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 意氣之爭
一千之數，別說是在這小地方，哪怕在大拍賣場上，都是相當高額的數字，千雪峰這樣的窮派，省著用可以用一整年。為了一件底細不明的異寶，喊到一千金銖這樣的數字，不但不理智，甚至有些意氣之爭了。
藍冰玫吃驚地望向孟衍，不理解他哪來的那么多錢，即使商秀娥秘密給了他資金，也斷無可能豐厚到這種程度，一千金銖的現款，倉促間千雪峰肯定拿不出來，他總不會敢在伏流城玩買空賣空這一套吧？
孟衍沒時間顧到藍冰玫的疑問，他曉得自己的做法不理智，可既然知道對方是先知一類，表現出決心要搶購這口袋，自己又怎么能放過？好在自己的錢來得容易，一千也好，一萬也罷，直接扔下去，就不信砸不死這老頭，且看他先知到什么地步，算不算得出自己最終底價在哪里！
‘主人，你這么干很傷喔…’
‘不要廢話，你要有能力，給我去掃描一下那口袋的底，看看里頭到底有什么？我不想砸了萬金，最后買了一個垃圾袋回去搞笑。’
‘成！立即開工。’
舞丑那邊動起來，孟衍這邊則面對白衣老者，對方聽到一千金銖這樣的高價，已愣了一會兒，朝這邊怒目而視。
“小伙子，你真有那么多錢嗎？錢來得不容易，可別意氣用事啊…”
“老頭，有錢就加價，沒錢就啥都別說，這是只看錢的拍賣會，拍賣結束前，找買家說話是干擾對手，看不出你一把年紀，道貌岸然，居然使這等賤招，太下流了！”
“你！”
存心試探的白衣老者氣得吹胡瞪眼，卻不得不講風度，承認對方說得沒錯，只得咬牙道：“一千一。”
“一千三！”
孟衍喊得極快，全然不假思索，連一秒的考慮都沒有，白衣老者一下愣住，剛想開口，孟衍又是一句，“一千五！”
“你…”白衣老者再也忍不住，跳起來指著孟衍，道：“小子，你急什么？我還沒開口呢，你加什么價？有你這么拍賣東西的嗎？”
“難不成我怎么買，還得看您老人家臉色？”孟衍暗笑，玩拍賣守重氣勢，哪怕暗自肉痛，表面仍滿不在乎地加價，正是致勝要訣，但嘴上當然不可以明白說，“我就純覺得剛剛買得太便宜了，不過癮，加個兩百金銖來玩玩，您老人家有意見嗎？當心我等一下直接從兩千喊起。”
“好啊好啊！”
拍賣官連聲稱道，歡喜得都快要流下口水，惹來白衣老者怒目而視，不過，在孟衍的虎視眈眈下，老者定了定神，道：“我出一千三金銖，外加極品回天丹十九顆！”
“呃，這是哪招？”
孟衍為之傻眼，讀過的書中記載，回天丹是沖擊境界關卡時的極品保障，如果沖關失敗，造成重傷，只要有回天丹，就能逆天保命，甚至消除內傷，是有行無市的珍品，但…這與競價有什么關系？
然而，身旁響起的驚呼聲，卻讓孟衍意識到事情不是那么簡單，特別是當藍冰玫、烈朝霞，甚至連拍賣官本人都一臉驚羨之色，仿佛那個什么回天丹不是丹藥，而是天上掉下來的仙物，這就讓孟衍意識到，在伏流城的拍賣中，還有別種的交易形式…
“小子，怎樣？曉得有錢不代表一切了吧？”白衣老者得意洋洋，“除了錢，這世上還有許多的無價之寶，不能單純用錢來計算的，對于武者而言，這些比錢更要寶貴得多，你該多學著點！”
雖然被嗆聲，孟衍這次倒是不生氣，因為這老頭雖然來嗆聲，卻不是很盛氣凌人，眼中閃爍的得意之情，反倒有些像是惡作劇得逞的頑童，讓孟衍覺得好笑。
“這樣交易也成？那行啊，老頭，我知道有錢不代表一切，但你又可知道，我有的也不只是錢而已啊。”
孟衍轉頭對拍賣官喊道：“一千五百金銖，外加半柄皇兵！”
“半柄皇兵？”
現場又是一片驚呼，皇兵在東土各大勢力，都算得上是鎮派之寶的等級，這少年貌不驚人，卻居然拿出了這種震翻所有人的東西，怎不叫所有人吃驚？這里倒也沒人質疑為什么是半柄，通常會流落到拍賣場來的皇兵，多多少少都有破損，可只要經過修補，長劍改匕首、長槍改短棍之類的，戰器本身的無上皇威并不會有太大影響，仍可以賣出天價。
白衣老者也吃驚不小，愕然道：“你…你是哪里弄來的皇兵？可你知皇兵有多尊貴？怎可能讓你…”
“嘿，我也沒問你回天丹哪來的，你倒問起我來？區區皇兵就讓你吃驚成這樣，老伯，你還是回家抱孫子去吧，拍賣場太刺激了，不適合你。”
孟衍笑道：“你買不買？不買的話，我萬一一下收不住，又自己加價，那就很不好了。”
“你…你…你小子太狂了！”
“狂嗎？真心不是，只是手上東西多而已，老伯你看不過眼，可以拿出更多的東西砸我啊，我這人很認弱肉強食的。”
孟衍的得意張狂，確實刺激到了老人，他一下老臉脹紅，咬牙道：“一千五百金銖，再加上一顆八極丹！”
此言一出，現場一下子沒了聲音，八極丹是極其稀有的寶丹，異常難煉，一度還被認為失傳了，只要服下，就能短暫超越現有修為，引動天地元氣，灌注己身，形成短暫的“天洗“幾乎就是洗髓境界晉升圣王的保障，此物各大勢力都搶著要，白衣老者能拿這出來，身分相當不簡單，也非常舍得，因為哪怕是青木葉家的家主，要拿此物出來，也會非常肉痛…
孟衍曉得對方是被自己激得失去理性了，但偏偏自己就是有資本壓著他，不管八極丹怎樣了得，頂多就是造出一個圣王，可自己手里資源多，一個圣王又如何與一件完整的皇兵相比擬？
“一千五百金銖，再加一件完整的皇…”
正在喊價，忽然傳來舞丑的緊急通知，‘主人，情況不妥，那個口袋似有殘缺，是一件損壞了的半廢品，拿到了也未必能用，風險難料，三思。’
聽到這個緊急通知，孟衍表情不變，卻立刻把話給改了，“…皇室御用燒肉粽，料好肉實在，鮮美可口，不吃不知道，一吃成主顧。”
本來在等待孟衍說話的人們，包括拍賣官與白衣老者，都認為他會說出什么驚天之物，聽完這句，愣了一下，等意會過來以后，哄叫聲炸翻了整個帳篷，白衣老者更跳出來質問。
“小子，什么皇室御用肉粽？”
“就是我常常吃的那款肉粽啊，加個好聽點的稱號，就說皇室御用了。莫欺少年窮，將來我說不定真的成皇，建立皇室啊！”
“你這樣也可以？”
“去，本來說好用錢的，你老人家場外插花，加起丹藥，反正這類東西都是無價可言，你八極丹可以，我肉棕說不定也行啊。”
“八極丹普天下誰不搶著要？你那爛肉粽會有人要嗎？”
“如果有人慧眼獨具，別說是我吃過的肉粽，就算我穿過的底褲，現在都會搶著要，將來可都是無價寶，不過…沒人要就算了。”孟衍聳聳肩，對拍賣官道：“我不會再加價了，如果你覺得八極丹比我的肉粽寶貴，那你賣給他好了。”
“你、你神經病！我當然賣他！”
理所當然，拍賣官想也不想就敲了槌子，“無上妖貓皇的貼身口袋一個，由這位白衣服的老先生標得！”
一槌落下，激烈的競拍結束，買賣定音，在周圍響起鼓掌聲的同時，白衣老人卻像大夢初醒，臉一下子變得蒼白，孟衍卻沒管那么多，轉身出了帳棚。
藍冰玫等人跟著追出，其他人不好開口，柳浪已忍不住問道：“你競拍了半天，怎么在最關鍵的時候縮手了？”
“為什么縮手？很簡單啊。”孟衍聳聳肩，道：“難道你們真認為我手上有皇兵？如果再撐下去，被人發現我在賣空，那就不好了，所以見好就要收啊，威風耍夠了，帳給別人買，有什么比這還過癮的？”
一些同樣追出來想聽究竟的人，聽了是這答案，瞠目結舌，轉頭回到帳棚里，不過圍在孟衍身邊的幾個自家人，卻都曉得他言不由衷，因為皇兵雖然顯赫，可他自己就是當世最年輕的皇兵匠師，造一件出來還很快，不可能拿不出來。
孟衍看出了眾人的疑慮，聳聳肩道：“也沒什么，就是單純感覺不值得了，拍賣中我忽然冷靜下來，然后就覺得，那東西可能根本是一件廢物，我何必為了意氣之爭，花大錢買件廢物回家？”
想到拍賣過程中孟衍的狂妄表現，對照他此刻的“理智”發言，眾人都是無語，本來拍賣結束就該走人，但孟衍卻無意離去，繼續站在這邊，像等待著什么，不久，帳幕被掀開，一個白衣老者如瘋虎般沖了出來，一見孟衍，立即眼紅怒喝。
“臭小子！你這不只是坑爹，是他娘的坑爺啊！老子被你給坑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