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租借和“被租借”
來到弗格森位于柴郡的家，奧德里奇第一次面對面見到了這位傳奇的蘇格蘭老頭兒。
第一印象既不是叱咤風云指點江山的雄姿偉岸，也不是威嚴冷峻似乎會掀起狂風暴雨的氣勢如山。
這個蘇格蘭老頭兒坐在花園的躺椅上睡著了，在柔和夕陽映照下，他更像是個卸甲歸田后憶往昔崢嶸可會心微笑的男人。
在盛夏穿著休閑T恤衫的弗格森是被妻子凱西輕輕推醒的。
在之前弗格森已經說過家中會來客人，結果在花園中等待的時間里，他卻睡了個香甜的下午覺。
醒過來之后的弗格森揉揉眼睛，然后瞇著眼睛望向不遠處的來客，似乎是看不清楚，他找到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眼鏡戴上之后才算打起了精神。
凱西端來了待客的茶水放在桌上，然后就離開了。
弗格森在家里避免談論和任何足球相關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們最寵愛的兒子帶來的客人，恐怕弗格森即便會同意和奧德里奇見面，也不會選擇在家里。
奧德里奇自認是個很單純的人，他沒有英國人骨子里地域，種族，文化，宗教等等影響帶來的待人接物各種不同標準，他可以，也愿意和所有人成為朋友，這讓他在任何人面前都很坦蕩自然，禮節與言行舉止，毫不做作。
“弗格森先生，您好。”
奧德里奇面露微笑向弗格森打了招呼，弗格森抬頭看著他，久久凝視，隨后朝杰森揮揮手，似乎接下來談論的事情不希望外人在場。
當弗格森以曼聯俱樂部Manager這個角色與一個俱樂部擁有者兼主教練的奧德里奇對話時，有很多內容是不能夠被圈子外的人聽到的。
即便杰森是弗格森的兒子，但嚴格意義上，杰森就是足球圈子外的人。
這與英國一向保守的傳統息息相關，足球其實是個很小的圈子，無論是不是路人皆知或是詭譎之謎，事無巨細，都應該留在這個圈子里，塵封在歷史中。
奧德里奇朝安德魯投去一個眼色，示意他跟著杰森離開。
安德魯向弗格森有禮地問候一聲，弗格森含笑朝他點點頭，然后目送兩個年輕人走進了屋子里。
弗格森伸手一請，奧德里奇從容坐下，與弗格森相隔一桌，上面擺著還冒著熱氣的茶水。
英國人喜歡喝茶，這也幾乎變成了他們的傳統。
百多年前，正是英國貴族們瘋狂地喜歡上了茶葉，才讓華夏在國際貿易中造成了英國貿易逆差，也間接導致了后來的鴉片戰爭，接著英國人無恥地盜取了華夏的茶葉技術和茶種，在東印度建立了大片的生產園地。
奧德里奇和弗格森喝了口茶之后開始閑聊，基本上是弗格森開口詢問奧德里奇的近況。
也就是奧德里奇接手俱樂部后的動作，弗格森似乎想要從奧德里奇一系列瘋狂動作中了解這位初次謀面的陌生人。
從心底里，弗格森厭惡奧德里奇，第一印象并不好。
沒有哪個主教練會希望在新聞發布會的現場突然得知俱樂部有了新老板，而且是半路殺出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逼得一線隊教練組主動辭職，這簡直是蔑視行規。
弗格森對奧德里奇很好奇，假如只有前面令米爾沃爾過去的一線隊土崩瓦解這樣的事跡，恐怕弗格森只會跟身邊人奚落嘲諷奧德里奇幾句，至于他親兒子作為中間人引見，弗格森也會直接拒絕。
但是米爾沃爾這一個月來在轉會市場上的動作太過令人吃驚，甚至算得上是英格蘭足壇夏季的一場風暴，弗格森雖然對米爾沃爾沒有關注的興趣，但偶爾看看新聞，發現了令他產生好奇的地方。
米爾沃爾的夏季引援，雖然是以年輕球員為主，甚至所有球員的平均年齡可能還不到20歲，但是，見微知著的弗格森敏銳地洞察到，奧德里奇的引援，還真是打造了一支新球隊！
不管球員能力和名氣如何，只看球員的位置，還的的確確像一只球隊了。
盡管細節的地方弗格森也拿捏不透，畢竟有不少球員的場上位置并不確定，因為有不少球員在英格蘭足壇一文不名，簡直就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人一樣。
畢竟，現在的資訊還不如十年后，二十年后那般發達。
在與弗格森聊天的過程中，奧德里奇既沒有故作高深，也沒有謹小慎微，有什么說什么，無所隱瞞。
他甚至坦白，他意外地出現在新聞發布會現場，就是要讓球隊教練尷尬，讓對方主動遞交辭呈。
這不是下馬威，也不是殺雞儆猴，只不過奧德里奇要掌控球隊，必須推倒重來，要建立一支他可以駕馭的球隊。
聊著聊著，弗格森至少放下了對奧德里奇未謀面時的成見，對方作為俱樂部老板，要兼任球隊主教練，不用雷霆的手段，的確會很難。
直到夜幕即將到來時，弗格森才想起來詢問對方來拜訪的目的。
和這老頭兒聊了一個多小時，奧德里奇這才苦笑著表明來意。
“我的陣容還有些單薄，所以我想向曼聯租借球員。”
弗格森表情古怪地盯著奧德里奇，反問道：“為什么你不是用買，而是用借？”
潛臺詞太明顯了。
你都砸了一千多萬英鎊了，還有什么看上的人，怎么不砸錢了？
奧德里奇撓撓頭，苦笑道：“說實話，我看上很多球員，真的，可我買不起了，那些球員也肯定不會來，我現在球隊里的人，很多都是無名之輩，有名的球員，也都不是主流大聯賽的球星。”
弗格森點點頭，心中暗道這個年輕人倒還是理智的，不是那種揮舞著金錢以為會讓所有人拜倒的暴發戶。
“你都看上誰了？說不定我還真能賣給你呢。”
聽到這句話，奧德里奇愣住了，然后扭頭望著眼睛瞇成一條線笑得人畜無害的蘇格蘭老頭兒，恍然苦笑：耍我呢！
“好吧，內維爾兄弟，斯科爾斯，吉格斯，貝克漢姆，尼基－巴特，就這幾個吧，您開價，五百萬英鎊以內，我都收下。”
原本只是一個玩笑，弗格森卻表情凝重起來。
英國轉會紀錄才只是375萬英鎊，奧德里奇卻肯為這幾個年輕人掏500萬英鎊？
“你是說打包500萬？”
“他們又不是大白菜。每個球員500萬英鎊，如果您肯放人，我砸鍋賣鐵也收下來，怎么樣？就算不能一次都賣給我，一兩個總可以吧？這可是新的轉會紀錄了。”
奧德里奇說完之后臉上浮現笑意，眼也不眨地盯著弗格森的表情變化：反將一軍！
弗格森砸吧砸吧嘴，忽然嘆道：“你要租借誰？”
奧德里奇沒料到這老頭兒居然這么狡猾，直接轉移話題了。
“貝克漢姆。”
弗格森想了想后問道：“出場時間？”
“至少20場。”
“租借費？”
“米爾沃爾承擔租借期的薪水，其他沒有。”
弗格森又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思，而后抬起頭說道：“我再給你個人，也給他20場的上場時間，怎么樣？”
奧德里奇皺了皺眉頭，這老頭兒不光狡猾，還有點兒順桿子往上爬。
他免費幫他的球員練級，對方直接把自己當專業免費代練的了。
“誰？”
“菲爾－內維爾。”
這位加里－內維爾的小兄弟雖然和貝克漢姆一樣這個夏天升入了曼聯一線隊，但和貝克漢姆的命運一樣，這個賽季如果不租借出去，肯定是坐穿板凳的。
菲爾－內維爾是后場球員，邊后衛或后腰都能打，在奧德里奇陣容中，中場球員，尤其后腰，他有馬克萊萊和維埃拉，以及17歲的加圖索，這都是璞玉，需要大量比賽來錘煉，哪怕冒著輸球的風險，奧德里奇都寧愿給他們鍛煉成長。
奧德里奇坦誠道：“弗格森先生，對于菲爾－內維爾，我只能說，如果曼聯將他租借給我的球隊，下一年中，菲爾－內維爾只會出現在邊后衛的位置上。”
奧德里奇不知道弗格森對菲爾－內維爾的具體培養計劃，他表明自己的立場，讓弗格森去抉擇。
“嗯，可以。天色不早了，留下一起吃頓晚餐吧。”
弗格森起身活動活動身體，然后請奧德里奇以及安德魯留在家中吃了頓簡單的晚餐。
翌日，米爾沃爾官方宣布夏季轉會結束，球隊將在7月21日進行下賽季的備戰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