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辰默默的等在門口,中年人低頭沉思,二蛋在一旁四處打望。
不一會兒,府內就出現幾人。
呂辰還沒來得及看,一道殘影直奔他而來,心中一緊,好快的速度。
身前勁風撲面,將他頭發吹得向后揚起,正當他準備反擊的時候,身前的人突兀的停了下來,一只龍頭拐杖已經不到兩指距離。
呂辰打量起眼前之人,是一位保養得不錯的老婦人,只是臉上滄桑了一些,好像經歷過許多事情一樣,老婦人精神看上去有些恍惚,看向呂辰的眼睛有些茫然,似乎有兩個相似的人影重疊在了一起。
老婦人手中剛才還拿得筆直的龍頭拐杖輕輕的顫動了起來,嘴角蠕動:“瑾風…瑾風…”,看向呂辰的眼睛多了一絲濕潤。
看來外婆認出自己了,只是…呂辰看著眼前還指著他的龍頭拐杖,瞟了一眼后面滿臉驚訝的景哥兒,也明白了一些。
看著有些失控的老夫人,呂辰不敢怠慢,行了一個大禮:“孫兒見過姥姥。”
老夫人眼中更加濕潤了,“你是瑾風的孩子,我的孫兒,和瑾風當年長得一模一樣…咳咳…”說道后面,忍不住咳嗽起來。
“姥姥?”呂辰忍不住皺眉,外婆這是以剛才外婆動手時展現的氣勢,明明是地階大圓滿,為甚什么會咳嗽得這么厲害,傷還是其他?
后面的景哥兒剛才還在疑惑為什么奶奶突然停下來了,現在看這氣氛恐怕是自己又闖禍了,但心中一想,這也不能全怪自己啊,哪有親戚上門背棺材的,而且這親戚他從來沒見過,肯定不怎么親,奶奶不會因為他罰自己吧?但心中還是有點忐忑,奶奶平時寵溺自己,但一旦拉下臉來,很嚇人的,自己受了罰,父親還會寫信來感謝。
剛走上來的兩婦人見老夫人咳嗽,趕緊扶了上來:“母親,小心著身子。”
“見過兩位舅母。”呂辰行了禮,然后問道:“姥姥這是?”
兩婦人一臉詫異,叫她們舅母?那不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臉上一變,趕緊低下身回禮:“原來是表少爺駕臨。”
景哥兒看得一愣一愣,兩位姑母這是怎么了?好像不敢受那人一禮一樣,有必要這樣誠惶誠恐的嗎?
“咳咳…”老夫人又忍不住了咳嗽起來。
“母親…”兩婦人隱晦的拉扯了一下老夫人,她的龍頭拐杖還指著…這位玄囂最年輕的帝師勒。
老夫人這才清醒了一些,放下手中拐杖:“看我這老婆子,險些…險些…”
呂辰知道外婆想說什么,連忙道:“姥姥,沒事的,不過一場誤會而已,姥,姥姥不是一眼就認出我了嗎?孫兒高興都來不及。”
“好,是個懂事的孩子,和你娘一樣貼心…咳咳…”
“姥姥,為什么咳嗽得這么厲害,聽你的聲音好像元氣不暢?”呂辰忍不住再次問了出來。
“表少爺有所不知,當年接到瑾風姑子逝去的消息,母親傷心過度留下了這么個病根兒,到現在也…”比較年輕一點的婦人接口道。
不等婦人說完,老夫人就打斷道:“好了,提這些成年芝麻綠豆的事情干什么,快,快讓我孫兒進府里,在這兒堵著成什么了。”
兩婦人這才驚覺,趕緊招呼起來。
“來,讓姥姥好好看看,十多年了,姥姥都沒見過自家孫兒一面。”老夫人拉著呂辰的手向府內走去,邊走邊寵溺的說道。
走過景哥兒的時候,老夫人竟然沒發現他似的。
景哥兒心里難受得慌,這比罰他還難受,特別是看到奶奶像以前牽著他的手一樣牽著別人。
“奶奶…”明知道自己現在該低調點,不然奶奶想起自己亂說一通忽悠她,肯定會被罰,但心里就是不舒服,賭氣的上前喊道。
果然,老夫人見到景哥兒臉就板了起來,“景哥兒,剛才在屋子里說的什么胡話,當真以為不敢罰你了。”
景哥兒一聽,頓時心里更是委屈了,平常看到奶奶這樣,他就討好的服個軟,奶奶也就會放過他,但今天不知怎的他就是不想服軟:“我說什么胡話了,哪有人上門背個棺材的,而且這是哪門子親戚,從來都沒見過。”
“你…咳咳…”老夫人一氣,這還是景哥兒第一這么頂撞她。
“姥姥。”呂辰見老夫人咳嗽,趕緊安撫的揉了揉老夫人的手。
景哥兒本也要上前,但見呂辰和老夫人的手,無來由的心中一怒,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搶走了一樣。
“什么時候學會挑撥是非,頂撞人了,滾去祠堂跪一個時辰,好好反省反省,想想自己哪兒錯了。”老夫人怒道,景哥兒是她一手帶大教導,平時嬌慣些也就算了,今天確實太過了。
景哥兒眼睛都紅了,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大吼道:“我又沒做錯什么,為什么要跪,明明就是他來了,你不要我了。”說完撒腿就往外面跑。
“你…”老夫人氣得不行,見景哥兒跑了出去心中又不忍,對一旁的威叔道:“還不快跟著景哥兒。”
“是,老夫人。”
老夫人順了順氣,拍了怕呂辰的手:“這孩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平時在外面雖然毛糙了一些,但在家里還是聽話的,你也別怪他,他的性子被我慣壞了,心地還是不壞的。”
呂辰點點頭,表示不介意,看景哥兒的樣子,的確像是被自己這位外婆寵得厲害。
來到大廳,兩位舅母上了點心泡了茶,時不時打量一下這位有些傳奇色彩的表少爺。
“姥姥,我這次來帶了些禮物,希望姥姥喜歡。”呂辰將準備好的禮物遞上。
“是個有心的孩子。”老夫人示意舅母收下禮物。
二蛋跟在呂辰后面吃著點心,見沒人理他,也跟著呂辰甜甜地喊了一聲:“姥姥。”
“這是?”老夫人一顆心都在呂辰身上,這才發現了二蛋。
“是族里的孩子。”呂辰解釋道。
“嘴兒真甜。”老夫人贊了一句,她對呂辰的相關消息還是知道得比較清楚的,特別是青蓮觀事件后她對呂辰的身份產生懷疑時,更是花了大力氣去查,這才判斷出呂辰就是自己女兒的那個孩子。
“姥姥十幾年沒見過你了,只知道十幾年前你被你們族中之人抱回了十萬大山就再也沒了消息,這次怎么也得多陪陪姥姥。”
“好的。”呂辰答道,他的確應該留下來陪陪外婆。
“去將瑾風以前的院子收拾一下,這兩孩子以后就住這了。”老夫人也不問呂辰答不答應直接對一位舅母吩咐道。
“好的,表少爺要把這兒當成家,不要拘束。”舅母寒暄了一下,提著呂辰送的禮物退了下去。
老夫人見舅母識得大禮,沒怠慢了她孫兒,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對呂辰道:“乖孫兒怎么找到姥姥這的,姥姥這雖算不上偏僻,但也是不怎么好找的。”
還在默默吃糕點的重華念風頓時頓了一下,頭低下不說話。
而重華小封卻炫耀了起來:“是我找到表哥的,姐姐還不讓。”
老夫人瞪了一眼低著頭的重華念風,有些不滿,但心中又是高興,怎么說這孫兒她是見著了。
“姥姥明知道我在青陽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讓人通知一聲,我還以為姥姥不喜歡我勒。”呂辰見重華念風頭都不敢抬,趕緊說道。
“你這孩子,姥姥可是日也盼夜也盼你能來,只是被俗念絆著了,哎,現在想想,又有什么比得上跟孫兒見上一面。”
老夫人說得真情實意,呂辰也有些感動,念風那小姑娘還說姥姥偷偷讓人畫了他很多畫像。
互相嘮叨著,老夫人似乎十分喜歡和呂辰說話,把呂辰從小到大的事情問了個遍,怎么也聽不完的樣子,二蛋在旁邊時不時加上一句,逗得老夫人樂呵呵的。
只是老夫人每隔一段時間總是要咳嗽上幾聲。
“姥姥,我給你把把脈。”呂辰說道。
“你這孩子,這都是老毛病了,不礙事…”口中說著,也沒拒了呂辰的一遍孝心,雖然并不覺得呂辰能治好她,但心里卻是樂呵呵的。
呂辰一搭手心里就有了幾分底,雖然從舅母口中大概知道了病根,但沒想到這么嚴重,當年外婆接到母親逝去的消息恐怕不是岔了氣那么簡單,而是差點走火如魔,外婆體內的氣機失了平衡,有些混亂,又拖了這么久,才引得她時不時咳嗽。
“姥姥,你這身子不益動用元氣,今天怎么…”呂辰說道,還沒說完就停了下來,今天惹得外婆動氣,還有他的功勞。
聽得這,老夫人又想起了景哥兒,“還不是景哥兒這孩子,也不知道從哪學的歪門邪道,居然會在我面前使小手段了…”
話說景哥兒一賭氣跑出門,又不知道去哪,心中又有些擔心,奶奶好像被自己氣著了,也不知道咳嗽得厲不厲害。
還好威叔沒一會兒就趕了來,好說歹說將他勸回家,回到府中,他又覺得奶奶當著別人訓斥了他,沒了面子,怎么也不肯去大廳,獨自一個人呆在屋子里生悶氣。
生著生著氣,肚子餓了起來,奶奶怎么不來喊他吃飯?難道把他忘記了?想到這沒來由的又是一怒,肯定又是那個小子,也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一來就搶了奶奶,現在還害得他餓肚子。
不行,自己餓肚子他在那裝孝心賣乖,哪兒有這好事,自己可是景哥兒,在日落城,從來都是自己欺負人,哪能像今天當一個受氣包。
景哥兒越想越不對頭,現在該自己呆著奶奶身邊,讓他餓飯才對,想到這摸了摸肚子,起身“啪”的一聲打開門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