”柳擎宇不屑的說道。
李廣元眉毛微微挑了挑,有些意外的看著柳擎宇,他沒有想到,今天倒是碰到一個明白人,自己心中想什么好像對方全都看透了一般。
不過他并不在意,因為在這李家村,他李廣元就是老大,他一句話,會有幾十個甚至上百個村民過來支援,這就是他的權威。這些記者們再牛逼,再是無冕之王,面對他們這些根本不和他們講理的普通百姓,他們也沒有脾氣。
“隨便你怎么說吧,不過請你們配合一下,交出身份證和手機。我不想彼此之間生不必要的沖突。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們村的村民一向以脾氣火爆而著稱,萬一要是生一些不必要的意外的話,我雖然是村支書,也未必能夠制止得了啊。”
李廣元帶著暗示、帶著威脅冷冷的說道。
柳擎宇見狀,沖著江深點了點頭。
江深立刻拿出自己的工作證遞給李廣元說道:“李廣元同志,既然你是村支書,我想你應該能夠辨認這個證件的真假,我是天都市市委辦副主任江深,是市委柳書記的秘書,而我身邊這位就是我們天都市市委書記、省委常委柳擎宇,怎么,你還要不要看看他的身份證和工作證啊?”
說著話,江深已經把自己的工作證遞給了李廣元。
李廣元看到江深的工作證之后,當時就傻眼了。
他雖然以前沒有看過江深的工作證,但是那鮮紅的鋼印卻是認識的,尤其是江深這兩個字更是印象深刻。
或許柳擎宇在天都市聲名顯赫,但是普通人以及基層人員未必能夠接觸到,但是,對于江深這位市委一號的大秘,很多人卻是十分關注,因為他們知道,市委一號大秘的動向很有可能代表柳擎宇的動向。
所以,很多人都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和江深套近乎,搞關系。
然而,讓很多人非常失望的是,江深這個人一向對自己要求嚴格,幾乎很少有人能夠請得動他出席一些飯局,而無縫雞蛋的綽號也不脛而走。
李廣元仔細看了看江深,又看了看柳擎宇,當他仔細觀察柳擎宇相貌的時候這才大吃一驚,他終于認出柳擎宇了。
沒錯,這位的的確確是天都市有史以來最為強勢的市委書記柳擎宇啊!
我的老天啊,柳擎宇怎么跑我們村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