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學堂內又多了一個窈窕的身影,孩子們對這位新同學表示很歡迎,大家都認得,這是賣豆花的苦酒姐姐。
按照先生的計劃,苦酒現在每天都在培訓未來的超市營業人員,這其中有家里田地不夠種只好到關市上賣力氣的年輕男子,也有被女閭販子從各國弄來的小姑娘。一百個這樣的小姑娘也未必能出一名大方,很多就會被轉賣到貴族家,做最低賤的奴仆,可不是每個貴族都會像白家這樣的,她們只能吃豬狗一樣的食物,穿最破爛的衣服和草鞋,看到這些小姑娘,苦酒就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于是先生給的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人員額度早就超了。
她低著腦袋來認錯的時候,白棟卻只是拍拍她的肩膀,笑著說做的好,超市用不到這么多人,就把她們分派成三班四班,輪著倒,白家還會買下更多的房屋,就在櫟陽城里,供給她們居住。苦酒你做的好啊,這些都是咱白家的‘人才儲備’,未來的核心競爭力,繼續做吧,如果可以,多找些漂亮的小姑娘和年輕小子,這關乎咱們的企業形象。
先生說話永遠是這么風趣,很多詞語都是苦酒聽都沒聽過的,不過聽完了先生的解釋,就會越想越有道理;苦酒有些惶恐,她是個好強的女孩子,希望有一天讓先生親口承認自己的優秀,讓老夫人看自己的目光不再總是充滿憐愛,可越是在先生身旁,就越感覺先生像是無邊的海洋,她最多就是一棵小小的海草而已,要學習才行啊,哪怕會被祠堂內的孩子笑,也要厚起臉皮做個大齡學生了。先生知道她有這個心思后,就安慰她說,在他去過的夢之國度,有很多年齡大的人一樣不會放棄學習,甚至還有八九十歲的老爺爺在國家級的學宮里學習呢!你才多大啊,才十六七的小丫頭,就以為自己很大了,想笑死先生麼?
苦酒的到來讓公子少官開足了馬力。往日那個可憐女孩兒如今不再需要被人憐憫了,彷徨的小母馬似乎就要變成翱翔天際的小母鷹,叔公子忽然有種被世界拋離的感覺,他羨慕苦酒,甚至曾經對白棟抗議過,希望也能夠在文華超市插一腳,當然不是要分什么利潤,而是像苦酒這樣證明自己的價值!
白棟考慮到櫟陽關市的治安情況還算不錯,又有白崇看護,似乎不需要建立自己的保安隊伍,因此還是拒絕了他,不過還是給了根‘胡蘿卜’。白家的護莊隊如今正在緊張訓練,不用多久就會出莊進行一次重要的狩獵活動,如果你可以像草兒一樣快速通過識字關,我就讓你參加,告訴你啊兄弟,這次狩獵與一件重要的文器有關,將來是要擺在超市中出售的,你要是做到了,這件文器也不是不可以用你的名字命名,機不可失啊!
胡蘿卜之下必有勇夫,再加上苦酒的刺激,公子少官以前所未有的激情投入到了緊張的學習中,本來就不是真正的笨人麼,一旦全身心投入學習,越是認死理兒就越能出成績,八百多個常用字現在他提筆就能寫,雖然比較像狗爬;詩經雖然才開到‘關雎’,頌讀起來卻是聲情并茂,好像經歷過多少場情傷似的,比愛國主義詩人還詩人,居然和后來的苦酒并駕齊驅同時過了蒙學階段,據說老贏連聽到這個消息后喝了整整一壇酒,當天睡得很晚,第二日驪姜貌比花嬌,像朵剛被雨露滋潤過的玫瑰花兒......
公子少官現在看誰都順眼,一整天都樂呵呵的,白家哥哥可是在課堂上夸獎了他是進步最快的學生,還特別在白家壯丁面前肯定了他的箭法;白家壯丁就沒找到好的武先生啊,目前還是二哥嬴渠梁選了幾個退伍的老軍充任教官,也就是拉個一石弓,射出的箭都沒啥準頭兒,他到了訓練場上,一口三石弓箭如流星,當靶子的麥草人都被生生射成了粉碎,那彩聲就沒斷絕過!爽啊!在軍營里那幫老兵就沒喝過彩,還總在背后說自己的箭術比不上二哥,還是白家哥哥這里好,有存在感。
白家的狩獵隊浩浩蕩蕩的出發了,乘的還是沒有車廂的馬拉大車,不過馬匹都是白棟從嬴渠梁那里走關系弄來的退役軍馬,還有老軍教官駕馭,雖說比不上軍中戰車,也是又快又穩,白家子弟在車上發箭獵獸,準確度還是有個三四成的。
馬鞍馬鐙不是不能發明,不過這東西很難保密,也談不上有什么技術壁壘,如果過早搞出來,只會令強者愈強弱者愈弱,萬一流入魏楚諸強,恐怕天下一統就不會等到那個叫趙政的從趙國歸來了,多半會是魏楚齊這類強國先滅了老秦,那時白棟會欲哭無淚。所以說一個合格的穿越者就應該知道在合適的時間做合適的事情,過于激進輕則毀身滅家,重則誤國;白棟不算個徹底的外來者,他也有牽掛,十八年來更是在秦國長大,如果一定要為國家謀,對老秦的感情自然要超過了山東諸國,誤國誤民的事情他不會去做。
苦酒今天一身雪白勁裝,打扮的就像個櫟陽街頭隨處可見的戎狄女子;老戎狄在秦國是可以匹敵孟、西、白三大族的最大勢力,又有驪姜這個不安分的國夫人經常領潮流之先,所以短衣箭袖真不是后世趙武靈王的專利,只不過驪姜欠缺了一點聰明,沒有更早發明胡服騎射而已。
女孩子總是親近大自然的,哪怕這個時代離開人類聚居地不需十里就能遇到成群的野兔和狼,森林植被的覆蓋率完全超越后人的想象,她還是會很激動,手里緊緊握著一張小男孩兒才會用的半石弓,瞇起眼睛一箭射出去,可惜還是力道差了些,落在一只野兔身前半尺處,兔子瞪眼看看苦酒,撅起屁股跑開了,似乎是在嘲笑她。
“車是在移動中的,所以你要射兔子,就必須要計算提前量,什么是提前量呢,就是根據兔子移動的方向和速度,射它前面才行,我射給你看......”
白棟笑嘻嘻地拉開弓,一箭射了出去。向上天保證,他是算計好提前量的,在后世的時候也沒少去體育中心射箭玩兒,自以為定會箭無虛發,可這一箭還是射歪了,兔子繼續嘲笑,苦酒也吃吃地笑起來,原來有機會笑話先生,也是極大的快樂呢。
“別笑,我一定會射中的,等著看!”男人的臉面是最要緊的,白棟開始不淡定了。
“白棟好大的名氣,原來也不過是一個喜女色、好漁獵的貴族而已,這種人殺了也就殺了......”
正在郊游狩獵的白棟并不知道,在百米外的山包上,正有一個灰色的人緊緊盯著他和苦酒。
灰色的頭巾、灰色的衣裳、甚至就連眉毛都是灰色的,腰間插著一把劍,居然沒有劍鞘,不知上面涂了什么東西,劍光也是灰蒙蒙的。
冷漠的目光掠過那些白家壯丁,這些人似乎根本不值得他留意,只有那幾個驅車的老軍讓他微微皺起雙眉,似乎感受到了一些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