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出來抬人!”阿秀正吃了午飯回到藥帳,就聽到一陣兵荒馬亂。
她眼睜睜看著藥帳里面的人一涌而出,只留下那幾個生病的。
沒一會兒,第一批傷員就送到了。
阿秀看著渾身是血的將士有些詫異:“今天有出戰嗎?”她根本就沒有聽到動靜。
只不過現在不是問問題的好時機,阿秀將手上的餅子往懷里一揣,就急急忙忙地跟著進了藥帳。
雖然她之前老是會說給錢才治病,但是看到這樣的情況,她跑的比誰都快。
外傷經不起一絲時間的耽擱。
“將人都放白布上,小胖快去把我的醫藥箱子拿過來!”阿秀一邊去拿自己的手術衣,一邊沖著袁小胖喊道。
這個手術衣也是她之前難得有了空,拜托袁小胖做的,別看他是男子,但是一般的做衣服根本難不倒他。
這袁大夫到了軍營之后的衣服,都是他給做的。
她有時候還會羨慕一下袁大夫,竟然有這么好的一個助手。
“是!”袁小胖隔著人應了一聲就鉆到里面去拿她的醫藥箱。
這么大的動靜,將原本在休息的幾個大夫也驚動了。
他們對視了一番,紛紛開始穿衣服下床,雖然人還沒有完全修養好,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可不能再躺著了。
“袁大夫,宋大夫,你們怎么都起來了?”那些幫忙抬人的藥童看到那幾位大夫都起來了,嚇得差點扔了受傷的支架。
“這么多傷員進來。我們這把老骨頭這個時候不用,真要它生銹呢!”袁大夫沒好氣地說道,快速將一個傷員接過去。
這里的大夫每個都是急救的好手,雖然手法上面可能沒有阿秀懂的那么多。中西結合,但是他們以為是有自己的經驗在其中的。
阿秀原本還擔心自己會不會來不及,現在看到那幾個原本在養病的大夫都過來了,心中慢慢松了一口氣。
“快去庫房那邊把止血散都拿過來!”袁大夫中氣十足的喊道。完全看不出前一刻他還躺在病床上。
這止血散是紫珠葉曬干,研磨成粉,然后裝在小瓷瓶里,專門用來外傷止血的!
“是!”那邊有人應了一聲,袁大夫這才放心開始處理面前的病患。
阿秀自然也知道止血散,之前還有幫藥童研磨那個紫珠葉。
她和一般的大夫不大一樣的就是,不管是什么活,她都可以做一些。
不會因為說自己是大夫,有些事情就都推給藥童或者伙計做。
很多大夫。到了這樣的地位。就會覺得再干那些事情就是掉身份的。
“快點讓開。快點讓開!”正當阿秀準備先給手中的這個病人處理傷口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呼喊聲。
阿秀原本并不打算理會,畢竟她現在主要是先處理面前這個病人。
但是在聽到此起彼伏的驚叫聲的時候。阿秀也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她也被嚇呆了。
被抬進來的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刺猬。全身上下起碼被插了四五十支箭,全身都是血淋淋的一片。
阿秀自從醫一來,不是沒有見過流血更加多的患者,但是絕對沒有見過這樣慘烈的傷勢。
“將人抬到那邊的床上去!”阿秀手指著之前袁大夫睡的那個床位。
他那個傷勢要處理肯定比較麻煩,要是放地上的話,不管是對病人還是大夫,都是一個折磨。
“是!”那邊抬著病人的兩人聞言,連忙將人往那邊抬,他們之前看到傷成這樣,都以為沒得救了,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大夫愿意接手。
“宋大夫,麻煩你到這邊幫我看下!”阿秀將原本的那個病人交給宋大夫。
宋大夫微微皺起眉頭:“你要處理那個?”他有些難以置信,那個患者被傷成這樣,一般他們看到這樣的傷勢都是直接放棄了的。
畢竟這戰場上不比平日,一般都是先救那些救得過來的人,要是忙得過來才會救那些傷勢過重的,或者是那個患者的地位非同一般。
但是就看打扮,這次受傷的都是一般的將士。
而且現在受傷的人這么多,她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根本救不活的人,浪費能救治更多人的時間。
在他們看來,被箭射成像刺猬一般,哪里還救得活。
“司春在里面嗎?”亂糟糟的門口突然傳來一個穿透性的聲音,原本吵鬧的聲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鄧副將!”門口的人看到來人,連忙都讓開了。
“唐大夫在嗎?”那個鄧副將一進來就是先找唐大夫,見到他正在低著頭收拾面前患者的傷勢,忍不住沖他喊道:“唐老,您快先看一下司春!”
唐大夫的頭也不見抬一下,繼續有條不紊地處理著手上的事情,在他看來,每個生命都是一樣的。
既然他先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他自然先是醫治他。
而且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司春應該是那個中箭的男子,已經有人打算去接收了,他自然不會再過去。
“唐老!”鄧副將一臉隱忍,他想直接將唐大夫提過去,但是卻不敢真的這么做。
這個唐大夫,要是以往的話,他雖然敬重他,但是完全不畏懼他,但是現在,他可是太后娘娘都看重的人,鄧副將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對他做什么。
“你讓那個大夫給他瞧吧。”唐大夫隨手指了指阿秀。
他覺得阿秀的醫術并不比在場的大夫差,而且他剛剛瞅了那中箭男子一眼,能救活的概率幾乎沒有。
這邊藥材不足,比較珍貴的藥材幾乎沒有,先天的條件就放在這邊了。
唐大夫自然不可能為了這樣一個基本救不活的人,放棄手中這一條生命。
“這…”鄧副將一回頭,就看到正打算拔箭的阿秀,立馬嚇得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
先不說這個大夫長得跟的小孩子一樣,這么直接拔箭真的沒有問題嗎?
他這么一個門外漢都知道,這箭拔的不好,會直接流血身亡。
“你在干什么!”阿秀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妨礙她,頓時一個后肘子過去,不過對方是習武之人,根本沒有將她這點武力值放在心上。
“我才要問你要干什么,你就打算直接拔箭嗎?”鄧副將瞪著眼睛怒視著阿秀。
在這么緊急的時刻,阿秀真的是懶得和他多解釋什么:“如果你想讓他死,就繼續抓著我好了!”
鄧副將一聽,下意識地就松了手。
阿秀揉了一下被捏的發紅發疼的手腕,又稍微活動了兩下,見妨礙不大,才繼續打算拔箭。
她剛剛已經先檢查過了,這個男子在受傷的時候很聰明地保護了要害,所以像心臟之類的地方根本沒有插上箭。
這些箭基本都分布在背上,肩上,手上和腿上,現在讓她比較糾結的是,不知道是哪個缺心眼兒的,將他背上的箭都削掉了桿兒。
雖然這樣病人可以躺著治療,但是這背上的箭頭要取出來就要麻煩很多了。
而且相比較這些箭傷,對于病人來講,最大的隱患其實是胸口的那一大條刀傷。
他穿在外面的盔甲抵擋住了大半的箭傷,卻沒有抵擋住這個刀傷,傷口兩遍的皮肉都蜷曲起來了。
看著就是一片的觸目驚心。
他身上幾乎沒有幾塊好的皮膚了。
阿秀深吸一口氣,快速拔出一根箭,然后及時用干凈的布沾著止血散將傷口堵住。
然后在鄧副將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將正面的箭都拔完了。
那么迅速的動作,讓在看的他都一下子楞在了那里。
他剛剛好像真的小瞧了她。
“你沒事往旁邊站站。”阿秀有些嫌棄地說道,倒不是說她在報剛剛的仇。
只是現在藥帳里面人擠的很,他一個人光站著不干事,怎么看都是礙眼的。
鄧副將聞言,黝黑的面色上面難得多了一抹紅。
不過他還是堅定地站在一邊,要是沒有見到他平安,他是不會走的。
“你要干什么!”鄧副將原本已經相信了阿秀,偏偏他還沒有松一口氣,就看到阿秀拿出一個小瓷瓶,往哪個大口子上面倒。
原本已經暈厥過去的司春都疼得皺起了眉頭。
這藥的話一般直接用的話都是粉末狀的,哪有像水一樣的,還無色無味的。
鄧副將原本嗓門就大,這么一喊,幾乎所有的人都往這邊看過來。
阿秀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你要是看不懂也沒事,你就站一邊不要說話,不要影響我可以嗎?”這邊的手術環境已經很糟糕了,他還要這樣堅持不懈地打擾她。
鄧副將原本要阻止她動作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然后被阿秀毫不留情地拍飛!
阿秀沒有再去多看一眼鄧副將,而是快速地拿出醫藥箱里面的針線,這都是她之前就準備好的活計,簡單消下毒就能直接用。
鄧副將看著阿秀這樣快速地穿針引線,縫合打結,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是他太久沒受傷了嗎,不然他怎么覺得她的每一步都讓他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