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廢材與天才
段青美看著段青焰頂著一張丑臉堅定地邁進族堂，也忍不住片刻錯愕后，舉步跟上。
沒有人比段青美更清楚族老們為什么這么重視這次三月初三現世的弟子，因為她就是自小被“擄走”并踩著三月初三的點強勢回歸，為的就是那個預言。
但是段青美心中有鬼，即便她資質再好，強作出來的事情總是讓她覺得不安。所以三月初三當日，她才以熟悉環境為由四處逛蕩，生怕天上掉下個天命女。
結果，還真讓她碰上了，即便只有十三歲，但是從小被父親、舅舅訓練殺人，從小接受武道的殘忍，她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大道無情，不是對方死，就是自己死。”
為了保住天命之女的位置，她是想殺了那個天上掉下里的女孩，因為她若是西貝貨，天上掉下來的這個段青焰才是真的。
只要真的死了，她哪怕是假的，也能享受家族最高傳承和待遇。
沒人知道，她漂亮的靴子厚厚的底跟上有一處機關，內藏幾支鋼針，只要扎下去，只要是對著要害，踩也能踩死人。神不知鬼不覺。
只可惜，第一腳踩空，第二腳本以為必中，卻被半路殺出的段君毅擋住。
段青美七歲以前是在段家大院里度過的，那時候她還是個純真的小女孩，在她的記憶中四哥段君毅總是護著她陪她玩，是她最喜歡的哥哥。
哪怕日后在舅舅的訓練下學會了很多東西，但是在她心中始終有一塊純凈之地，就是七歲前的記憶，以及像親哥哥一樣護著他的君毅哥哥。
她怎么可能對她的君毅哥哥下狠手。
所以只能用嫉妒的目光，眼睜睜地看著段君毅抱走了那個女孩。
可是，他卻說，他只有一個妹妹，就是段青焰。那我呢？那時候你明明說過青美是你最疼愛的妹妹。
段青焰搶了她的君毅哥哥，今天，難保她不會搶自己的天命之女的位置。
段青美緊張地握拳，指甲把手掌的嫩肉都扎出血來。可是族堂里，即便是她父親都不能隨便動手腳更何況她。
段青焰感覺到身后恨恨的目光，只能無奈地聳聳肩，真想不通自己這個被害者還沒怎樣，處處害她的段青美反倒是先恨上她了，她究竟做了什么對不起那個小美女姐姐的事？
族堂上，坐著看上去只有中年之齡的族長，身周坐著幾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貴賓席上，坐著一對青年男女，女子黑紗覆面，男子一張金色面具遮住眼睛以下的部位。這兩人雖然都是遮掩了容貌，卻讓人堅信黑紗與面具下，一定是一對金童玉女才有的絕世之姿。
“段青焰、段青美上前。”
段青焰和段青美齊出列，面向族長，跪在臺上。這些事情是段君毅提前交代好的，她做的倒也順溜，只是沒想到，要和段青美一起。
段青焰這副尊容，一出場就達到了轟動效果。驚得一片唏噓感嘆議論，就連貴賓席上的男子也忍不住皺眉。
習武之家的孩子自小修體魄，就算五官不夠俊美至少也會在修煉中逐漸完善，到了這個年齡還真沒幾個丑的，特別是丑成這樣的，堪稱奇葩。
有了丑女的襯托，愈發顯得段青美豐神秀骨，宛若天仙。
“驗身。”族長一聲令，所有的議論戛然而止，靜靜地等待著。
噗，段青焰沒笑，真的沒笑，大叔您這是選秀女啊？還驗身。
不過段青焰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疼，她傷疤都還沒結好的手指又悲催出血了。
面無表情的男人面無表情地從段青焰手上劃了一刀，毫不憐香惜玉地將段青焰的血液從傷口里用力擠出，一滴一滴，滴入盛有乳白色液體的精致玉盆中。
五滴，結束，男子將玉盆擺在段青焰身前，也沒有給她止血的打算，徑自走開。
而今，段青焰和段青美依然并排跪在大堂，身前各擺一玉盆。
段青焰好奇地看著玉盆中乳白色液體逐漸變成炫目的金色，很不科學的樣子，似乎沒聽說過什么東西還能和血發生這樣的化學反應，若是有機會回家，一定要問問化學老師。
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眼身旁的段青美，盆中也變成了金色，只是一對比，自己身前的玉盆比段青美身前的那一只似乎金亮了許多。
“族長，青焰是我段氏血脈沒錯，這么純的血脈一定是思成的孩子。”
“嗯，段青焰，你過來。”
段青焰有點迷糊了，怎么就是段家血脈？她不是西貝貨？難道，她的父母真的也在這個世界？
迷迷糊糊地上前。
如果說她的父親是這個世界的人，那么眼前的族長大叔應該是她的嫡親爺爺。可是，爺爺對人好冷漠的感覺。
還沒等段青焰糾結完，人已經不自覺地走到族長身前，脈搏上被兩根火鉗一樣的手指牢牢夾住。
“地脈。五行氣。”族長臉色都變了。
“怎么可能，怎么會。”段君毅聽到族長的喃喃聲，臉色唰得一下從驕傲的潮紅變成一片雪白。
似乎也是知道了自己的失態，段君毅上前行禮“族長大人，您確定沒有診錯？”
“君毅，胡鬧什么，你怎么可以質疑爺爺。”
“是啊，看那長相就該知道是個廢材。”
“不知，我可否驗一下她的經脈？”金面男子突然出聲。
“空公子請。”
段青焰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廢材兩個字如針扎著她昏沉沉的大腦，胳膊似乎快斷了，從一只鐵鉗轉到另一只。
一共易手了五人，診脈結果無人一例外一一地脈五行屬性。
無論從真氣屬性還是經脈強度都是廢材中的極品。
曾經五行氣是這個大陸最優秀的資質不錯，但是五行氣必須配在傳說中的神脈方能發揮作用。
因為每多一種屬性修煉升級所需真氣比單屬性多一倍，五行則是單屬性的五倍，五倍，沒有強大的經脈支撐，百分百就是廢。
更何況，她還是地脈，估計窮其一生都無法修煉出真氣了，比凡人的經脈還差，真是難為她了。真想不通她經脈里淤積的那么多雜質都是從哪兒弄來的。
準確的說段青焰的經脈比地脈還要糟糕，徹底，無法打通了。
搖頭，
還是搖頭。
從天上掉落的感覺，期待的天才的女兒再為段家出一個天才，誰知竟是，百年難遇的廢材。
這就是命嗎？
族長心中難過，若不是身后長老提醒，都忘了地下還跪著一個漂亮的女孩。
“段青美，你上來。”
“咦，偽天脈？純火？天佑段家啊。”老族長顫巍巍地對著祠堂方向跪倒在地“段氏第三十五代族長段天宇感謝祖宗庇佑。為我段家降下天才。”
天脈？段家除了傳說中的家祖根本就沒出過，別說段家哪怕是其他世家門派也很少出天脈，大陸上似乎聽說的年輕一輩的天脈只有邪王殿的少主空臨秋和玄霄殿圣女黎冰蓮。邪王殿和玄霄殿都是大陸最強大的勢力，豈是小小岐城段家可比？
所以對于段家來說，偽天脈就已經是天才了。至少，年輕弟子中只有段君毅，再加上新測出的段青美兩人。
一雙雙欣喜的目光和贊嘆，美麗的少女在贊嘆聲中如公主般閃耀。
至于那只廢材丑小鴨，早就被人遺忘在角落。
段青美驕傲地用居高臨下地目光看著角落里暗淡的段青焰，這一刻，連她自己都不相信那只廢材丑小鴨會是什么天命之女。
或許，預言師們連父親要把她送出段家并在這個時間送回都算了進去，她段青美就是天命之女。
對，一定是這樣的。段青美臉上終于綻露出美麗的笑容。
金色面具的男子，目光灼灼地看著欣喜地接過獨角獸幼崽并與之簽訂契約的少女，她長得是挺漂亮資質也不差，可是，她和鏡像中的女子，并不像，尤其是那雙眼睛。
這中間一定有什么問題吧。他的心告訴他，這個女孩，不是他要找的人。
默默地閉上眼睛，每當他無法判斷的時候，就會想起師傅曾經說過的話，“用心去看”
遠處，那個方向，是什么閃亮和吸引著他的心，睜眼，只有瑟縮在角落里目光呆滯的廢材丑女，再無他人。
這一次，就連心也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