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條冠王蛇,楊紀終于明白為什么那些狐貍、兔子在跑到這里的時候,嚇得渾身僵住,一動不動了。
這條冠王蛇雖然還是幼年期,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它身上的毒蛇之皇的氣息卻是貨真價實的。
周圍的獵物一旦靠近這里,聞到它身上的氣息,立即全身抽搐,全身發抖,哪里還敢靠近。
“呂凌還以為這條冠王蛇跑掉了,沒想到卻在這里。”
楊紀心中暗道。
冠王蛇頭顱高昂,敵視的看著他,顯然對他很是戒備。接下來,楊紀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果然石頭底下看到了一截露出來的箭尖。
“呂凌說她射傷了這條冠王蛇,果然沒錯。…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會被一塊大巖石壓住。”
楊紀心中暗暗詫異。
冠王蛇當時已經是跑掉了的,但事實顯然并非如此。楊紀四下打量了一翻,很快就在距離不遠處看到一條條深深的石頭滾過的痕跡,順著痕跡,一路可以延伸到斷崖頂上。
“原來這塊大巖石最初是橫亙在山崖頂上的。”
楊紀腦海中掠過一道念頭。
在深山里面,風吹雨打,年月漸久,像這樣裸露出地表的巖石并不少見。不過,這一塊顯然不是如此。
楊紀腦海里微一思忖,大概明白了在這條冠王蛇身上發生了什么。
很明顯,呂凌的那一箭,深深的威脅到了這條毒蛇之王,萬蛇皇帝。成年的冠王蛇刀槍不入,力大無窮,連武圣都要忌憚,不過幼年期的冠王蛇顯然還沒有這種本事。
它中了那么厲害一箭,自然是一路倉皇逃竄,居然慌不擇路,撞上了山崖頂上的這塊巨大的巖石,一路滾下來,就這么被壓在了底下。
楊紀目測了一下,這塊一人多高的大巖石至少都有二千多斤,極其沉重,根本不是楊紀這個層次的人可以推動的。
“這樣重的石頭,就算是一些武者恐怕也照樣推不動。怪不得這條冠王蛇被壓在底下動不了。”
楊紀暗道,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憐憫。
這條冠王蛇幼蛇顯然是被呂凌追殺的狠了,加上中了一箭,這才慌不擇路,撞上山崖頂上的大巖石,一路滾下來,被壓在底下。
不遠處,冠王蛇一直盯著楊紀,見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眼中敵意減少了一點,慢慢的伏下頭來,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憊。
“呂凌追殺它都已經是幾天前的事,這段時間估計它一直沒有吃過食物,再加上被呂凌射了一下,受了重傷,也難怪…”
楊紀搖搖頭,眼中掠過一道憐憫的神色,隨手從肩上取下一只野兔,拋到了冠王蛇腳下:
“小蛇啊小蛇,我也沒什么能幫你的。這只兔子就送給你做晚餐吧。”
楊紀說罷轉身就走。
“冠王蛇”是極其厲害的毒物,不過楊紀根本沒有想要馴服的想法。
冠王蛇是毒蛇之王,萬蛇皇帝,對人戒心極重,輕易不會被人馴服。冒然接近,被它咬上一口幾乎必死無疑。
而且,單單是壓在它身上那塊兩千多斤的大巖石,就不是楊紀可以搬動得了的,即便有心也是無力。
楊紀沒有看到,在他轉身的剎那,冠王蛇看了看眼前的獵物,又看了看楊紀,眼神柔和了許多。
山崖上,楊紀撿起那只白狐貍,又在山上射獵了一陣,便返回了家族。
第二天一大清早。
“梁伯,那些動物的皮毛拿給我吧,我帶到市集去賣掉。”
臨出發前,楊紀心中一動,突然對老管家道。
老管家身上的那筆奉銀消耗的差不多了,楊紀準備把這些天存積的皮毛帶到市集,一次性賣掉,換點錢回來。
“少爺,你等等。”
老管家應了一聲,匆匆離去,很快就把厚厚一沓皮毛帶了過來。這幾天打獵,楊紀收獲極豐,特別是他掌握了呂凌教的射箭方法,準頭越來越準,帶回來的獵物也就越來越多。
楊紀粗略一數,居然有三四十張之多。
“夠了,這些皮毛換成銀錢之后,足夠我和梁伯過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楊紀帶著皮毛,小心翼翼的出了門。
“掌柜,你這里收東西嗎?”
楊紀大步進了一家皮毛店。
“呵呵,小哥,我們這里不收對聯。”
滿臉皺紋的老掌柜微笑道,他一眼就認出了楊紀正是不久前到自己店里賣過對聯的那位。
楊紀也不多說,從包裹里提出那疊厚厚的皮毛,砰的一聲重重的放在柜臺上。
老掌柜眼睛一縮,露出震驚的神色:“這么多?你哪里來的!”
到這里來賣皮毛的獵戶,大多都是一張兩張,最多就是四五張,很少有像楊紀這樣一下拿出這么厚厚一疊,特別是,里面完整的皮毛還占了絕大多數。
“哪里來的?當然是自己打的。”
楊紀指了指自己背上的弓箭,淡淡道,“你要是不要,要的話就給個價,不要的話,我就另外再找一家店。
“要,要,要!…”
老掌柜趕緊滿臉堆笑,拉住了楊紀,只是眼中的驚疑還是難以掩飾。他清楚的記得,幾天之前,楊紀還只是個賣對聯的文弱書生,什么時候他的狩獵技巧也這么高明了?
“讓我瞧瞧啊,讓我瞧瞧啊。二十一只兔皮、十只獾皮、二只貂皮,還有一只狐皮,一頭狼皮。”
老掌柜一邊清點著,一邊迅速的給出了報價:
“二十一只兔皮我可以給你四十八文,獾皮十文,貂皮八文,狐皮八文,狼皮八文,總計八十二文,你看怎么樣?”(一文就是一個銅板。)
楊紀眼皮一跳,雖然知道他一張生面孔,看起來又年輕,價格上會被打壓,但是三十多張皮毛加起來居然都不到一兩銀子,這還是大大出乎楊紀的預料。
“掌柜的,這個價格…你是在開玩笑嗎?”
楊紀沉聲道。
“小哥,不是我打壓你的價格。你看你的兔皮,大半都被射壞了。這樣的皮毛是很難賣出去的,我總不可能所有的價格都一樣吧?獾皮不值錢,貂皮…我做生意總要賺點錢吧。至于狼皮,灰色的狼皮根本就不像其他的皮毛那么暢銷,…天地良心,我給你八十二文錢絕對是良心價,一文都沒賺你的。”
老管柜苦著臉,一臉為難道:
“而且,你的量很大,要是賣不出去,我們就要承受很大的風險,不得不考慮啊。”
“哼!”
楊紀冷哼一聲,指了指老掌柜沒提過的“白狐皮”,道:
“你真的以為我什么都不懂嗎?這張完整的白狐皮至少價值都在一兩銀子以上,你要是賣出去,至少都在二兩銀子以上,利潤利極可觀。另外,完整的皮毛和不完整的皮毛也能是一樣的價格嗎?”
老掌柜當場就變了臉色,楊紀所有的皮毛里面,兔皮、獾皮、狼皮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鬧,唯獨這張白狐皮是最值錢的。
他說來說去,唯獨不提這張白狐皮,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八十二文錢看起來很公道,但其實恰恰是最大的不公道。
“一張狐皮一百五十文,二十一張兔皮六十文,八張獾皮依舊八文,貂皮十二文,狼皮依舊算八文,總計二百三十八個銅板。”
楊紀一氣呵成,不容置疑道:
“你如果同意的話,我們這就成交,而且,以后我能給你提供穩定的貨源。如果不同意的話,我大不了多花點心思,多跑幾家店鋪,相信應該沒有問題。”
老掌柜目瞪口呆,楊紀算出的價格,完全就是這些皮毛的真實售價,絲毫不差,連利潤大都是如此,完全是正經的市場行情。
開店這么多年,哪里見過這么厲害的年輕人。
楊紀卻沒管那么多,見老掌柜沒反應,抓起桌上的皮毛就走。
“等一等。”
老掌柜終于反應過來,連忙叫道:
“我同意,我同意,…成交,成交!”
開玩笑,有誰會嫌錢多。而且,這批貨對于想在年前賺一把的掌柜來說正愁沒貨。當然,對于老掌柜來說,他最看重的還是楊紀的承諾——一個穩定的貨源。
能賺第一個八十文就能賺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這才是老掌柜答應的這么爽快的原因。
“小哥,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你這么厲害的人。…這里二百三十八個銅板,按照你的要求,其中一百個銅板換成銀子,全部在此,您清點一下。”
老掌柜提著一個錢袋遞了過去。
楊紀只是看了一眼,就收緊了錢袋。二百三十八銅板沉甸甸的,比之當初族里給的二十枚奉銀何止多了十倍。
“現在,終于不用再看族里的臉色了。”
楊紀心中松了一口氣,打定主意晚上的時候交給老管家。
從皮毛店出來,在經過那條巷子的時候,楊紀特意又去查看了一下,但并沒有看到“楊二牛”,這段時間他就好像徹底消失了一下。
楊紀眼中難掩失望,嘆了口氣,背弓向深山走去。
時間慢慢過去。
皮毛店的對家,年輕的小二深深看了一眼對面密集的人流,然后轉身走進了店內。
“查清楚了嗎?他們家哪來那么多皮毛?”
店老板就正對著大門口,眉宇間陰沉沉的,好像蘊釀著一團風暴。
同行是冤家,兩家過往就有摩擦,平日里也是較著勁互相競爭。哪里料得到,今天開業之后,對面車水馬龍,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富貴公子。而自己這邊卻是門可羅雀,掛出去的幾張皮毛一張都沒有賣掉,心中的惱火可想而知。
“查清楚,好像是一個年輕人賣給他的,大部分都是完整的皮毛,而且還有一張極為珍貴的白狐皮。”
小二恭聲道,一一如實道來。
“年輕人?”
店老板怔了怔,腦海里下意識的浮現出一個身影來:“難道是他?”
今天一大早,他透過窗戶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年輕人走進了對家,背影隱隱約約有些熟悉,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突然之間,店老板心中一震,猛的想了起來。那不就是不久前來自己這里賣對聯,但被自己拒絕的那個年輕人嗎?
前段時間,楊氏宗族的人好像還到過自己店里,就是為的這個年輕人。
一瞬間,店老板心中立即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