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相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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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宋慶河相談甚歡，孟衍和這位大掌柜一起握手，似乎預告了以后合作的可能，不過，目前這個時間點上，孟衍無意說什么實際承諾，宋慶河也曉得逼不出什么實質東西，雙方又說了一會兒后，結束大采購的孟衍預備要離開，卻陡然心念一動，想在走之前再撈點好處。

　　“唉，掌柜的，聽說霽月齋的書庫藏書何止萬卷，是知識寶庫，我對別的珍寶不感興趣，卻很有求知欲，不曉得好不好幫忙安排一下，讓我進書庫去看看，長長見識啊？”

　　“這…”

　　宋慶河面有難色，書庫是一個門派的重地，普通弟子甚至不能靠近，更別說放個外人進去看了，照理說，孟衍剛剛婉拒了加入的邀請，又不愿給任何實質承諾，那就該識相一點，別來討要什么好處，偏偏他邀約拒絕，好處照要，這種貪婪嘴臉就讓人難以接受了。

　　問題是，話到嘴邊，宋慶河發現自己還難以拒絕，因為像這一類的技術人員，往往個性古怪，合作時喜歡以各種奇怪的方法，試探對方誠意，這少年現在還不算什么，卻有著不可估計的未來性，要是在“誠意”這方面表現失禮，開罪他一人事小，傳揚出去變成反面教材，就成了招攬人才上的障礙了，這事說來可笑，卻有同行實際吃過苦果，還差點弄到倒店，不可不慎。

　　考慮片刻后，宋慶河道：“這個問題不大，我可以為小哥你安排，不過跑程序要點時間，小哥可以過些時候再來，到時敝號取得鳳凰初血，正好請小哥一起見證功成。

　　這段話四平八穩，完全打著拖延的主意，孟衍聽得暗自好笑，黑幫組織還學人拿流程說事，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不過自己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去看書，也不求對方答應，只要對方肯與自己虛以委蛇，目的就達到了，還可以順便進行第二方案。

　　“那么，看書的事情就先不談了，可這支鳳釵…我左看右看，越看越投緣，既然你們的遺憾已了，這東西只剩下紀念意義，不如，…賣給我吧？”

　　“這…這鳳釵雖是圣王之兵，卻有進化成皇的可能，當年鑄成后，由一代女皇虛晴月所持，蒼井峰上持此戰器獨挫邪魔外道百余高手…”

　　“行啦行啦，別講古了，講古拖篇幅，老宋你就說一句賣不賣便成，其余的說得再多，還不就是為了多要錢？”

　　“這與錢無關，而是一份對于匠師與戰器本身的尊重，每件戰器都曾隨兵主征戰沙場，留下不朽烙印，如果少了這份尊重，不夠了解戰器的過往歷史，就無法把戰器的威力妥善發揮，因此…”

　　“好！我就喜歡這個尊重。”孟衍一下摟過宋慶河肩膀，“老宋，既然你口口聲聲都是對匠師對戰器的侮辱，那么我們就來講點戰器精神，識英雄、重英雄，別用俗氣的金錢侮辱它，這鳳釵…你白送給我吧。”

　　宋慶河一呆，原本他還為了這少年的輕浮、拿錢耍囂張，心生不悅，沒想到他彎彎繞繞半天，居然是為了誆自己說這么一句，小小少年，心計卻不淺，自己真是看走了眼。

　　“這哪行啊？鎮店之寶怎能白送？你想得太美了吧？”

　　“不是白送，是緣分啊，緣分！寶劍贈英雄，這東西是我解開遺憾的，就與我有緣，霽月齋家大業大，哪可能把一件圣王戰器當壓箱寶？你就當可憐可憐人才，贈我這個英雄吧，莫欺少年窮啊！”

　　“荒唐！哪有人這么不依不饒的？霽月齋從不白送，就算是一等貴客，頂多也只能打六折！”

　　“六折太不上不下，干脆五折吧。”

　　“五折也要一千金銖啊，你…”

　　“好！掌柜你慧眼識英雄，義薄云天，說了一千就一千，不能反悔啊。”孟衍一把搶過金釵，就往懷里塞，“說了一千，如果后悔，就是霽月齋言而無信，大大丟臉，老宋你不會吧？”

　　孟衍的唱作俱佳，一口老宋，一口掌柜，把宋慶河弄得哭笑不得，再看一眼金釵，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我看過許多的優秀匠師與英雄豪杰，可真從沒看過你這樣有本事，卻死皮賴臉的年輕人，罷了，或許你真有此緣分，就賣給你吧，希望此物在你手里，能夠重發光彩。”

　　雙方正式交款收錢，完成買堊賣后，宋慶河把七彩鳳釵重新交回孟衍手里，這一回，少年沒有故做輕浮，非常慎重地將這鳳釵接過，拿在手中。

　　交易完成，才剛走出霽月齋大門，孟衍就被藍冰玫埋怨，“需要這樣嗎？拼死拼活，硬纏著人家便宜賣你寶釵，你又不缺圣王之兵，用得著這樣丟臉嗎？你買了這支寶釵，也得物無用啊。”

　　虎擎天點頭道：“是啊，兄弟，這東西雖然樣子挺精巧的，可你得了又沒用，何必死纏活纏，買得這么辛苦？一千金銖啊！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花那么大錢來買東西的。”

　　“你這家伙，才有了點錢就亂揮霍，太敗家了。”藍冰玫尤其心痛，雖然不好對孟衍過度干涉，可一千金銖啊…如此巨款，千雪峰連開銷帶研究經費，恐怕可以用一整年，如果給自己十分之一當零花，自己可以花到地老天荒…

　　“哈哈，我要買一件東西，當然有我的用處，錢并不是最重要的，師姐，附耳過來，我把理由告訴你。”

　　藍冰玫年長于孟衍，身高也比他高，想要附耳說悄悄話，還真得把身體傾斜，彎腰靠過來，藍冰枚貼近孟衍，想聽他的解釋，哪知道才一靠近，孟衍手一動，就把那支千金購得的七彩鳳釵，插在她頭上。

　　“哈哈，真好看，我在霽月齋里看到這金釵的時候，就覺得這東西如果配你，肯定很漂亮，現在證明我眼光不錯。”

　　孟衍笑道：“師姐對我是很重要的人，也一路幫了我很多，我一直想好好送你份禮物，這禮物如果只是貴，那就太俗氣、太沒意思了，偏偏我的手藝還不夠好，自己做的東西不行，所以只能用買的，現在你看到了，這東西我挑了半天，說動人家肯賣我也說半天，最后殺價還殺半天，絞盡腦汁，累個半死，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將來你可千萬別說我只懂得砸錢，送禮從來不懂得真心啊…咦？”

　　少年一下愣然，連同身旁的虎擎天三人也愣住，因為戴著這支鳳釵的藍冰玫，像是整個傻掉，一直怔怔地傻站著，一滴晶瑩的淚珠，正沿著臉龐滑落下來。

　　“呃，師姐，你怎么了？禮物不好嗎？”

　　這一問，讓藍冰玫從失神狀態中醒來，卻也瞬間紅了眼，淚水止不住地滑落下來。

　　“你…你這個笨蛋，誰讓你為我花那么多錢的…”

　　‘姐你這女人太過分了，我送的是心意，你看到的就只是錢嗎？太俗氣了，我可不是那種以為有點錢就了不起的人啊…”

　　“…傻、傻瓜…”

　　像是再也無力支撐身體，藍冰玫索性蹲下來，把頭埋進臂彎里，也不管這里是霽月齋的門口，讓自己停不下的淚水盡情奔流，明知道這樣很失態、很丟臉，卻怎么也停不下來。

　　“師姐？師姐？你怎么哭了？”

　　孟衍也蹲在藍冰玫旁邊，被這美女突然的落淚給嚇到，上竄下跳的焦急模樣，有點像是只小猴子，頗引起旁人的注目，而當他抬頭望向自己人這邊，卻看到柳浪、虎擎天都對他豎起大拇指，臉上還笑得詭異，似乎對他相當佩服。

　　“喂，你們別在旁邊傻笑啊，師姐為什么哭了？你們好歹也幫忙勸勸吧？還有真火箭樓的師妹，你們都是女人，幫忙勸勸吧？”

　　站在一旁的烈朝霞，同樣也愣住，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腦中反覆閃現的，就是孟衍把金釵插到藍冰玫頭上的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好感動，雖然是簡簡單單的一件事，可看在眼里，感動到連自己都想飆淚，內心深處的感覺…如此此情、此境之下，能有個男人也這么送自己一支金釵，自己絕對會把這當成這輩子最貴重的禮物…

　　孟衍坐在藍冰玫身旁，連說帶哄，直勸說了老半天，情緒漸漸平復的藍冰玫，才終于抬起頭來，先抹去臉上淚痕，然后伸手摘下頭上的金釵。

　　“咦？為什么要摘下來？你戴著好看啊。”

　　“傻子，這是戰器，不是單純飾物，不能那么浪費的。”

　　藍冰玫把金釵拿在手中，反覆看了一會兒，這才道：“真不愧是近乎皇兵，一代無雙女皇佩帶過的寶物，里頭的精神烙印，是我生平僅見的強大，千金真是買便宜了。”

　　“是啊，那你還不趕快戴上？”

　　“我現在還配不上這支金釵，但我會努力修練，讓自己能與這金釵相匹配，而你也要加油，讓自己的技術更好，成為一名真正優秀的大匠，到時候，把這金釵重煉一次…”

　　“啊？還要重煉啊？好麻煩耶…”

　　“那當然，不然你以為隨便拿支舊貨送人，人家會高興嗎？你太不懂女人心了。”

　　藍冰玫看著孟衍苦惱的表情，冷淡說話，卻在心里暗暗補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