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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章 洪承疇VS鄭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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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承疇見了永勝王鄭彩時,還沒有說話,就已經感受到了對方身上有一股殺意。

  不想殺他才奇怪了。

  當初招降鄭太師鄭芝龍,他確實是許過諾言,讓他當浙閩總督。

  但是,等到鄭芝龍真投降了后,博洛親王變卦了,這豈能怪我?

  在京城,我自身都難保,一個不慎,全家族都身死破滅,他哪里顧得上鄭芝龍?

  這都是實情。

  當然,他也知道鄭芝龍真若是當上閩浙總督,必然會在原先的基礎上做大做強,所以,博洛親王的改主意,也是有原因的。

  總之吧,確實是許諾在先,欺詐在后。

  洪承疇這一次決定真心幫助永勝王鄭彩。

  其實永勝王鄭彩一直在微笑著看他,心知,他只能有兩個目的:一是讓自己投降韃虜,二是挑撥我與漢唐集團的關系。

  其它還有什么?

  讓他說唄。

  哪里知道,他上來就是一句,說:“若想讓世子平安接任,莫如授世子權利以降民稅,讓出部分壟斷——”

  永勝王鄭彩這時的心里一動,這真是說到我心里了!

  是時候推出兒子鄭智來了——話說雖然最愛女兒了,但是鄭家集團還得是鄭家的,鄭秀文最近也太搶眼了——

  緊接著,洪承疇巴巴地干凈利落地說了十幾條,全都說到了點子上,都是自己正要想整改的地方,而且解決的方法正確。

  兩人在書房里談了一天,午飯都是在這里解決的。

  最后,永勝王鄭彩不得不稱他為大學士了。

  在漢唐集團的管治下,他只是停留了一段時間,而且由于自己安排的緣故,還住了一陣子醫院,但是竟然都能看得這樣透徹!

  果真是大才啊,遠勝過杜允和了。

  他這時身上沒有了殺氣,平靜地說:“大學士遠道而來,只是真心來教我的嗎?”

  洪承疇嘆了口氣,真誠地說:“不愿看到漢唐集團一家坐大罷了——”

  “那么讓韃虜坐大好?!”

  永勝王鄭彩的瞳孔又似針尖了!

  洪承疇痛苦地搖頭說:“非是本意,非是本意!漢唐集團是我們儒家的死敵,是口含天憲而生,順天命而應的皇權的死敵,不可調和,除非像福建地區這樣的情況——”

  永勝王鄭彩默然,除非接受他們的框架,遵守他們的契約,而且給了自己五年的期限,與他們的法律接軌——

  洪承疇痛苦地搖頭說:“儒家的靈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禮法,被他們無意間擊碎了,或者他們是有目的做到的——我現在也明白了財富不需要用搶來得到,而且也是無限的,但是他們沒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禮法,而社會竟然沒有混亂,真難以理解!

  他們只是靠著苛刻的法律——也不算苛刻,都是一些常識,可以讓人理解。

  只是苛刻地執行,他們竟然可以讓我贏了官司,竟然可以賠了我的馬票!

  大不妙了,永勝王!

  你看過他們的《漢唐大章程》,也看過他們的諸多法律吧?

  沒有一條只是要求別人做到的!

  他們真的是自己也遵守,這里暗含的意思,你是明白的——”

  響鑼不用重錘敲,永勝王鄭彩明白的。

  等到五年后,他這個王還是王,但又不是王了,不能隨心所欲的王,算個什么王!

  但是女兒鄭秀文回來后,天天來看自己,真好啊,當然,今天他著人通知她了,不用來了,他會見洪承疇了。

  在他以前對女兒感慨這個時,女兒說:“爹爹呀,你若是真心為鄭智哥哥想,你就明白的,他不可能對別人隨心所欲,那別人也不可能對他隨心所欲了哦?

  鄭智哥哥可以安安穩穩地睡覺嘍!”

  女兒是自己的小心肝寶貝,一下子也說到自己的心肝里了。

  是的,兒子鄭智,在自己羽毛下長大,連一只雞都沒有殺過,他哪里知道人心的險惡,哪里知道權力斗爭的殘酷?那是你死我活的打斗,而且連帶著全家族!

  真正的高位之人,哪里有睡了好覺的?!

  今天弄死了對手,明天呢?

  特別是當自己和鄭聯,鄭斌都死了呢?!

  別說一個鄭家了,當年建文帝——好吧,不想那么多了,要想真對我鄭家有用的——

  但是,若是讓鄭智上戰場呢?

  一想到這里,他心里一揪一揪的,不可,不可啊,想起來都心痛。

  回想起這么多后,永勝王鄭彩對洪承疇淡淡地說:“漢唐集團未必反我南孔,他們歡迎自己去那里開孔子學館——”

  洪承疇感覺自己說到了對方的要害了,南孔北孔的,他不在意,儒家精華在手,他就是儒生,哪里會因為地點變了而變?

  他可不是腐儒!

  他這個時候來了精神,說:

  “他們是沒有反對,但是大大的竄改了!

  仁、義、禮、智、信,這是至圣明言,是我儒家五常,他們不反對,但是他們把次序改了!原本的內容也改了!

  竟然把信排在了第一位,竟然要求信是平等的,真是豈有此理!

  自古都是下對上要信,上對下要仁——

  他們分明是——”

  洪承疇想了半天,想出一個更好的比喻,不至于低俗了。

  “他們是打著儒家的旗號來反對儒家,讓人著實氣憤!”

  洪承疇大學士真生氣了,動了他的根本了,他忘了這是人家永勝王的書房,他竟然站了起來,背著手開始踱步了!

  “所有倫常,都已經面目全非了!他們沒有社會大亂!反而,反而——百姓只圖眼前之利啊——”

  永勝王鄭彩看著洪承疇大學士氣得通紅的臉,忽然一點點也沒有殺他的心了。

  他學著漢唐集團人的話想,這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啊,儒家思想只不過是他的踏腳石!

  他可以投降韃虜,他可以出各種主意,他可以替韃虜賣命!

  此人是大才,但他絕不是真儒,他說的都是要別人做到的,他宣揚的,都是他沒有真正做到的——

  雖千萬人,吾往矣!貌似這樣毅然絕然,但是他的話又全說到我的心坎中,使我不能殺他——

  呵呵,明白漢唐集團為什么不殺他了,讓他表演!

  他確實真心關心我這里,呵呵,只不過想證明漢唐集團的辦法不一定是對的,真心明白了,你才是真心怕漢唐集團那一套啊——咦,我怎么就沒有你怕成這樣呢?

  洪承疇仍然背著手踱步說:“他們的人倫禮義是混亂的,總是說什么常識,常識,恰恰因為他們缺少倫理綱常,是人都可以講究信果?

  至圣有言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

  他們竟然把最后一句刪掉,何其陰毒啊!”

  永勝王鄭彩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現在再看洪承疇,都感覺當時有想殺他的心,對自己是一種污辱。

  如果按照他遵從圣人之言的意思——

  如果在經商時可以這樣想,完了,沒有人可以和你做的;

  如果在和漢唐集團打交道時這樣想,完了,會被他們罰的;

  如果在和子女中這樣想,完了,各種殺戮會循環生的!

  不,不,永勝王鄭彩忽然想明白了。

  敵人的忠告,而且是真誠的忠告,比朋友的勸告更有作用!

  雖然是反向的,這時,他才回想起梅樂芝經理勸說自己的樣子了,那分明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永勝王鄭彩仍舊坐著,但是他卻以高高在上的位置對洪承疇說:

  “你因惜命而投降韃虜,這可以理解,你合儒家哪一條?”

  “——天命!”

  “好,你說天命——那京城可有我廈門好?”

  “——不若也,但面積不可比——”

  “洪承疇,我真鄙視你,我福建之地無一人餓死,人人可以——自由走動,你京城可比了?”

  “——特殊時期,至圣有言——”

  永勝王鄭彩也站了起來,這時他哈哈大笑說:“你可拉倒吧,洪承疇,我不會殺你的,先告訴你。有漢唐集團在,我確實難受,但是你們是在等死!”

  永勝王鄭彩也是一邊踱步,一邊說:

  “你想看看你國京城里亂成什么樣子了嗎?我有這個材料——你開始的言談都說到我的要害了,你是對的,我眼光是應該放長遠一些,但是,你明明知道我這里的百姓要比你那里的百姓過的好,你還這樣說,真儒絕對不會這樣的。

  我讀圣人之言確實要比你少太多了,但是,我就想問一下,若是至圣他老人家兩面走一走,不提漢唐集團了,他會是認定你國好呢,還是我這里好?”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漢唐集團他們也是弊端百出!”

  永勝王鄭彩當時想一腳踹出去他,你媽蛋的,我是說我等兩地,你非要提漢唐集團!

  但是看他面目蒼白的樣子,不說了。

  你從來都是說有道理的話,但是你為人的基本壞了,差點被你糊弄了。

  你肯定又有壞主意了,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可是我放過你了,你可以走了,活著走了,看吧,我老鄭多么寬宏大量!

  但是,永勝王鄭彩還是陰損地說了一句:“你能活著從漢唐集團那里出來,還能活著從我這里出來,你若是這樣做,你不會從韃虜那里活著出來的——他們連自己的人都能殺絕,你不算啥的。”

  永勝王鄭彩真的就放過了他,任他走。

  鄭家集團情報安全部的鄭則仕部長后來匯報說:“他沒有回京城,竟然去了廣州城!”

  永勝王鄭彩點點頭說:

  “他瘋了,其實他明白自己錯了,但是他不會承認的,因為,我這里沒有給他性命之憂,最為至重處就是,漢唐集團是始作俑者!殺了他,一了百了——漢唐集團總想讓我鄭家干粗活!”

  洪承疇確實去了廣州城了。

  感謝老朋友d19764、蕭湘、凌步虛、清1色、小鍋米酒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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