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的繡眉皺了起來,她心里突然像是撥動了一下什么,卻還是道:“你是藩王,卻又怕什么,就算去了爪哇,也沒你的苦吃。”
口里雖是這樣說,徐皇后卻不由思咐,這事兒還真是有些委屈,皇上的親兒子,靖難的先鋒,拼了性命總算讓大家坐了天下,結果別人分封去南昌或是改封江浙,怎么自家的兒子,反倒是去了云南。
徐皇后心里微微有點不舒服。
終究還是母親,也有點不平。
朱高煦隨即泣告道:“母后,其實…其實兒臣從前不肯就藩,有些話,實在是不便說,兒臣被封在那云南,形同流放,在南京城里,早有不少閑言碎語,近來不少宗室入京,也都對兒臣多有惡言,都說兒臣…兒臣素來好面子,這事母后也是知道,可是兒臣終究是不服,人家是封去享榮華富貴,憑什么兒臣就封在云南吃苦頭?”
徐皇后眉頭皺的更緊,這番話說的她很不舒服,從前朱高煦只是不斷詆毀太子,讓她心里反彈,所以總是希望朱高煦盡快就藩成行。可是現在,她倒是有點不同見解了,只是她還是安慰朱高煦,道:“你父皇封你去云南,確實有戍邊之意,你終究也是你父皇的心頭肉,自家的兒子,鎮守在邊關,總是放心一些,這是你父皇的小心思,絕沒有慢待你的意思。”
朱高煦道:“說是這樣說,可是別人總是罵兒臣是咋種…”
啪…徐皇后猛地站起來,她手里還捻著個塊玉珠,此時摔落在地。
徐皇后怒道:“誰說的話,是誰?”
朱高煦委屈的道:“不少人都有這樣的閑言碎語,當年太祖在的時候,收養黔寧王沐英為子,此后將沐家世代封于云南,現在兒臣也封去了云南,于是便有不少這樣的流言出來…”
徐皇后氣的哆嗦,道:“這件事,本宮會徹查清楚,欺人太甚了,你是最近親的宗室,怎么會有人這樣放肆。”
朱高煦道:“其實不怪別人,怪只怪兒臣平素太過自大,兒臣仗著有些功勞,又是父皇和母后的愛子,確實是驕橫了一些,得罪的人自然不少,這些人早就瞧兒臣不順眼,尤其是那些朝中的大臣,一些翰林學士、侍讀,只因兒臣不喜讀書,有些事做的不如他們的心意,素來為他們所惡…”
“不要再說了。”徐皇后怒氣沖沖,她冷冷一笑:“還真是欺到頭上來了,這些人,早就不可靠,本宮怎會不知,這些話,你早就該說,何必等到今日才說出來?本宮以為你不肯就藩,是因為你…罷,這件事休要再提,你也是本宮所生,封去云南,確實是不妥當,這事兒,還真是該從長計議,你不必急著就藩,再等一等,讓你父皇再換個封地才好。”
朱高煦一聽,頓時松了口氣,這一次他確實是在冒險,若是母后不改主意,自己怕是當真要收拾行禮滾蛋了。
而顯然,郝風樓教自己的法子確實很好用。從前他進宮,總是執拗的說一些不肯就藩,想留在京師的昏話,偶爾又在母后面前腹誹太子,這樣的做法,非但沒有效果,反而引來了徐皇后的反感,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少不得維護一下太子。可是現在,朱高煦這一次絕沒有對太子有半點毀譽,只是哭訴自己受人排擠,遭人所忌,再加上封地偏遠,道出自己為未來的擔心。徐皇后聽后,立即生出了愛護之心,感同身受,這才知道對這老二有些誤會,并不是因為想要奪嫡才非要留下,原來是抹不開面子,也不希望將來受苦。
做母親的,總怕兒子吃苦頭,強調了這一點,徐皇后便心軟了。她瞇起眼睛:“你先回去,再等一等,就藩的事緩一緩,本宮為你想辦法。”
朱高煦道:“只怕等不及了,兒臣不敢隱瞞母后,其實…其實今日出事了…今日有錦衣衛因為不肯裁撤冗員的事,所以鬧出了點事故,現在有人做起文章,想故意將此事牽扯到兒臣身上,好將兒臣趕出京師去,兒臣有時確實驕橫一些,不將他們放在眼里,那些個御使,總是在兒臣的麻煩…”
徐皇后瞇著眼,淡淡的說了一句:“驕橫又怎么了咱們辛辛苦苦來這南京,難道就該著夾著尾巴做人?母后…給你做主了。”
紀綱知道,大勢已去,當皇上說出讓自己做富家翁的時候,自己已經沒有了希望,與此同時,漢王也沒有了半分的可能,將來的天子,必定是太子,太子登基之后,就是徹底清算的時候。
他嚇得瑟瑟發抖,這個眼下大明朝最大的特務頭子,深知陛下的秉性,一旦下定了決心,就再無翻盤的可能。
郝風樓這時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他突然發言,讓朱棣臉色更壞,朱棣狠狠的看了郝風樓一眼,道:“怎么,你以為朕不處置你,你就尾巴翹到了天上,有什么事要奏?若是事涉紀綱,你就休要提了。”
朱棣把郝風樓叫來,目的其實就是殺雞嚇猴,郝風樓在朱棣眼里只算半個漢王黨,所以他不愿追究,再加上平素郝風樓的作為很對他的胃口,所以也要保他的意思,不過郝風樓現在撞到槍口上來,讓朱棣心情更壞。
郝風樓正色道:“微臣要陳奏的是,翰林編修孔文祥,目中無人,既是翰林,卻在錦衣衛經歷司中,傲慢無比,在場的經歷、鎮撫、千戶人等,竟都如他的私奴,微臣乃是錦衣衛千戶,好歹也是五品官員,可是他對微臣,卻是頤指氣使,微臣自認自己乃是天子親軍…”
朱棣淡淡的道:“夠了,朕不想聽你的話,你是想抨擊孔文祥嗎,實話告訴你,孔文祥乃是奉命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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