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西卡奧隊長將短柄斧從一名瓜拉尼人腦袋上取出,然后隨意擦拭了下還沾染著腦漿的斧刃,緊繃著的神色這才稍稍松了些下來。頂點小說,
這場該死的戰斗終于結束了!他和他合作多年的親密屬下們再一次擊潰了一個中型瓜拉尼部落,并將他們向密林深處驅趕而去。這個部落的成年男丁大部分被殺死或俘虜,剩下的則伴隨著女人和小孩逃得無影無蹤。
康西卡奧隊長不認為這個瓜拉尼部落還有機會跑回來找他們或東岸人報仇,這個幾率實在不大。他們更可能在無盡的遷徙與流浪之中耗盡部落的最后一絲元氣,然后要么死于饑餓或疾病,要么死于內亂,要么死于別的部落的襲擊,總之他們完蛋了!
戰斗結束后,處于底層的瓜拉尼籍士兵如同他們以前所一直做的那樣,開始拿著刀槍挨個補刀,馬梅盧科人(混血白人)則被分配到了搜羅戰利品的好差事,至于說由紳士(特指白人)組成的上層軍官、士官們,則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開始了休整。
與這些野蠻人打仗實在是太辛苦了!打仗的過程也許很輕松,但之前的長時間行軍真是能累死人,很多人都磨爛了好幾雙鞋,真不知道很多連鞋都沒有的印第安人是怎么堅持下來的。此外,森林里相對濕熱的氣候以及蚊蟲的繁多,也使得很多旗隊士兵罹患了各種疾病,一些人就此長眠在了行軍的路上,但更多的人則被東岸道教教會派出的收容隊所收容。然后得到了一些人道主義方面的治療——雖然大部分戰士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但在身體受到病痛折磨的情況下。很多人還是不介意接受偽神異教徒的救治的。
“該返回太平要塞進行休整了。”已經掃清了雅庫伊河上游瓜拉尼部落的圣保羅旗隊,目前已經轉戰太平堡以南的丘陵地區,他們在東岸憲兵隊的協助下,不斷襲擊、追捕瓜拉尼人,然后將抓獲的人口送回巴西販賣,至于騰出來的土地嘛,當然由后續跟來的東岸農民進行開發了,在這一點上雙方之間的合作一直非常愉快。
康西卡奧隊長等人現在所在的位置位于后世巴西南恩克魯濟利亞達小城附近。這里曾經有過一些瓜拉尼人村落,但在圣保羅旗隊連續數月的不斷打擊下,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康西卡奧率領的這支規模仍舊維持在三千人以上的捕奴隊,就是以東岸人的定居點太平堡為依托,不斷出擊掃蕩周圍的瓜拉尼人的,他們的努力無疑使得東岸人在附近拓荒的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輕松。
當然了,太平堡新建未久,人口也不是很多,物產更談不上豐富,因此這里僅僅只不過是一個囤積物資的基地而已。圣保羅旗隊的日常消耗。主要還是靠從附近的定西縣、夷陵縣輸送而來的海量物資維持。
對了,夷陵縣在上個月也正式建縣了。是為華夏東岸共和國第十三個縣級行政單位。全縣共擁有近一萬二千人口,下轄夷陵鎮、老君廟鄉、磨刀石鄉和石房店鄉四個鄉鎮,縣政府所在地為夷陵鎮,取代了定西縣原本起著的西進橋頭堡的作用。
定西縣、夷陵縣的相繼成立,標志著東岸共和國政府開拓北鴨子湖地區的堅強決心。這個地方氣候溫暖、降水豐富,土壤也還不錯,后世幾乎是巴西的大糧倉,曾經一度以一州之地提供了巴西三分之一的谷物,同時也提供了大量肉奶制品,堪稱“天府之國”。
而在如今這個位面,北鴨子湖地區的核心縣份平安縣又是華夏東岸共和國最大的工業基地,眾多關系著國計民生的企業坐落于此,人口非常稠密。同時,這里也直面著熱拉爾山脈對面高原上的葡萄牙人的威脅(雖然暫時似乎不成威脅),因此在這里設立多個縣份,多遷移定居人口(這意味著民兵數量大增),對于拱衛平安縣這個北方重鎮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康西卡奧隊長在社會上廝混多年,年輕時學過一點知識,后來也參加過舊大陸的戰爭,算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了。他對東岸人加強在雅庫伊河流域的拓荒非常憂慮,同時對他們在本地不斷增強的軍事力量也感到有些恐慌,曾經一度想抽身離去不愿再為東岸異教徒服務,可部下們殷勤的目光以及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使他一次又一次打消了這個念頭。
“為了該死的銀幣,我已經前把自己的靈魂都出賣了么?”康西卡奧隊長經常獨自一人進行懺悔。而懺悔完畢后,他總會再度拿起佩劍,將滿腔的怒火發泄到瓜拉尼野蠻人身上,這反而引起了東岸人的極大賞識,世事就是這么令人蛋疼。
“將東西收拾收拾,準備撤退。”康西卡奧隊長用從東岸購買的高級鯨皮靴,狠狠踢了幾個正在強奸婦女的馬梅盧科人的屁股,然后朝緊跟在自己身后的軍官們下令:“我們這次連續作戰幾個月,已經殺死殺傷印第安人三千以上,俘虜也抓了五千多,也是該休整一下了。”
幾名被踢了屁股的馬梅盧科人一臉晦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后提著褲子跑一邊去了。前方不遠處,軍官們已經在吹集結的哨聲,軍旗也已經豎了起來,他們可得跑快點了,不然又會挨自己得直屬長官一頓胖揍。
集結完畢的隊伍很快就拔營啟程了,本地除少許兩三百留守士兵外,大部分人都跟隨康西卡奧隊長返回了離此最近的東岸定居點太平堡。當然他們在太平堡一帶也只能在劃定的氛圍內休息,若是進入東岸人的城鎮內部——其實目前太平堡也就是一個大號的農村而已——購物、休閑,還得得到當地東岸民兵負責人的許可,方能分批進入。
捕獲的奴隸被就地出售給了在此等待的葡萄牙商人,這些商人們將帶著奴隸和東岸商品返回熱拉爾山脈以北,然后將所有東西都銷給當地的紳士,以獲取利潤。而在結了貨款后,東岸人也給這些捕奴隊員們結了這個月的雇傭費,這頓時讓本地唯一一家商店被擠了個水泄不通,從舊大陸進口而來的馬德拉甜酒很快便被搶購一空,巴西人拼死拼活賺來的錢轉眼又被東岸人收回了不少。
康西卡奧隊長沒有和他粗魯的部下們一起出去醉生夢死,他首先去面見了一下東岸人設在本地的最高官員,通過他訂購了一批對接下來行軍打仗極為重要的物資。同時,從圣保羅教區開來的一支人數約五百的補充兵(大部分是瓜拉尼籍士兵)下個月差不多就得越過熱拉爾山脈進入東岸境內了,這都得提前報備。否則若是讓在邊境戍守的東岸陸軍將他們當做瓜拉尼反抗者給剿了,那才真是哭都哭不出來呢。
做完這一切后,他又去設在城外的醫院看望了一下自己隊伍里的病號。病號的數量大約有一百多個,其中約一半人病情較輕,又經過東岸異教徒“牧師”的診治和精心照料,現在基本都已痊愈;另外一半人就有些麻煩了,這些人得的基本都是傳染性疾病,目前都已被隔離,東岸醫生(道教教會培養的醫生)對他們也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診療。畢竟,即便在東岸首都,對霍亂、梅毒、結核病的診治也是很無能為力的,對于這些罹患此類病癥的捕奴隊員們來說,他們的生命其實非常堪憂,因此他們的意氣一直都很低沉。
也許此時東岸人唯一能克服的惡性疾病,大概就是某些人所患的瘧疾了。可問題是東岸人手頭的金雞納霜也很不富余,在新華夏島引種金雞納樹的努力也宣告失敗,目前只能靠從秘魯、查爾卡斯一帶進口以維持一定的存量。但這種價比黃金的東西,小小的捕奴隊員們真用得起嗎?至少從康西卡奧隊長緊皺的眉頭來看,他是不愿付這筆錢的,畢竟患病的大多是印第安士兵,而不是地位較高的白人紳士,誰會關心印第安人的死活呢?不可能的!
“康西卡奧隊長,目前正在隔離病房住院的尚有37人,其中一些人患上的是很嚴重的傳染病。很抱歉我們對此無能為力,因此我將善意地提醒您,憲兵隊的傅雷少尉很快就將對他們的身體狀況進行一個評估,如果評估結果很糟糕的話——比如傅雷少尉認為會在太平堡地區引起大規模疾病流行的風險——他們恐怕就不能繼續住在這里了。另外,您先前付的住院費也已經不夠了,如果您想繼續的話…”醫院的負責人提醒著康西卡奧。
“不,我不想繼續了。”康西卡奧隊長斷然說道,“把他們交給我,我還有用處。”
醫院負責人先是一錯愕,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嘆了口氣后便同意了。他已經知道了這個葡萄牙人要干什么,他只能為那些印第安人默哀,可憐的他們又將遭受疾病的大規模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