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琰還是三天一次地來探她,每次也買她愛吃的鹵食,她喜歡的糕點。
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感覺,宇文琰似乎有什么事瞞著她。
能讓宇文琰瞞著她的事,又與她有干的,只能是姻緣。
江書鴻說了三四樁事,話題一轉,笑道:“父親在城外建的百樂山莊快好了吧?”
素妍喚了聲“大哥”,問:“你們就別瞞我了,有什么事就直說。”
江書麒一臉早就猜到的表情,苦笑道:“我們能有什么事,我們…都好著呢。”
“五哥。”她低斥一聲,“看五哥那表情我就知龗道這事必然和我的姻緣有關,臘月十二就要成親了,這個時候出現意外,不外乎是左肩王府要退親。”
江書麒張大嘴巴,看著江舜誠。
江書鵬有點想掐死江書麒,就他那表情不就是承認了么,素妍多精,如此還怎么瞞得下去。
素妍道:“既是我的事,父親和哥哥們都不打算告訴我么?難不成要我親自去問左肩王府?”
江書鴻低聲道:“書鵬來說!”
“大哥這話好沒道理。若不是聽瓊花的乳母說,你連我都瞞下。我能告訴妹妹什么,你不是一早就知龗道的?”
不曉實情自然不能說。
江書鴻一番糾結,沈舜誠給了他一個“說吧”的眼神。他飲了兩口茶,將沈氏去左肩王府的事兒給細細地說了一遍。
素妍靜默聆聽,心下波瀾起伏,面上卻淡定異常。
那些詩詞的流出,到底與她名節有礙,左肩王妃不想要她這樣的兒媳。
不受祝福的婚姻,就如前世那般,她的堅持。不過是飛蛾撲火,最終應證了父親的話。
她淚光盈動,說不清、道不明的繁復,偏腦子里又是一片空白,繁復得擁擠。擁擠得裝不下太多。又這樣的無依無助。
看著不哭不鬧,眼里蓄著淚的素妍,江舜誠心頭一疼。幾位哥哥也是倍感心痛。
素妍低低地問:“爹爹意下如何?”
江書鵬道:“那些事本與妹妹無關,這些日子傳出風言風語后,唐觀也頗是自責,覺得對不住妹妹。”
素妍只覺咽喉堵塞,近乎不能呼吸,抿了口茶,小心地咽下,“就算沒有唐先生的事,若是我與人說一句。也可以說成是暢談一天。不過是二十幾名晉地學才請求我去探望唐先生,竟也能說成是千名學子阻路…”她滿心的委屈,卻因知父兄難受,而不得發作,“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江書鵬道:“妹妹一句就說成關鍵。這事確實有人故意為之。”
素妍目光停滯在地上,一動不動,神色看似平靜,可眼里的痛楚難以自抑。
江書鵬倒寧愿她委屈地哭一場,偏素妍卻異常的冷靜。冷靜到不讓自己哭。
“如今想來,琰世子那邊怕是比我更矛盾。一邊是他的生身母親,一邊是我,夾雜中間倒真正為難。”她眨了眨眼,眼淚似隨時呼之欲出。
她什么也沒做,錯的事,在與宇文琰訂親之后,認識了唐觀。
在唐觀的面前,她一定是謹慎地、小心地,生怕被人說出是非來。
沒想,到底是逃不過。
人言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方,她和唐觀原是最純潔的友誼與相互欣賞,有唐觀對她的愛慕,一發演變成了兩情相悅,有了今日的風雨。
江書鴻道:“我們打聽到消息,九月初十,十王府賞菊宴上,請了六公主、左肩王妃、十一王府的傅妃等人,傅妃帶了她娘家的妹妹傅宜心,聽說是個極美的妙人兒,竟一眼就中了左肩王妃的心意。偏那幾日,又有妹妹的閑言碎語傳出。左肩王妃便提出退親,琰世子說什么也不同意,母子二人因為這事生了芥帝。”
素妍聽得很是認真。
就算她心痛如何,有些事還得面對。
她不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勇敢面對亦才能解決問題。
“一月前,左肩王妃被琰世子氣得生病了,傅宜心聽說后,也親往侍疾。聽人說,王妃病愈后,越發喜歡傅宜心,許諾了她,一旦與你解除婚約,便聘她為世子妃。”
江書鵬道:“這樣的女子,王妃竟以為是賢良淑德的。哪家的小姐明知對方訂了親,還貼上門去侍疾的,萬一他日嫁不進左肩王府,誰人會娶?”
江書麒憤憤地罵道:“妹妹這等才學品貌,哪樣不是好龗的,偏這王妃就看上傅小姐。”
素妍想到了上回江傳達說唐觀揮筆寫的《孔雀東南飛》,雖是一幅詩配上簡單的圖畫,卻被人交口稱贊。唐觀許是有感而發,連那些字都染上了悲痛、凄婉。
江書鴻道:“如今傅家有兩女,一位十王妃,一位十一王側妃,再出一位世子妃、王妃的自不在話下。”
“傅翔算個什么東西?在蜀西當了幾年都督,調至皇城做了丞相,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哼!他還是仗了是當今皇后娘娘得的勢。我瞧著這事兒,只怕是傅翔干出來的,為了讓他的侄女做琰世子妃,故意壞了妹妹名節!”
素妍低聲道:“五哥這話莫要亂說。”
“我怎么亂說了!一定是這老匹夫干的,否則那些北郊山神廟的乞丐為龗什么說,那些胡謅、不堪入目的話?乞丐們還說是個衣著華麗的婦人教的。”
素妍心浪步步攀升,漫延全身,不由得憶起她入宮時,勸楊云屏不要讓傅宜慧入宮的事。之后,顧令雯入宮做了端嬪,連顧侍郎升為刑部尚書不說,還做了二等明鏡候。要是傅宜慧知曉是她入宮說了那些話,暗恨于心,派人做了手腳也不無可能。
江書鵬道:“乞丐可說了是什么婦人?”
江書鴻想了一陣,道:“說是一個年紀約莫四十歲上下的,瞧上去像是大富人家的婆子。長著一張大餅臉,眉毛生得淺。卻是一字連心眉,左嘴角有枚豌豆大小的黑痣,生得伶牙俐齒的,是她教了乞丐們那些穢語。”
江書鵬道:“唐觀早就后悔誤了妹妹名節,不可能再寫一首藏有妹妹名諱的詩作。”
江書鴻道:“確實如此。我已經尋了建柏表哥幫忙。建柏表哥說這首詩絕對不是唐觀寫的。分明是有人借了唐觀的名義代人所寫。”
江舜誠握緊拳頭。敢害他女兒,他一定不會讓那人有好果子吃,定要那人吃不了兜著走。“派人盯緊傅丞相府。再盯緊十王妃、十一王府的傅側妃,就是鎮國公府也給我盯緊了。我就不信,偌大的皇城找不出那嘴上有黑痣的人。”
江書鵬含了口茶,“大哥回頭把這婦人的容貌細說給我,我來查找此人。總將這些乞丐們關著也不好,時日長了,定然會打草驚蛇。”
門外,傳來一個小廝的聲音:“大爺,大爺!找到那婦人了?她在城西郊外的山洞。正教乞丐們說淫言穢語,已派人盯著了,快去拿人!”
江書麒倏地起身,“大哥,我也去!絕對不能放過惡婦。”
江舜誠道:“拿活的,后面還有大魚。為父倒要瞧瞧。是誰在背后毀我女兒名節?”
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陷害誹謗。
江舜誠更想知龗道的,這么做的緣由何在,但其原因與破壞素妍相比,后者更為重要。他的女兒且是旁人任自傷害的,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有幾個兄長是做什么的?
看著靜默不語,一臉傷心與的素妍,江書鴻兄弟瞧在眼里,個個都跟著難受。
江書鵬道:“妹妹少出府門,除了幼年時和胡香靈有些瓜葛,也不曾有別的糾纏,除了她還會有誰?”
素妍起身行禮,“爹爹,女兒告退!”
她緩緩退出大書房,消失在江舜誠的視野里。
江書鵬道:“妹妹越是這個樣子,我心里越是擔心會出事。”
“你娘已經叮囑了青嬤嬤和白菲,讓她們小心服侍著。”
素妍待人總是溫和有禮,就連對下人都是好龗的,怎么就有人要對付她了。
到底是誰,居然要置素妍如此境地。
素妍緩步而行,如凌波踏水一般,身姿略顯沉重,而她心下卻如壓了兩座大山。
這個人是誰?
胡香靈?
傅宜慧?
亦或是她無意間開罪的某人。
被打入冷宮的舒秀儀?
女人為情所困,只怕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
兜轉之間,她又想到了宇文琰。
并肩王妃要退親,一心想讓宇文琰娶傅宜心。
傅家的女兒個個都是好龗的吧?
她沒有見過,一個也沒見過。
聽說傅宜敏是個得體的,傅宜慧是個極有心計的女子,在她曾經的記憶里,傅宜慧做了下一位君王的妃子,那時她已年近雙十,她的大伯傅翔在她入宮前就做了丞相,她依仗著傅家與鎮國公府的關系,入宮即被封為敬嬪,一月后又晉封為敬妃、貴妃。
寵絕后宮,就是皇后都是讓她三分。
她依寵而狠,表面瞧著謙恭有禮,卻使毒針陷害皇后,也至靜王原配倍受冷落,就連太子也被算計得廢。
有人說,皇帝廢太子,乃是因為皇后失寵之故。
皇后失寵又系因傅宜慧而起。
今兒的傅宜慧,未入深宮,卻是嫁給了十一王爺,聽說在府里雖是側妃,卻也是咄咄逼人的,連正室王妃也讓她幾分。她甚至為了奪王妃的嫁妝,而屢次迫人。
傅宜慧心狠善計,表面溫和,背后狠毒。
然傅宜心是什么樣的,她不知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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