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蝙蝠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太多太多的事情，納蘭哲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被宣布易小軍奪取水云大會武者組人組的水云十少后，納蘭哲便迅速地消失了。
他知道，易小軍將成為今夜水云間不眠的話題。
而現在，他最想做的，卻是和大家在一起。
入夜后，云盟的安全防護忽然提升了規格，而在云盟內，歡聲笑語。
大伙齊坐一堂，有水云澤，水云竹，當然主角是風九樓，納蘭哲，還有…冷語詩！
風九樓不讓冷語詩再回到明月帝那兒去了，他說一切都由他來搞定。
“哇歐，不可思議啊，本屆水云大會已誕生的三名水云十少，都在這個桌子上坐著，我有點兒像在做夢了。”紫澤蘭微微有些害羞地說出來，說完后便用眼睛瞅向葉決，不知道自己這樣說合不合適。
“哈哈，你是葉子的小丫頭么？”風九樓看著紫澤蘭說。
然后紫澤蘭一下子就臉紅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了個所以然來，然后大家都笑了。
這一夜，在場眾人，注定難眠。
夜深了，是個圓月夜。
風輕輕地吹了起來，吹在人身上很舒服。
冷語詩望著天空的那輪明月，忽然開口說：“我很想母親和妹妹。”
現在，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緣由，不過，她還是把水天姬和水月舞當作母親和妹妹，因為，她一路就是這么走過來的。
“小詩，不必擔心，明天我就去處理這些事情，我會把天姬和小舞帶回來的，這么多年，對不起了。”風九樓微微有些歉意地說。
“我不知道說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叫你父親，感覺怪怪的，不過我知道，你會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冷語詩睜著大眼睛。看著風九樓認真地說。
“哦？是么，那小哲怎么辦啊。”風九樓說完，哈哈地笑了，弄得旁邊的納蘭哲一陣尷尬。
冷語詩一時語結，她想不到自己也會在這種事情上語結，不過她的心是歡喜的。
“哈哈，你不知道說什么時的表情，和你母親還真是一模一樣呢。”風九樓左手攬住冷語詩，右邊攬住納蘭哲，三人的影子在月夜里。拉得很長很長。
風九樓用緩慢而平靜的聲音，給納蘭哲和冷語詩講著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當年的兇手，這種事情，說好查也好查。只需要找一下當年天下有名的那些殺手行和黑道殺手就多少會有線索，但當時難就難在，每個雇傭殺手都互相不認識的，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找。
這件事，跟雪國和火島都有密不可分的關系，所以我去了火島。后來又去了雪國。
我找到了一些當年參與的兇手，可是幕后的組織者，卻一直沒有頭緒，直到有一條線索把這一切指向戰國學院的時候。”
“啊？戰國學院？”冷語詩睜著大眼睛說。
“是的，戰國學院。我在戰國學院偷偷地調查了一年，但總是沒有確鑿的線索。我只知道幕后的組織者，就是號稱‘蝙蝠’的那個人，是和戰國學院有很大關系的。后來我又陸續查到了黑暗左手青山幽，帝鱷魚北川勁等人，都有參與當年的大事件。可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沒有動他們。”風九樓說到這里時，看了納蘭哲一眼，說：“北川勁已經死了，是吧。”
“是的，這是彩月公主的條件。”納蘭哲點點頭。
風九樓繼續往下說：“然后我調查到這件事，跟雷墨有關系，我很想殺他，可是，雷墨是帝國總長，如果殺了他，那就是大事了，最終遭殃的怕還是普通的人民，這想必一定不是阿羞想看到的，所以，我沒有這么做。
但除了雷墨，幾乎所有與此事有關的人，全部都死了，這時候，令我意想的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蝙蝠’竟然主動找上了我！”
“啊？他竟然主動找你，這是為什么呢？”納蘭哲驚奇地問。
“他不希望我再殺人了，更不希望我殺錯人，僅此而已。”風九樓說話時的聲音，云淡風輕。
“究竟是誰呢，那個背后的組織者？”冷語詩微微有些心疼地問，雖然她對那個素未謀面的母親一點印象也沒有，可是母子連心，這時候，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憤怒和難過。
“那個人…那個人…”風九樓望著天空的明月，神情忽然變得悲傷而落寞，“我有時候想不明白，為什么月亮這么美麗，卻有人不喜歡月亮。現在，我大概想通了，總是會有些不喜歡月亮的人。”
冷語詩和納蘭哲面面相覷，不知道風九樓在說什么，但風九樓話語中的哀傷，卻是能感同身受的。
風九樓淡淡地搖搖頭，然后緩慢地說：“那個人，你們大概是認識的，他就是戰國學院的院長，幻皇孟冥。”
“啊？”
“啊！”
納蘭哲驚得張大嘴巴，他感覺自己的腦子瞬間不夠用了，這個轉折太過出乎他的意料，這怎么可能呢？
幻皇孟冥可是認了大姐水云羞作干女兒的啊！
而且就在幾天前，幻皇孟冥還送了他一份大禮，幫他打通了幻脈，否則他也不可能這么快就趿身幻境師的行列。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院長找我來的時候，我和你們一樣，感覺不可思議，但他說完后，我才發現，其實能調動如此大的力量，數遍天下又有幾人呢，其實我早該懷疑到他身上的。只是，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
我和阿羞是院長最喜歡的學員，院長總是偷偷地教我們有關幻術的各種秘技，其中一些是學院不允許的。
有時候，我還真是不明白這個世界是怎么了。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雪國總長想娶阿羞為妻，這是當時轟動天下的大事，因為它極有可能影響天下的大勢。
雪國盛產幻術師，而當時的水云家族，盛產武者，如果阿羞真的嫁到雪國去，那就相當于雪國和水云家族聯手了，那樣的話，有些人便要睡不穩了。
比如雷墨，他一心是想接任總長的。
比如英雄王國和幽靈島，被水云和雪國夾在中間，他們肯定會緊張。
也就是說，如果阿羞嫁過去，很可能會引發戰爭，尤其有可能會導致雪國的入侵。
所以，很多人想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好在水云家族一口拒絕了雪國總長的聯姻，而天下人都知道我和阿羞的關系，所以，情況變得好轉了一些。
但是，這種情況仍然是一些人不愿意看到的。
比如雷墨，我若和阿羞在一塊，意味著風氏家族和水云家族變成了一家，再加上一向與水云家族交好的葉氏家族，相當于在水云帝國，雷氏家族需要以一敵三。
所以雷墨想盡一切辦法阻止這一切發生，然后他找到了幻皇孟冥。
他的理由是，如果我和阿羞在一塊，那以我的威望和能力，必將志在天下，那時候，水云帝國就免不了和幽靈島，英雄王國開戰，導致生靈涂炭。
如果讓阿羞跟雪國總長在一塊，就更不得了了，水云大陸都會背上被侵略吞并的風險。
而且當時雪國總長號稱，不能娶阿羞的，將會與水云大陸為敵，因此，最好的辦法便出來了。
便是殺掉阿羞。”
說到這里，風九樓的聲音里充滿了痛苦，這種痛苦是有如形體的，納蘭哲的心忽然一陣一陣的刺痛，得知真相的他，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憤怒，而是心疼。
“院長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他一生致力于天下，在他執掌戰國學院的幾十年里，把戰國學院打造成了世界最強的學院，甚至連遠在雪國和火島的貴族子弟都慕名前來。
院長以天下為己任，他曾以一人之力，化解了幾場幾乎勢在必行的戰爭，他還成功調解了幽靈島三姐妹的恩怨和爭執，他的出發點只有一個：為了人民的安穩與生存。
所以，我相信院長內心的痛苦，是我們不能理解的。
院長說，阿羞并沒有錯，錯的是這個時代。
如果不殺阿羞的話，在可預見的未來，天下必將掀起滔天巨浪，而那時候受苦的，會是千千萬無能亦無力的普通人民。
這了人民，他不惜背負罪惡，不惜賭上一世英名，不惜親手殺掉最疼愛的干女兒，不惜永墜萬劫不復的地獄。
院長讓我殺他，但我不能這么做，因為我知道，阿羞不會想要我這么做。
所以，十年了，報仇的事情，我終于算是完成了。
小詩，若不是找到你，我現在恐怕已經呆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島上，了此余生了。
謝謝你，讓我活著還有意義。
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你相信父親么？”
這時候，冷語詩早已淚流滿面，她終于泣不成聲地喚出了那個，一直想喊卻從不曾喊過的名詞：“父親！”
“我再也不是那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了，父親，再不要離開我，以后的日子，我們一起吧！”
冷語詩說著，拉起了風九樓和納蘭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