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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九章 觀龍島

  以月仙島為中心,方圓數百里,島嶼眾多,大多數乃是無人荒島,縱然有人居住,也早在十多日前被龍王要來駕臨擒拿劍魔凌勝一事驚走。

  月仙島八百里之外,又在千里之內的海島,卻是不少。

  這些島嶼大多沒有名字,只有少數島嶼有人居住,才有名目,但是從十日之前起,這些島嶼都換上了一個名字:觀龍島。

  這里,就是第三十六觀龍島上,正在月仙島南邊八百九十里之外。

  “距離八百里之內,生怕離得近了,被龍王憤怒之威波及。若是千里之外,感應又不甚清晰。”周長老摸了摸自己的長須,嘿然笑道:“就是這觀龍島上,離得不遠也不近,咱們顯玄仙君,都能看得清楚,更能感應氣機,就如感同身受一般。對了,先河呀,你不是有個什么觀水鏡的道術么,快些使來,讓眾弟子也一并來看,妖仙發怒可是少見,讓這些小輩漲漲見識也好。”

  秦先河持折扇,帶冠帽,一身白衣,氣度溫和,笑道:“觀水鏡早已備好,不僅如此,這月仙島方圓八百里外,一千里內的所有島嶼,都有人施展這一類的相似法術,觀望月仙島。”

  身后一名中年人上前來,乃是文城。他望著前方,說道:“先河,你說這龍王親來,劍魔可有逃生的可能?”

  “天地任何事情,總有變故,難以料定。若說逃生的可能,自然是有的。”

  秦先河頓了一頓,笑道:“但是他要逃生,這其中希望,渺茫至極,實乃萬中無一。”

  “哦?”文城眉頭一挑,說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親自前去拜訪,又借出天象草,向凌勝示好?”

  “咱們蓬萊仙島,從來不與人斗,結下善緣未必不好。”秦先河收了折扇,笑道:“兩位長老不也是搭載凌勝前來么?”

  文城負手而立,說道:“我二人搭載凌勝,先是不知其身份,又覺此人日后可成大器,故此搭載一程罷了。至于你,在龍王放話要擒凌勝之后,還相幫凌勝一把,等于落了龍王顏面。為了這么一個必死的小輩,反而跟一位妖仙結了不善,又是為何?”

  周長老最是多話,適才只聽二人說,此刻終是忍不住嚷嚷道:“旁人懼怕妖仙,但是它還敢對付蓬萊仙島首徒不成?”

  文城眉頭一皺,提醒道:“雖然遠隔近千里,但是妖仙神通莫測,與地仙同等,實則無異于在它眼前說話。”

  周長老頓時噤聲,左右望了望,頗有幾分畏懼。

  秦先河淡淡一笑,把扇一收,面色漸冷,道:“雖然凌勝逃生的希望,渺茫至極,但是他既然在此關頭來求天象草,必然會有用處,我便送他一些,給這老龍一些瑣碎的煩心事。”

  文城哼道:“既然只能造成一些瑣碎的小事,甚至還不能成為麻煩,你又何必?”

  “當年我修道初境,才是御氣之時,在海上行走,被一頭蛟龍阻路,當初不是對手,被它傷了,敗逃回來。”

  秦先河說道:“這頭雜種蛟龍,就是白浪的長子。”

  文城嘆了聲:“原來如此。”

  “白浪的長子,當初傷我丹田,讓我修行阻礙大了十倍,使我天生的絕佳天賦化作虛無,甚至于修行起來,比一般人還要艱難許多。這些年,我憑借刻苦,努力不怠,才得以達到這般境界。”秦先河緩緩說道:“如非當年一事,我何至于被古庭秋,蘇白二人壓在頭上?這些年只在天地間年輕一輩中排至第三,屈居于古庭秋,蘇白二人之下,雖然我不愿爭,但我本不該如此,我本該比當前修為,更高一籌。”

  周長老怒道:“那雜龍,膽敢如此欺我蓬萊弟子?”

  “此事我引以為恥,除恩師外,無人知曉。”秦先河遙望大海,淡淡說道:“倘若有太上長老在此,必然請動,把凌勝救下,讓這老龍徒自發怒。既然沒有地仙級數的太上長老在此,那就在此觀看斗法罷。”

  文城深知秦先河為人溫和,斷然不會如適才所說的那般,只皺眉說道:“你相助凌勝,究竟為了什么?”

  “文城長老果然厲害,適才所說,確實不虛,但是這并非我相助凌勝的原因。”

  秦先河道:“我向凌勝示好,只是因為,我喜歡這人。”

  第二十七觀龍島。

  滅魔門在凌勝追殺李浩的當天,就搬離了月仙島。

  凌勝足能把空明仙山首徒追殺至這等地步,又在眾位顯玄手下安然無恙,可見本領比傳聞中更要強上許多。龍王意欲親自擒殺凌勝,眾位顯玄真君顧忌龍王顏面,不再出殺凌勝。

  在這般情況下,倘若凌勝記起滅魔門召開的滅魔大會,那滅魔門怕就要滿門受屠。

  劉正方立在島中一座山上的頂部,遙望月仙島,奈何只是云罡境界,不能遠觀千里之外,只得嘆息一聲。

  閑禪法師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

  佛音未落,就見空中忽生漣漪,仿佛清水蕩漾一般。漣漪過后,現出一片景色,正是月仙島上。

  閑禪法師伸手一指,那景色頓時縮近,落到一座山中,只見凌勝盤膝于陣中,閉目修行,仍未醒轉。

  劉正方見狀,冷笑道:“臨到死來,還不知曉。”

  閑禪法師并未答話,又把手指一點,畫面當即轉到海上。

  海浪高達千百丈,浪中時有一鱗半爪,若隱落現。

  有一頭猴子,立在海上,雙眸金黃,甚顯威嚴。

  “這猴子?”

  劉正方眉頭緊皺。

  蜀云山。

  方木目眥欲裂,雙目近乎赤紅。

  若再看他,這個年輕術士,居然換了一身仙王服飾,紫金冠,白玉帶,踏云靴,高貴難當。

  那道人立身在后,說道:“今日便要拜碎了這九個草人,彼時凌勝必死。我知你到了此時,心情激蕩難平,但是這般心境,未免不好。”

  多日前,方木忽然起心,要親自以術法,拜死凌勝。

  但是這個年輕術士,道行不足,難以一日拜碎九個草人,只拜碎了六七個,就即承受不住。

  仙王九拜,一日拜碎九個草人,才算得有效。

  他不能一日拜碎九個草人,這一日就算拜碎八個,也是今日無功,并且,這一日被他拜碎去的這幾個草人,還必須重新添上,相當于一日徒勞無功。

  過了幾日,才勉強能夠一日拜碎九個草人。

  待到今日,終于只剩九個草人。

  但是方木這連日來,竭力而為,幾乎搖動了自己的修行根基,只憑一口意氣,一口靈藥維持。

  倘若今日拜死凌勝。

  他就能破盡心障,一舉登臨云罡巔峰,并且,此后修行再無障礙,有生之年,定能入境顯玄。

  方木深吸口氣。

  躬身一拜。

  那草人驟然崩碎。

  草屑紛飛。

  月仙島。

  兩道遁光從天上落下。

  黑猴眉目間頗是玩味,問道:“你們倆還不逃命?”

  “既然拜他為主,他若有難,當共同赴死。”

  玄云,李招二人對視,齊聲說道。

  黑猴搖頭道:“你們兩個云罡散人,用處不大,只是徒自送死罷了。”

  “我們倆都已老邁。”玄云冷哼說道:“我們兩個,一生都是正直,未有詬病,難道你要我們臨到老來,晚節不保?”

  李招低笑了聲,并不說話。

  這時,天上又來一道遁光,乃是魏峰。

  魏峰低頭拜倒,并不說話。

  嘭的一聲。

  山后一塊巖石崩碎,現出六七人,正是方凝玉,以及符紋閣,黒木島的弟子。

  這時,玄云,李招,魏峰,俱是驚愕。

  黑猴更是一拍腦袋,暗道:“猴爺滿腹心思都想著怎么應對這妖龍,反而被這群小輩用陣法瞞過,要是傳出去,我堂堂山神的臉面,簡直丟個精光!”

  李招愕然道:“你們,竟然都沒離去?”

  這幾人對視一眼,符紋閣那位受玄云符紋真傳的第三弟子,排眾而出,說道:“恩師既然率閣中眾人投入凌勝老爺手下,自然不能棄主而逃。”

  黒木島也出一人,同樣是這般說話。

  玄云怒道:“我何時率領你們共同投入他門下?”

  “這十幾日來,我等俱是忙碌疲乏,所為的,不正是凌勝老爺的修行么?”符紋閣三弟子說道:“恩師尚且留下,我們這些徒子徒孫,豈能茍且偷生?再者說,凌勝老爺乃是地仙,未必輸于這龍王。”

  “行了!”

  黑猴微一擺手,問道:“你們當真忠心,不愿逃離?”

  眾人俱是點頭。

  “好。”

  黑猴心想這十幾日嚴厲整治,果然清除了些許蛀蟲,留下一些心性堅毅的貨色,頗為歡喜,立即取來凌勝的木舍,把眾人裝了進去,說道:“你們雖然有赴死之心,但是還不必死,且在內中躲著。今日你們忠義,日后凌勝跟猴爺我必然不會虧待你們。”

  各個觀龍島上的人,只見那近十人俱都消失不見,立即想起傳聞之中,凌勝持有的仙家洞府,都是極為眼熱。但是貪心還未起,就已熄滅。

  只因海浪已然高達千余丈,把月仙島繞在內中,仿佛把這座島嶼放置于山谷的深淵懸崖之下,但是旁邊的“巖石峭壁”,卻是海浪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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