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埃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回頭看杜蘭德,結結巴巴地問道:“您…剛剛剛才…說什么?”
“我說——先別走,在這多呆一會兒!”杜蘭德一字一頓地又重復了一遍:“怎么,聽不懂嗎?還聽不懂的話我可以再說一遍。”
“啊啊,那個,不不不…不用了。”弗埃語無倫次地胡亂擺手,心跳速度已經飆升到一分鐘三百以上,腦袋里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紛至沓來。
他說什么?讓我多呆一會兒?可飯已經吃完了啊,吃完飯還讓我不要走,是不是意味著…
“別想歪了。”杜蘭德瞥了一眼背對自己不敢回頭的弗埃,漫聲說道,“這些日子,你天天往我這兒跑,你的意思…唔,不對,應該說是你父親的意思,我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那您讓我留下是…什么意思?”弗埃鼓足勇氣轉過身來,看著杜蘭德問。
“這個嘛…”杜蘭德咧開嘴,嘿嘿笑道:“你想啊,我們現在雖然什么都沒干,但你父親貌似已經想歪了,你如果現在就出去的話,別人還以為我持久力太差呢,所以多坐一會兒再走吧!”
弗埃被杜蘭德明顯帶著調侃意味的話氣得直跺腳,怒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理杜蘭德。
杜蘭德心想這小納迦境界高實力強,男女關系上卻嫩得像雛兒,若是在牧者之城,比這口味更葷的笑話要多少有多少,要多葷有多葷!
搖了搖頭,杜蘭德自顧自躺在吊床上,從懷中取出一個綠色的懷表,優哉游哉地把玩起來。
弗埃生了半天悶氣,見杜蘭德遲遲沒有再開口,不由悄悄轉頭看過去。恰好看到杜蘭德手中的懷表,忍不住好奇問道:“那是什么?”
“這個嗎?”杜蘭德撇撇嘴,隨口敷衍著,“一個很丑、很難看、很沒品味的懷表,不用在意。”
嘴上在跟弗埃有一句沒一句地瞎扯。目光卻始終落在表盤上。上面的指針正不急不緩地走著,這塊懷表是從小龍人身上搜刮來的,記錄的是主位面通用的“世界時間”。
杜蘭德一邊看著懷表上的時刻。一邊默默計算著自己所在的這個位面的時間流速,片刻后目光微閃,喃喃自語道:“12比1嗎?沒想到這個位面的時間流速和世界時間相差這么多。也就是說,這里過一年,主位面才過了一個月?”
杜蘭德又盯著懷表發了一會兒呆,忽然回想起自己昏迷期間做的那些夢,夢中,那些早已被自己深埋在心底的森德洛的親友們一一出現,他們似乎正在遭受著某種災難。就連預言者梭羅也沒能幸免,滿頭滿臉都是血地出現在杜蘭德的夢中。
而杜蘭德并不認為那只是一個沒有意義的普通的夢。
“森德洛…恐怕已經出事了啊。”
杜蘭德臉色陰沉,心中愈發煩躁,他忽然收起懷表,猛地站起身來,一提刀鞘掛于腰際。淡淡說道,“我出去逛逛。”
弗埃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連忙說:“我陪您一起吧!”
“不用了。”杜蘭德禮貌而簡短地回了一句,然后身形一閃,直接消失在房間中。
弗埃呆呆站在原地。悄然攥緊了拳頭:“…混蛋家伙!”
海底世界是絢爛而神奇的。
納迦一族的城市建立在海底巨山上,所有住房和建筑都依山而建,論繁華程度,似乎不亞于牧者之城,或曾經的永輝圣城。
對于杜蘭德這個級數的強者來說,水下的環境完全不造成困擾,況且他自身擁有一半的冰水屬性,從水中汲取必要的氧氣以供生存根本沒有難度,在水中的行動也一樣流暢自如。
走在城市街道中,周圍來往的盡是人身蛇尾的納迦族人,偶爾還會遇到一些高大威猛的海巨人,再加上道路兩側帶著濃濃異族風情的各色建筑,杜蘭德的心情漸漸好轉。
這時他目光一凝,迎面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這是一個人類,身穿白袍,臉上始終掛著輕松的笑容,正是進攻永輝圣城時見過一面的白袍人庫拉!
“是你?”杜蘭德愕然看著對方。
庫拉也愣了好一會兒,然后熱情地迎了上來,哈哈大笑著說:“杜蘭德大人!沒想到竟然能在這里遇見您,您擊敗甲中惡魔的光榮事跡我可都聽說了!哎呀哎呀,見到您實在是太榮幸了!”
說著用力給了杜蘭德一個大大的擁抱!
杜蘭德臉色古怪,心道我跟你有這么熟嗎?
庫拉本來是永輝騎士之域的一員,是一名擁有九級實力的永輝術士,同時他也是納迦一族在永輝中安插的一個眼線。
杜蘭德率領大軍進攻第三重永輝壁壘的時候,庫拉按照納迦一族的指示,從城內協助杜蘭德攻城,當時與杜蘭德打了個照面。
與永輝的最后一戰之后,庫拉就消失無蹤了,實際上是跟隨庫爾斯克來到了海外。
能在納迦一族中遇到人類,杜蘭德也感到很驚喜,再加上庫拉自來熟的性格,兩人很快便聊了起來,那熟絡的感覺就好象多年的老朋友。
“所以,這些日子你沒回過陸地,一直呆在納迦一族的地盤?”
“是啊。”庫拉樂呵呵地說,“杜蘭德大人,我當年答應納迦一族幫助您攻城,可不是白出力啊。庫爾斯克大人答應給我大量修煉資源,幫助我修煉到圣者境界,您看,我現在已經是九級巔峰強者啦,距離真正的圣者只有一步之遙,隨時都可能跨入那扇門!”
杜蘭德哦了一聲,盯著庫拉上下打量起來,眼中七色光芒閃一閃,然后點頭說道:“的確快到圣者境界了。根基不算特別扎實,就算突破成功,實際戰斗力還是偏弱,恐怕需要相當長的適應期和磨合期。不過,單靠修煉資源硬堆出來一個圣者…納迦一族有這么多修煉資源嗎?”
庫拉神秘一笑。說:“納迦族的好東西可比您想象中還要多很多呢,很多對于納迦族是雞肋的東西,對我們人類來說都是珍貴無比的修煉資源!而且…”
他忽然露出一個色迷迷的笑容,壓低了聲音:“而且,我很喜歡納迦一族的女孩子呢!她們在床上簡直太太太…太妖嬈太夠勁了!”
杜蘭德愕然:“圣者境界的納迦只能維持人形一段時間。九級則比較勉強。八級就完全不可能了。你…難道…”
庫拉臉色一變,義正言辭地大聲道:“您別亂想啊!目前與我交往的女孩子可是一名貨真價實的九級巔峰強者!她…她能維持人形的時間相當長呢!”
“哦,好吧…”杜蘭德聳了聳肩。總覺得這個話題有點詭異。
還沒等杜蘭德岔開話題,庫拉臉色再變,一臉回味之色地又接了一句:“不過,我前三任納迦族女朋友,都不到八級。”
杜蘭德:“呃…”
不知不覺間,兩人沿著山體一路從水底走到了水面之上,海底巨山的山頂部分微微高出海平面,看起來就是一個面積不大的小島。
島上的建筑物不多,不過還是有不少更喜歡陸地環境的納迦族人生活在這里。
杜蘭德站在小島的邊緣。仰頭看向島嶼的中央地帶,雙眼微瞇。
入眼的,是一棵異常粗壯的大樹,目測高度超過了三百米,傘形樹冠向四面八方延展出去,雖然還達不到遮天蔽日的程度。但也堪堪將小島都覆蓋在內。
“大人,應該認得這種樹吧?”庫拉見杜蘭德看得出神,不由輕聲問道。
“是啊,森之古樹,這種樹在陸地上可沒剩多少了呢。”杜蘭德古怪地笑了笑。心道何止見過?我還親自栽種了一棵呢!現在就生長在牧者之城中。
在森羅時代,大陸上生長著許多森之古樹,還有一棵凌駕于森之古樹之上的萬樹之王——森羅古樹,那是森羅一族得以持續強大的根基所在,只可惜后來森羅一族四分五裂,各個分支在爭斗中摧毀了森羅古樹,低一個檔次的森之古樹也在連綿戰爭中枯萎大半。
自此森羅一族元氣大傷,可以說是盛極而衰,自己毀了自己,否則的話也輪不到太陽精靈一族統治陸地。要知道太陽精靈也好,夜精靈也好,還有森林族和納迦族,當年可都是森羅一族的一部分呢。那般強大的種族,失去了森羅古樹和大量森之古樹,也就失去了強大的根基,走向衰敗實屬必然。
杜蘭德在牧場中得到了一枚名為“娜塔”的森之古樹的種子,帶回牧者之城后,安德麗雅偷偷以自己的鮮血喂養種子娜塔,令其重新煥發生機,生根發芽。
可惜娜塔如今還是不大的一株小樹苗,跟眼前這棵頂天立地的大樹相比,只不過是初生的嫩芽。
“這應該是當年納迦一族離開陸地遠赴海洋時帶來的樹種吧,經過這么多年,竟然都成長到如此地步了啊。”杜蘭德看著眼前的大樹,舉步向小島中心走去:“看看去吧,我還沒見過這么大的森之古樹呢。”
走到小島中心,杜蘭德才愕然發現:這棵巨大的森之古樹竟然不是種在地里,而是扎根于一大片淺水湖中,條條根須盡數泡在水里。
湖水很奇特,不算十分清澈,反而泛著幽幽的藍色。
杜蘭德運轉起神之視角,目光穿透湖水看向湖底,驚訝地發現湖底零零星星地躺著不少“鵝卵石”,細看之下才發現那些石頭哪里只是區區鵝卵石?根本就是一塊塊幽藍之精的雛形!
幽藍之精被譽為大海的結晶,是水元素精華的高度濃縮,最大的用途是用來療傷救命。
杜蘭德曾經從庫爾斯克手中得到過一塊,后來在突破血脈境界的時候,那塊幽藍之精與杜蘭德的心臟和元素水晶融為一體,杜蘭德覺醒的三大血脈能力之一——高速再生,某種意義上就是幽藍之精與血脈相融之后的另類體現。
幽藍之精何其珍貴,可是看看眼前——
淺水湖底鋪著的藍色“鵝卵石”何止數百?雖然都只是幽藍之精的雛形,不是真正的幽藍之精,但也足夠驚人了!
“這…這簡直…”以杜蘭德的鎮定功夫,也不禁心下震動。
庫拉輕輕嘆了口氣,解釋道:“這片淺水湖可是一塊寶地!您感受到了嗎?湖水中蘊含的濃郁水元素之力!正因大量水元素富集,久而久之,才形成了這么多有潛力發展為完整的幽藍之精的晶石。這棵森之古樹能長得這般茁壯,也是因為這片湖水的存在。”
一番感嘆之后,庫拉轉頭看向杜蘭德,卻發現杜蘭德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嘴角微微翹著,目光奇異地盯著眼前這片湖水。
這眼神…怎么感覺好像狼看見了羊?庫拉心中暗自奇怪。
“杜蘭德先生,您怎么了?這樹、這湖,有什么問題嗎?”庫拉小心翼翼地問。
杜蘭德默然片刻,忽然露出一個愉快之極的笑容:“我正愁沒地方讓第二柄刀進化呢,沒想到啊…哈!就是這里了!”
終于從漫長的卡文中把自己拔出來了,該想清楚的都梳理清楚了,肯定地告訴大家,卷五的后半段一定會非常精彩!所以,雖然昨天斷更了,但算上用來構思的時間的話,我還是很努力噠,大聲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