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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行刺

夢想島中文    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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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山山腳建造了一座全木頭,質樸,不見任何華麗氣息的別院,山頂亦修了一座廟宇,廟門上懸掛著兩個簡單的字‘家廟’,除了每年接待乾元帝來清修外,此處廟宇不向任何人開放。

  家廟里也只有一個老和尚帶著三個小沙彌,與其說他們在寺廟里修禪,不如說他們是看門的。

  既然乾元帝來憶苦思甜,他就別打算再過皇宮里富貴,奢靡的日子。

  說不上粗茶淡飯,可吃喝上多是清淡的,每日他還要徒步上山去家廟里抄寫太祖高皇帝的回憶錄。

  王芷瑤曾經好戲的問過回憶錄是什么,顧天澤直接把她摟在懷里,背給她聽,聽著聽著,她就覺得渾身發冷,哪里是太祖高皇帝回憶錄,簡直就是一部英雄史詩,采用詠嘆調詳細的描述太祖高皇帝怎么排除萬難,歷盡千辛萬苦打下江山。

  贊美太祖高皇帝的話讓人惡寒,不過,如果皇族后代能一直銘記當初祖宗打江山時的不易,倒也是一件好事。

  “別再背了。”

  王芷瑤最是受不了無休止的夸贊,拉了顧天澤的手,“我們出門去賞景。”

  祁山的風景很天然,又是人煙罕至的深山,另有一番幽靜。

  其實在古代根本就不用說回歸自然,遠離都市的紛亂。國朝的人口密度不高,又沒有機器化等污染,在京城都能看到很藍,很清澈的天空。

  不過祁山的天空更藍,藍得透明,干凈到極致。

  漫步在山林幽靜的小路上,身邊有…一位身穿甲胄的俊挺將軍相伴,王芷瑤握緊年輕將軍的手,很是享受這份唯美的浪漫。

  每次王芷瑤都會大煞風景的在密不透風的密林中講——鬼故事,也不知想嚇顧天澤?還是想借此機會躲進他懷里,然后理直氣壯的說腳軟,讓顧天澤背著她返回別院。

  顧天澤在疆場敢坑殺俘虜,對鬼怪之說本就不怕,樂得每次都享受王芷瑤投懷送抱,順便心甘情愿的背她下山。

  不過有一次…他在王芷瑤講鬼故事時候,突然失蹤了,等她反應過來身邊沒人時候,慌忙的叫道:“三少?三少?”

  緊接著顧天澤雙腿攀著樹,倒吊在她面前,舌頭還伸得很長,“啊。”

  王芷瑤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清楚人后,白著小臉撿起地上的石子扔向顧天澤,“混蛋!”

  這回不用裝腳軟,她一步路也走不了。

  顧天澤跳下來,打橫抱起不停捶打自己的小七,再一次跳到樹上,濃密的樹葉蓋住他們大半的身體,坐在樹丫之上,見王芷瑤淚水盈盈,小心翼翼的賠不是,“別生氣了。”

  “討厭你!”

  “你再生氣,一會真把女鬼找來啦。”

  “你又不是文弱書生,女鬼哎不喜歡你呢。”

  王芷瑤抹去眼角的潮濕,鼓著兩腮道:“不許再嚇我。”

  “我以為你會喜歡,每次都把神鬼故事說得似模似樣。”顧天澤的胸口又被懷里的人用胳膊肘頂了一下,悶笑道:“既然你想見鬼怪,我就幫你咯,誰知你不領情。”

  王芷瑤磨牙恨不得咬他一口才解氣,明明是情調,被顧天澤一攪和,什么都沒了。

  “不同你這個不懂浪漫的人說。”傲慢的甩了甩腦袋,高冷極了,顧天澤硬是掰過她肩頭,低頭吻上她的嘴唇,“不許。”

  除了他之外,小七的好,誰也不配知道。

  兩人就再樹上磨蹭到太陽落山,他們在一起哪怕互相牽手,玩著彼此的頭發都不覺得厭煩。

  “今晚陛下一定又會讓你準備齋飯。”

  “哎。”

  王芷瑤嘴角耷拉下來,抱怨道:“我算看明白了,皇上帶我過來就是為了使喚我。”

  雖然滿口的抱怨,但王芷瑤心情很愉快,她只需要給乾元帝和阿澤準備飯食就行,侍衛的飯菜不用她忙。

  祁山之行除了能同阿澤甜甜蜜蜜在一起外,還可以變相的刷刷乾元帝的好感度,起碼現在乾元帝看她越來越順眼,對她也越發的親近。當然指望一個皇帝永久的欣賞,疼愛不現實,總好過不曾得到皇帝青睞。

  天大最大,皇帝最大的國朝,討得皇帝的喜歡總不是壞事。

  人和人的關系在相處,無血緣的顧天澤同乾元帝都能處得跟父子似的,這世上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要是累就同我說,我去同姑父說。”

  “給你準備飯食,我永遠不會累。”

  王芷瑤臉紅紅的趴在顧天澤肩頭,雙手扣住他的脖子,對著他紅紅的耳尖吹氣,“看三少吃得好,我很歡喜。你若是吃不慣,我才要傷心呢。”

  “嘴抹了蜜?這么甜?”

  “你不喜歡?”

  “喜歡。”

  顧天澤背著她,腳步卻不見任何沉重,在夕陽的映襯下向山下走,余暉把天地染成了金紅色,一切都比平時多了幾分暖意,在他身邊,王芷瑤很有安全感,仿佛不需要操心任何事,真的只需要享受…享受盛世的繁華就好。

  “我很慶幸…”王芷瑤臉頰貼著他寬闊的后背,涼涼的甲胄并沒讓她臉上降溫,緩緩的合上眼睛,“三少?”

  “嗯?”

  “慶幸在楓華谷遇見了你,慶幸因一時不服氣設計了你。”

  在王芷瑤風華正茂的時候,不會有君生我未生的遺憾,“其實我們之間一直是我主動的。”

  “錯了。”

  “嗯?”

  顧天澤瞇著眼睛看天邊的落日,染紅了半邊天的晚霞格外的漂亮,“就算是你不設計我,我也會去找你的。”

  “為什么?”王芷瑤詫異的問道,當時顧天澤什么樣的閨秀沒見過?從未聽說他主動接近誰。

  “感覺。”

  顧天澤握緊了扶著她腿的手,想起那時一會生氣一會失落,脾氣要比往日更暴躁易怒,原來是動了心,“就是喜歡了,而我喜歡的人會牢牢的抓到手中,所以你不來挑釁我,等我想明白,也會去尋你。”

  “可那時我是肥妞,沒人喜歡。”

  “是胖松鼠,蹦來蹦去的胖松鼠。”

  顧天澤還清晰的記得她在楓華谷山間跳來跳去的樣子,一蹦一跳的辮子上綁著紅紅的頭繩,在墨綠的山間,她是唯一的亮色,吸引著他,讓他無法轉移目光,“我一直不覺得胖松鼠很丑,所以你變成什么樣,我都喜歡。”

  這句話簡直太讓人喜歡了,雖然王芷瑤對真實性表示懷疑,但她的心里暖洋洋的,眼淚不由得落下,嗚咽道:“傻瓜,你該說看重得是我的內在美,心靈美…我的靈魂…”

  越說聲音越小,幾乎不可聞。

  顧天澤大步向別院走去,慢慢的奔跑起來,負重一人,完全無損他的速度,風聲劃過耳邊,王芷瑤展開雙臂,微合著雙眼,“帶我飛。”

  乾元帝在山上的家廟抄寫了一整天的太祖高皇帝回憶錄,好不容易熬到下山,結果…便見到他百般疼愛舍不得傷害一點點的好外甥,背著王芷瑤在田野里像是個傻小子一樣的奔跑著。

  “不忍直視,朕不忍直視。”

  “陛下。”懷恩公公顯然比較欣賞顧天澤的傻了吧唧的樣子,低笑道:“先皇后一準喜歡。”

  乾元帝本來心疼傻小子的心思一瞬間平復下來,嘴角微彎起,喃喃自語:“父皇有沒有這么背過母后?”

  懷恩公公想了半天,輕聲說:“許是有的。”

  先帝和先皇后之間的恩怨癡纏,外人很難明白,誰也不明白本來好好的兩人,為何先帝會重寵皇貴妃,幾乎動搖太子的地位…而先皇后面對皇貴妃的咄咄逼人,依然不肯向先帝低頭,祈求先帝垂憐,用她的方法保護著,教導著還是當年還是太子的乾元帝。

  先皇后死在先帝懷里,當時他們說了很多,只是先帝從沒同任何提起過。

  顧天澤越跑越快,身后飄蕩著銀鈴般的笑聲…突然,他挺了下來,王芷瑤穩住身子向前一看,乾元帝近在咫尺,訕訕的想要從顧天澤后背上跳下來,顧天澤卻穩住她,低聲說:“沒事,你不是累了?”

  “朕看該累得人是你!”

  乾元帝雖然理解,但還是心疼瘋跑的傻小子,明知道王芷瑤的重量對顧天澤而言不算什么,可乾元帝就是心疼吶。

  王芷瑤直接用顧天澤寬闊的肩頭擋住自己的身體,“陛下…”

  “姑父,我不累。”

  “…好。”

  乾元帝狠狠的敲了顧天澤的額頭,“傻小子。”

  他轉身向別院走,走出幾步沒聽見身后有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你是不是還想背著她到處亂跑?不用晚膳?”

  顧天澤略帶幾分遺憾,沮喪的跟在乾元帝身后,小聲道:“下次再帶你飛,真正的飛起來。”

  “你還是先放我下來吧。”

  “我說沒事,姑父才不會為這點小事生氣呢。”顧天澤快走幾步,跟上乾元帝,嬉皮笑臉的說道:“是不是,姑父?別嚇到小七,笑一個嘛。”

  “…朕不想理你!”

  “姑父。”

  乾元帝最受不了顧天澤軟綿綿的聲音,側頭一看,這對小冤家還挺般配的,嘴角勾笑,“朕沒生氣。”

  “其實回去我會給三少按摩…”王芷瑤小聲道:“您不懂…他心疼我,我也心疼他,情趣,情趣。”

  乾元帝笑容更弄了幾分,“朕有滿后宮的妃嬪,沒人跟朕說過情趣。偏偏就你們兩個懂得情趣。”

  “您別用宮妃同小七比。”顧天澤臉上露出一絲不悅,“虛偽的要命,她們才把您當成好色的人看呢,哪個對您是真心?”

  “朕不求她們真心以待,玩玩罷了,如果都是真心,朕可受不住。”

  乾元帝伸手揉了揉顧天澤頭盔上的簪纓,“傻小子,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朕的樂趣,你不懂。”

  眼前這個皇帝真是蠻有趣的,精通人情世故,甚至曉得后宮妃嬪沒一個對他是真心卻有拼命的表現出真心來,他不僅不失落,反而盡情享受妃嬪的‘真心以待’,同王芷瑤認知的帝王沒有一點相像的。

  該說他是聰明通透還是風流好色?

  只怕后世人都很難說清楚乾元帝。

  一進別院客廳的門,王芷瑤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動了動鼻子,“哪來的香味兒?”

  懷恩公公道:“前兩日陛下新得了幾盆花,讓奴婢擺在臥房,今日奴婢特意讓人擺出來,給顧大人和夫人看看。”

  乾元帝點頭道:“朕挺喜歡這幾盆花,阿澤來看看,旁人朕還舍不得,你隨王謹之學了詩詞歌賦,阿澤,做一首詩詞給朕欣賞欣賞。”

  “…臣不會。”顧天澤悄悄的瞄了王芷瑤一眼,拜師只是為了接近小七跟名正言順。

  “不會?”

  “臣又不是三頭六臂,每日練武,操練屬下已經很費功夫了,哪有時間學做詩,您若喜歡詞臣,該帶幾個來別院。”

  “只有你才敢同朕這么說話…瑤丫頭,你…”

  乾元帝喚住靠近花盆的王芷瑤,“你是…”

  “陛下,這不是花,是藥。”

  “什么?”

  “您有沒有覺得不舒服?”王芷瑤幾下把開得正好的花掐下,“搬走,都搬走。”

  懷恩嚇了一跳,看了看乾元帝,“陛下…”

  “你如果說不出個究竟,朕不會饒過你,阿澤,朕不許你插嘴!”

  乾元帝臉色很是難看。

  “您曉得我爹給我陪送了許多的書籍,在閨中時,我不喜出門,除了同三少一起玩外,只有兩三個好友,大部分時間我都在看書,我不喜歡歷史史冊,也不喜歡詩詞,經文,最喜歡看一些奇談。其中有一本書上就詳細介紹過這種花…”

  王芷瑤當時也被花名嚇到了,所以記得特別深,“這叫彼岸花,傳說中盛開在地府的花,看書上的介紹,此花能治病,也能害人,對曾經傷了身體元氣的人來說,彼岸花如同慢性毒藥。”

  乾元帝一時臉色大變,天下人都知道,他曾經身染重病,差一點就崩了,不是顧天澤降生,他也許早就埋入皇陵了。

  太醫曾經冒死說過,他元氣大傷,身有隱疾,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發病,而且一次比一次重,所以太醫勸他輕易不要動氣。

  “這是沖著朕來的。”

  “陛下。”

  乾元帝臉色煞白,莫怪他最近總是覺得累,怎么都睡不醒,原來彼岸花可以引出他的隱疾。

  王芷瑤不懂隱疾什么的,猜測可能香味聞得多了會破壞人體的免疫系統,染過重病的病人免疫力要比正常人差,免疫系統低下會容易生病,小病沒準也會弄成大病來。

  顧天澤打開客廳的窗戶,把花盆一個個踢到外面,隨后單膝跪下:“臣失職了。”

  “不怪你。”乾元帝抿緊嘴唇,“朕沒想到他們竟然有如此本事,把彼岸花送到朕面前…不是朕突發奇想把花拿來給你們欣賞,朕不知還得被毒害多久。”

  顧天澤果然是他的福星。

  當年他瀕臨死地,也是顧天澤的哭聲喚醒了他,把顧天澤留在身邊,乾元帝的身體一日好似一日,十幾年沒有大病。

  當然乾元帝對顧天澤很有感情,不單單因為顧天澤是自己的福星。

  王芷瑤看了看顧天澤,看看乾元帝,“我斗膽問一句,陛下,您早知道有人對您不利?”

  見乾元帝點頭,懷恩公公在旁道:“總有前朝余孽對陛下不滿,陛下想…”

  王芷瑤沒等懷恩說完,關上了窗戶和門,因為在別院,乾元帝身邊的是從很少,身邊一般只留懷恩公公,如今客廳里除了他們夫妻外,再無任何人。

  “千金之子不垂堂的道理,難道您不明白?消滅前朝余孽哪里不行?用得上您孤身一人冒險?”

  “小七…”

  顧天澤小聲提醒憤怒的王芷瑤,“陛下…陛下…”

  “他還知道自己是天子?”王芷瑤一點也沒客氣,萬一乾元帝有個好歹,她和顧天澤會承受滅頂之災,從安排彼岸花來看,幕后的人做了完全的準備,“我不信三少不明白,別院只怕是已經危機四伏,被歹人包圍了。”

  乾元帝臉色不怎么好看,王芷瑤的關心,擔心,他也明白,“朕有過安排,況且憶苦思甜是母后留下的傳統,朕不想讓母后失望。”

  “您明知道有危險還來祁山才會太祖高皇后失望,她會失望,養出個愛冒險的帝王!”

  “您是天子,但也是血肉之軀,不是不死之身。”

  王芷瑤越發的焦急,扯住乾元帝的胳膊,“別院,還有家廟有沒有什么密道?陛下,快點說出來,萬一您暈了,我們也好借著密道帶護送您平安離開。”

  “朕不會暈。”

  “是不是當皇帝都很自信?”

  刷刷刷,幾根利箭射碎了玻璃,顧天澤起身擋在乾元帝面前,王芷瑤在他身后伸手把發愣的懷恩公公拽了過來,“利箭開路,隨后便是后引發疾病的草藥,還有可能是用火…陛下,您的暗衛里只怕出了叛徒。”

  “這不可能!”

  “他們應變如此快速,沒人通風報信能做到嗎?”

  王芷瑤話語里滿是嘲諷,乾元帝突然咳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朕…去家廟…”

  “陛下。”懷恩公公扶住乾元帝,“您…您…”

  “朕頭好暈,讓她說對了。”

  乾元帝不僅頭暈,眼睛也花了,靠在懷恩身上,“去家廟,阿澤,殺出去,道家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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