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與非人

　　這是一名男子的故事。

　　喬治.葛倫——當全球還在使用a.d.這個年號的年期,這個人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少年。但十七歲那年,他已經修完了麻省理工學院的博士課程,還成為美式足球隊的杰出明星球員,而且在四百公尺障礙賽中發揮驚人的才能,并于奧運中得到銀牌。但他輝煌的經歷卻還沒劃下句點;就在成為首席空軍飛行員的同時,他也以一流研究者的身份在航天科學的領域中大放異彩,進而獲得c.e.4年的諾貝爾獎提名。甚至協助當時仍在建造中的木星探測船之基本設計。

　　這般人物可謂英雄中的英雄,時代的寵兒。他那不遜于能力的俊美外貌,也令全世界的女性向往不已。

　　到了c.e.15年,當以船長身份坐進自己設計的探測船“希歐考夫斯基”,展開那趟單程便要耗上七年的木星探測之旅時,世人都以為,那就是他名聲最登峰造極之時了。

　　此刻集眾人興奮與崇拜于一身的他,在地球軌道上做了一段自白。在那段話被轉播出去后,竟帶來一股顛覆全世界的沖擊。

　　“我現在要揭露我的秘密——我并不是以自然的方式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他說的,正是自己成功的秘密。

　　他是個由受精卵時期,就已經接受了人為基因控制的新型人類。

　　比常人更有力的身體、能獲得更多知識的頭腦,都是在他出生前便被賦予的——他是個超凡的人類。

　　“——將我改造至此的那個人曾經說:我們人類還有許多未知的潛能。要是能將它發揮到極限,我們應該可以開拓出無限寬廣的前程——”

　　隨后,他便將那項創造出自己的基因控制技術與相關數據,公布到全世界的網絡上。

　　“他還對我說:要做人類與人類的調停、人類和宇宙之間的調和者;這不僅是他的,也是我自己的心愿。我希望今后能有后繼者出現,繼續這項使命——”

　　說完,喬治.葛倫就踏上了前往木星的漫長旅程。

　　他留下的這段訊息,簡直令全世界為之翻覆。人們的意見分為兩個方向。一是將它視為禁忌的果實,一是品嘗它。

　　喬治.葛倫公布的數據立刻傳遍整個人類世界,也同時掀起極大的漣漪。

　　盡管沒有一個國家正式認可基因改造的合法性,但偷偷讓孩子接受基因手術的父母卻是源源不絕。大家都希望下一代能成為第二個喬治.葛倫。

　　隨著這些新生代的成長。他們與其它孩子之間漸漸出現明顯的差異。

　　之后,這些人被稱為調整者,成了新型人類的第一代。

　　當他們開始在各方面擁有出類拔萃的表現之際,世界再次遭遇新的沖擊,喬治.葛倫從長達十四年的太空之旅回來了。

　　他從木星上帶回一塊巨石。

　　“01”——來自外層空間,證明地球以外有生命的證據。

　　人類世界一如十四年前那般爭論——不,演變得更劇烈:有人把喬治.葛倫說成一個賣藝的;也有人為之狂熱、懷疑、甚至稱神——然而,就像被趕鴨子上架似的,確實有更高的人藉此追求更高的境界。不多時,基因改造獲得舉世認可。甚而引發一股堪稱為狂熱的風潮——顯然都為了這一塊石頭,擾動人類的心。

　　——我們可以走得更遠。

　　我們的前程,將無限寬廣——更遠…更寬廣…還要更遠…望向更高的境界…更前瞻的視野…

　　——為了能親眼目睹那石中生物所在的遙遠星球,為了航越真空之海的那一天…

　　在這種情況下出生的人們,展現出優于舊有人類的宇宙生活適應力。而為了進一步研究“01”,便移到建造于太空中的研究機構——也就是現在的“”前身上居住。他們的的確確成為最接近太空神話的新人類。

　　然而——被這波浪潮淘汰的人們嫉妒起這些高高在上的同胞,憎恨自己達不到的那番境界。不管怎么努力,甚至變造自己的,但僅憑后天獲得的特質,仍是遠遠不及調整者。他們當不成調整者——這卻是早在出生前就已經既定的事實。

　　欠缺的嫉恨那些擁有的,人類太善于貶低與自己不同的事物。這些人的憎恨勢必集中在某個人身上。

　　——c.e.53年。喬治.葛倫被一名自然人暗殺。暗殺者是個早已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有航越宇宙機會的十多歲少年。于是,他的絕望就匯聚在一個人稱“r”、可說是新人類的象征般的人物身上。

　　他的死,或許可說一切爭端的前兆。

　　地球各地開始出現越演越烈的調整者迫害行為;當調整者們移往宇宙的腳步加快之后,分居兩處的意識落差更形擴大。擁有“”的各理事國不僅獨占宇宙資源帶來的財富,也拉大了與其它國家之間的差距。——當“”要求獨立、甚至不惜與理事國一戰時,支持“”的就是那些沒擁有“”的非理事國。

　　調整者們要求引渡殺害喬治.葛倫的兇手。但地球方面一味推辭的態度,以及以心神耗弱為由判該名少年無罪,其實都可說是暗示著日后的雙邊關系。理事國的蠻橫令“”不斷反抗,雙邊的談判又多次以決裂告終;在這樣不斷反復的情形下,使得緊張情勢日益攀升。受到理事國的軍武禁令限制。“”于是暗中成立domtreaty(z.a.f.t.)一事,也是導因于這些臺面上的趨勢。

　　自然人與調整者——兩者紛爭的歷史,就從這個被稱為“r”的男子死亡那一刻起,揭開了序幕。

　　在劉毅眼中,喬治.葛倫就是一切罪惡的根源,如果沒有喬治.葛倫的存在,戰爭,就不會開始。調整者這樣有可能滅絕人類的種族也不會存在,自然人與調整者之間的矛盾,就更談不上。調整者不是人類進化的產物。

　　戰爭——毀滅——和平——積累——爆發——再一次的戰爭,這是人類的主旋律。人類的歷史可以說的上是一個戰爭史。但是,不管怎么說,大戰之后,都會有一段時間的和平。讓人類磨平傷口,忘卻傷害,最后,再一次的戰斗。

　　第三次世界大戰這席卷全世界的戰斗結束,歷史規律,將會有一大段漫長的和平時間來撫平這大戰帶來的傷痕。就算有著死亡商人這樣的組織,推波助瀾。也無法改變這個現實。

　　百年,或者一百五十年,再經歷過戰爭的那一代人走之前,在第二代聽著老一輩述說著戰爭的恐怖的人逝去之前,在兩代人逝去之前。戰爭應該是不會再發生的。兵者兇器,圣人不得已為之。

　　喬治.葛倫的出現,毀掉了這可能的和平,讓矛盾急劇增加,讓戰爭快速的到來,死亡商人應該感謝喬治.葛倫,因為他。戰爭再一次的來臨,死亡商人的口袋又可以滿滿的,軍火生意,才是世界上最賺錢的生意。

　　喬治.葛倫是英雄,是人類向往的對象,給予人們希望。走向宇宙的希望的英雄。

　　喬治.葛倫是魔鬼,是讓人絕望,毀掉大多數人的希望,毀掉幾代人走向宇宙的希望的魔鬼。

　　喬治.葛倫是神靈,是他讓超越一般人的調整者大量誕生。可以說是創造了一個新種族,創造出和人類類似,但是完全非人的物種。走入上帝領域,人類禁區的神靈。

　　喬治.葛倫是惡魔,殺掉宗教,殺掉神,殺掉人類心靈中的支柱,殺掉人類的信念,釋放出矛盾,釋放出戰爭、釋放出有可能毀滅人類的調整者的惡魔。

　　喬治.葛倫是一個任性妄為,被成功沖昏了頭腦,被一直以來的崇拜迷惑了心智,認為自己就是對的,就是世界的主角,沒有看清楚世界的笨蛋。

　　他讓和平提前離開,讓戰爭提早到來,讓世界再一次處于戰火之下。

　　但是與此同時,喬治.葛倫也是讓劉毅非常羨慕的存在,走入宇宙,創造物種,殺掉神,曾經是無數人類崇拜的對象,人的一生能夠活的像喬治.葛倫那樣精彩,這就足夠了。

　　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喬治.葛倫做到了,不管最后調整者怎么樣,喬治.葛倫的名字都將銘刻在人類的歷史之上。

　　這也是劉毅的辦公室中,會懸掛著喬治.葛倫的照片的原因。喬治.葛倫是劉毅厭惡、也是羨慕的對象。

　　聽到劉毅那堅定的話語,阿滋拉艾魯臉上綻放出笑容,開心的說道:“那么,劉毅閣下,我期待你的表演,當然,如果情況要是真的非常危急的話,我希望劉毅閣下你能夠以自己的生命為重,畢竟,你的生命,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全體自然人的,你是我們自然人的代表,一個高雄宇宙港,完全配不上你的身份。”

　　雖然很期待劉毅再一次的狠狠的抽自然人的臉,但是,如果這個代價是劉毅死亡的話,還是算了吧,在阿滋拉艾魯看來,哪怕劉毅要死,也應該死在毀掉的戰場上,區區的高雄宇宙港,怎么配當劉毅這樣自然人的天才,自然人的代表的墓地。

　　感覺到阿滋拉艾魯的話語中那關心,和不吉利,劉毅皺了皺眉頭,冷冷的說道:“阿滋拉艾魯閣下,你對我還是不要有所期待比較好。我和你們藍色宇宙完全的不同。”

　　“你們藍色宇宙是想毀掉整個調整者,而我卻沒有那份心思。”

　　“或許就像是你口中說的那樣,我是一個天才,我雖然感覺到調整者帶給我的壓力,但是這份壓力還是遠遠的不夠,我雖然對這些人造的天才沒有任何的好感,但是也不會有什么惡感。他們在我眼中也不過是那樣。”

　　“如果,不是你們藍色宇宙發射的那枚核彈,那枚將食物生產殖民衛星junius7打掉造成二十多萬調整者死亡的核彈。那些調整者也不會將那些個中子干擾器打入地球,東亞共和國也不會因為能源危機的關系死亡了兩百多萬人。”

　　“調整者不是什么好東西,藍色宇宙也好不到哪里去,說到底東亞共和國的人民是因為你們的原因才會遭受這樣的罪。”

　　“我不喜歡調整者。同樣也不會喜歡你們藍色宇宙。”

　　“兩百多萬東亞人的血,三萬九千多億財產損失,東亞共和國兩代人的奮斗毀于一旦,現在仍舊有三億多群眾處于能源危機之下,再加上調整者下一代誕生的困難,無法延續生命的傳承,無法保證人類的傳承,這些才是我會和你合作的原因,請認清楚,我是我。藍色宇宙是藍色宇宙,我們是不同的。”

　　延續生命,這是天賦生命最大的欲求。種族的傳承,是人類最重要的事情。而調整者無法盡到這個義務。

　　調整者誕生下一代是非常的困難的,婚姻管制是實行的生育政策。即根據基因的配合為其選擇配偶。但是就算是實行這樣野蠻的政策。結果仍舊是第三代調整者的出生率不斷下降。沒有辦法傳承種族的調整者不是人類的未來。哪怕調整者比自然人有著更強大的身體素質,能夠吸收更多知識的大腦,能夠適應各種環境,近乎不會生病,但是,調整者不是人類的未來,沒有辦法傳承種族的調整者。不過是人類的造物,人工的生命。

　　調整者不是人類,是非人的存在,是人類的大敵,最起碼在血脈傳承的問題,在種族延續的問題得到解決之前。在劉毅眼中是這樣的。

　　劉毅無法想象,如果調整者取得世界的主導,如果全世界的人類都變成調整者,那一代少于一代,最后消失在地球上。那人類滅亡的結果。

　　劉毅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取得世界的大權,成為引導一代人的偉大人物,但是,這需要時間,劉毅現在是大校,成為少將最起碼要兩年的時間,繼承劉老的位置最起碼要十年的時間,取得東亞共和國的領導位置,沒有二十年是不可能的。

　　而二十年的時間,誰知道這星人的、無法承擔種族傳承的、有可能毀掉人類的調整者會做出什么。

　　所以,為了人類的未來,為了自己的未來,必須打壓,甚至毀滅掉這些調整者。

　　無法傳承生命的印記,無法延續種族的未來,這樣的種族是不合格的。調整者不是人類進化的產物,是人造的產物,是非人的存在。調整者不是人類的未來,不是人類的希望,而是人類的絕望,是會毀掉人類的非人的物種。調整者不是人。

　　這才是劉毅會同藍色宇宙的領導人阿滋拉艾魯合作的原因。

　　調整者再強大,在完美,對于劉毅來說都不是問題,劉毅有自信能夠折服這些強大的調整者,因為劉毅是比調整者更為優秀的穿越者。

　　但是無法延續種族的未來,這就是最大的問題,劉毅無法想象在自己領導下的帝國因為沒有新的生命誕生,而慢慢毀掉,消失在世界上。然后,成為人類的罪人。

　　為了種族,為了自己,為了人類的未來,劉毅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

　　在調整者沒有解決生命的傳承的問題之前,劉毅都不會將調整者當成人來看,對于非人,對于有可能毀掉人類的調整者,劉毅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該殺的絕對要殺。

　　和因為妒忌,因為恐懼,因為畏懼,而不擇手段的想要毀掉所有的調整者的藍色宇宙不同。劉毅不會畏懼調整者,也沒有絕對要毀掉調整者的意思,更不會下作的使用某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針對調整者。而且,在調整者解決傳承的問題之后,劉毅是會給以調整者一個位置。

　　不過,現階段,劉毅和藍色宇宙的目的卻是相同的。毀掉可能會毀滅人類的調整者。

　　聽到劉毅冷酷的話語,阿滋拉艾魯笑著擺擺手說道:“沒有關系,只要劉毅閣下仍舊在與調整者戰斗,只要劉毅閣下和調整者戰斗的心沒有改變,只要劉毅閣下一次又一次的將調整者打敗,只要劉毅閣下仍舊站在自然人的立場上,沒有被調整者迷惑。就什么關系都沒有。其他的,我不介意,東西很快會送到,祝君武運昌榮！”

　　阿滋拉艾魯看的非常的開,阿滋拉艾魯知道,像自己這樣有著堅定的執著的信念的人,不多。但是只要目的是一樣的,造成的結果是一樣的,那么,其他的,有必要較真嗎。

　　看著暗掉的通訊器,劉毅輕聲的說道:“阿滋拉艾魯,也是一個不錯的人呢,有著執著而堅定的信念,并且為這信念不斷的努力。這樣的人,才是可以合作的人。”

　　自然人是阿滋拉艾魯的執念,是阿滋拉艾魯的堅持,哪怕做了再多的壞事,阿滋拉艾魯這心中的堅持是不會改變的。這也是劉毅會和阿滋拉艾魯合作的原因。一個有底線,有堅持的人,才是一個能夠合作的人。

　　麥野、絹旗、芙蘭達也差不多要回來了,不知道她們調查出什么沒有,奧布這次可是做了犯忌諱的事情。

　　看著墻上那喬治.葛倫的照片,劉毅輕聲的說道:“傲慢、妒忌、希望、絕望、最后就化作戰爭,人與非人。時代的寵兒,喬治.葛倫你的人生,真的太讓人羨慕了。不過,我相信我過的會比你更精彩,因為我看到的天空,遠遠比你們遼闊的多。”

　　木星。

　　“嘛,似乎出錯了,不過,因為是第一次使用,稍微理解下吧。而且,似乎來到了一個了不起的世界了。有同世界的存在呢。”空間扭曲,鄭雙龍、雅典娜、莉莉婭娜、清秋院惠那、鳴護艾麗莎、莎特奧拉塞克溫茨雅出現在木星上,感受著劉毅那造物主位格特有的氣運,鄭雙龍瞇著眼睛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