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站不起來
白衣老者來勢洶洶，直直沖向孟衍，身邊的幾個人想要阻攔，老者身上驀地爆發圣王之威，如岳之鎮，威懾萬物，一股股能量陡然外沖，有若海潮怒濤，將藍冰玫、烈朝霞等人全掃出去，就連大個子的虎擎天都撐不住，都滾跌出去，周身酸麻，連站都站不起來。
幾個人心下駭然，戰器未出，就有這樣的威勢，這個老者的修為之高，已經是圣王的末段，在東土肯定是排得上號的人物，天洗之后，帝皇更近在眼前，很難想像這樣的大人物，怎么會跑到這個小帳棚里來，現在含怒出手，己方如何承受得起一名末階圣王的憤怒？
面對驚人威勢，孟衍不避也不閃，讓老者一爪掐住咽喉，臉上猶自掛著微笑，“拍錯了東西就殺人，好威風！好良心！”
一句話，比武神的一擊還管用，氣昏了的老人，像被一桶冷水潑著，才沾著少年咽喉的手掌仿佛給電著，一下甩開，氣勁掃出去，把十余米外的一個地攤爆上天去。
“可惡！”
白衣老者甩手清醒后，就對孟衍失去了興趣，坐倒在地上，像個剛失業的中年人一樣抱著頭，半天都起不來。
沒有人知道這老頭在想什么，就只有孟衍笑了笑，來到老人身旁坐下，自顧自地說道：“敢來這地方砸大錢買東西，本就要有買到爛貨的準備，就因為有這可能，來這買東西才驚險刺激啊。”
“臭小子，如果不是你，這東西本來不用那么多代價的…”
“這還不都怪前輩你騷包！我是年輕人，沖動狂妄正常，你一把年紀，還學人家玩熱血沖腦，太蠢了吧？我享受到了競拍的刺激，見好就收了，你怎么就傻傻要玩到終局呢？現在糗掉了吧？”
“臭小子，老子心情不好，別來自尋死路，再說話不知輕重，死在這里可怪不得別人。”
“唉，都說你年紀一把該冷靜，你還那么沖動，難怪升不上去，你這心性若是不改，別說今天這個，就算給你再多機緣，此生也無望一窺帝皇位。”
孟衍的話剛說完，抱著頭的老者陡然一震，抬起頭來，瞪視向孟衍，身上的圣王威勢滾滾而發，再一次震懾住眾人，令這些年輕人呼吸困難，就只孟衍一個不當回事。
“小子，你怎么知道…”
“不難理解。前輩是圣王中的絕頂人物，既有這樣的實力，又身上帶著八極丹，肯定是哪個大勢力的長老，而如你這般的高人，錢與權都不缺，唯一讓你孜孜在念，又必須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大概只有提升境界這件事。”
孟衍正色道：“你放著大拍賣會不去，卻待在這小拍賣場里，還不斷占卜，估計是來這里等待機緣，最終你發現，自己的機緣落在那個口袋上…這確實是該不惜一切代價拍下，買完之后，發現是個壞掉的破爛貨，損失事小，可機緣的又一次落空，這也就難怪您如此受打擊了…”
不只那白衣老者，就是旁邊的其他人，聽了這話都作聲不得，難以致信孟衍僅憑這少少線索，就能推定出這一大串訊息來，可這解釋合情合理，一環套著一環，讓人只能信服。
“小子，你有一套，將來一定不簡單啊。”
“我現在也不簡單了，既然與前輩相識一場，總不好讓前輩抱憾而歸…機緣什么的，太過虛無縹緲，前輩把握不到，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其他的損失，不妨由我來賠償吧。”
“你來賠償？”白衣老者驚訝道：“八極丹世所罕有，你賠得出來？還有那錢，可不是一筆小數字，你難道…”
“喔，別擔心，八極丹雖然稀有，卻還不至于買不到，我稍早在浮萍居的目錄上看過一顆，至于花錢…我今天是來炫富的，花錢花得爽是重點，有沒有真買到什么反而不重要，既然前輩因此所苦，那么為了不讓您心里留個障礙，影響將來修行，我很樂意為您解決這個問題…”
孟衍笑著說話，像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不是大筆金額，旁觀眾人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現在誰都曉得這位白袍老者必是高人，如果能得這位高人肯稍加指點，那絕對是眾人的大貴人，可他碰著了孟衍，卻好像整個立場反過來，他成了需要好處的晚輩，孟衍則是給好處的貴人…
白袍老者自己也感覺到這點荒唐，但可恥的是，這回玩過頭，損失太大，他還真狠不下去說不要，否則帶著這財務窟窿回去，真心沒臉見人，最后咬牙道：“那就拜托小友為老夫填這筆一千五百金銖的帳，八極丹是老夫個人所有，賠了就賠了，可這筆錢來自家族，花了這筆錢買了廢物，無法交代…”
“成！就照前輩的意思來。”
贈金不用推車出來，這里是伏流城，對方也不是普通人，孟衍稍微動個念，一千五百金銖的額度，就從他的帳上轉給對方，可以看得出來，得了這筆錢之后，老人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那么，預祝前輩找到你要找的機緣，我們后會有期。”
“且慢。”
白衣老者叫住了正要離開的孟衍，伸手入懷，想要取什么東西，旁邊的同伴見狀，眼睛都亮了起來，老人明顯是要送孟衍一件寶物或信物，哪怕只是信物，這東西多半可以調動一方大勢力，價值無可估量，說不定更在千金以上。
不過，這動作卻被孟衍阻止了。
“前輩如果要給我什么，那就省了吧，我不需要…”
“為何？一千五百金銖不是小數目，你白白…”
“我是來炫富的，炫到了也就可以了，并不是為了要從前輩身上得到什么，所以我連你的姓名都沒問，大家萍水相逢，偶然結緣，我不想多知道你是誰，也不想要你給我什么…讓一段緣份善始善終，不是很好？”
這話完全堵住了白衣老者的嘴，一瞬間，他覺得這個少年的存在感好巨大，自己也算是叱吒一方幾十年的大人物，在自己家族里受萬眾景仰，愛干什么就干什么，近二十年來，只有自己施恩于人，從沒受過別人什么恩惠，但現在…真是敗給這個少年了，他比起自己更具有“高人”的風范。
而且，本來他想問問孟衍的出身，因為自己對他完全占算不出，這是非常古怪的一件事，可對方既然表示，萍水相逢不問姓名，不想知道自己的一切，自己又怎么能去追問對方的出身資料？
欠下了不得不欠的人情，白衣老者有些垂頭喪氣，卻忍不住對孟衍豎起大拇指，“小友，老夫…姓木，這個人情是老夫欠你的，將來一定會還給你！”
“您還是早點忘了吧，總惦記這種事，對您的修為不好。”
孟衍才說完，白衣老者就像忽然想到什么，從懷中掏出一只破口袋，動作飛快，也不等孟衍拒絕，就直接塞到他的手上。
“小友，你出了錢，這東西理應是你的，就當是老夫先還點人情的利息吧。”
說完，白衣老者一溜煙地跑走，轉眼間就跑得蹤影全無，速度快得讓眾人都反應不過來，就只有孟衍看著他背影一笑。
“前輩，一路走好啊，短時間內，別再見了…”
笑聲中有幾分戲謔之意，不過身邊的人都沒怎么在意，只是為著他的大手筆而震驚不已。
虎擎天贊道：“兄弟，你真有本事，這么多錢白給人家，你不心痛的嗎？”
“為什么要心痛？來這里就是買東西，我炫完富買到了滿足還幫了人，三面俱到，爽都還來不及了，有什么好痛的？”
孟衍道：“我不想吃亂七八糟的丹藥，戰器什么的我可以自己做，武功秘笈我不缺，這地方對我本來就沒什么吸引力，當你沒什么錢的時候，錢很寶貴，但當你錢多的時候，那就只是個數字，沒意義的。”
這話說得灑脫，旁邊的同伴卻都有點酸溜溜，旁人不好說話，虎擎天卻心直口快，“兄弟，你那么有錢，又不把錢當錢花，連那老頭你都能給，不如…把錢分些給我們，我們替你花。”
“行啊，你們每個人我給二百金銖，再包一套裝備。”孟衍滿不在乎道：“等會兒一起去大的商店，好好采買點東西吧，這趟任務吉兇未知，掉以輕心的話，說不定會吃大虧呢。”
眾人驟得了一筆鉅款，雖然覺得不好意思，卻也禁不住滿心歡喜，柳浪出身商賈之家，還算有點抵抗力，但像另外三個就不同了，這輩子都沒拿過如此多的錢，藍冰玫更不禁感嘆，“有錢真是好啊，錢…也是一種力量，那么頂峰的一位圣王，居然也要為錢折腰，沒看到…真是想不到。”
烈朝霞站在旁邊，若有所思，好半晌才冒出一句，“我記得，青木葉家有一條規矩，為家族中立下大功勞，為整個家族所認可，或是曾登頂峰權位，又退位下來的太上長老，為顯尊榮與不忘本，賜姓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