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3章 托孤

　　法國，巴黎。

　　杜伊勒里宮前寒冷的廣場上已經滿是焦慮的人群。歷史上大概也是這些人在拿破侖三世兵敗之際發動起義，建立了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無產階級政權巴黎公社。不過在這個時空，巴黎的市民們卻聚集在拿破侖三世的皇宮前為他禱告，并且等待著奇跡的出現。有些對生活在一個沒有拿破侖三世的世界里感到無所適從的人們甚至放聲大哭起來——好像將要死去的是他們的親爹似的。不過公正的來說，這個時空的拿破侖三世的確干得很不錯。完成了他的二大爺拿破侖一世沒有完成的事業，也圓了法國人民稱霸世界的迷夢。而且在內政方面，拿破侖三世的建樹也比歷史上更大。

　　不僅法國和意大利的工業得益于美洲、非洲的需求和市場飛速增長，就連法國和意大利的農業也在過去10年取得了巨大的進步。恩格斯在波蘭推行的農業合作化成了法蘭西和羅馬帝國農業合作化的樣板，而鼓勵法蘭西和羅馬公民移民新大陸的政策又在客觀上給了農民更多的出路，在一部分農民離開家鄉去新大陸安家后，法國和意大利農村的土地緊張也有所緩解。總之，絕大部分的法蘭西和羅馬公民，都在拿破侖三世的統治下得到了好處。現在自然不愿意這位大人物那么早的就離開了——至少也要把后事安排妥當了再死吧？巴黎在這個時候。已經成為了一個六神無主的都市。

　　一輛鍍金馬車在一隊胸甲騎兵的護送下在杜伊勒里宮前停了下來，馬車剛一停穩，就有守候的杜伊勒里宮侍從上去拉開車門。一個身材有些臃腫的婦人和一個穿著筆挺軍服，中等個子，面孔上有不少東方人特點的青年就一前一后走了出來。

　　有守候在廣場上的群眾從馬車車門上的紋章認出了來者是墨西哥女皇，于是就熱情地喊了起來：“馬蒂爾德萬歲！馬蒂爾德萬歲！”

　　人們都知道馬蒂爾德女皇是波拿巴王朝的二號人物，也是法國開拓美洲的功臣，如果說拿破侖三世走后，在拿破侖四世真正成熟之前。還有誰有資格掌控整個帝國，那也只有這位女皇陛下了——至于皇后歐仁妮。法國人也不是討厭她，而是認為她真的沒有能力維持這么大的家業。

　　到來婦人正是已經上了年紀的墨西哥女皇，她回過頭沖著歡呼的人群揮了揮手，然后就在那個青年軍官的攙扶下快步向杜伊勒里宮內走去。一個穿著燕尾服。臉色非常難看的中年人著迎了上來，沖著女皇躬身一禮，然后又給女皇身邊的青年鞠了一躬。因為那青年也是一位君主，他東華王國國王朱胡安。

　　“女皇陛下，國王陛下，請跟我來吧。”那中年男子轉過身做了個肅客的手勢。

　　“亞歷山大，大帝怎么樣了？好一點沒有？”馬蒂爾德低聲問那中年。這人是拿破侖三世的侍衛長亞歷山大.瓦萊夫斯基公爵，就是那個拿破侖一世的私生子瓦萊夫斯基的長子，他的父親已經在6年前中風去世了。

　　亞歷山大.瓦萊夫斯基低著頭。聲音有些沉悶：“已經快不行了，撐不過這個月了…現在只是放心不下國家和人民。”

　　馬蒂爾德和朱胡安互相望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拿破侖三世的確死的不是時候。拿破侖四世太年輕。不可能掌權。而歐仁妮皇后又沒有什么政治經驗，最糟糕的是她和馬蒂爾德的關系很糟糕…想當初，馬蒂爾德是想當法國皇后的，結果硬生生被她擠掉了（實際上是因為馬蒂爾德的老爹死要錢，把女兒嫁給了一個俄羅斯闊佬）。

　　“皇帝的意思，是想讓女皇陛下和皇后陛下共同擔當攝政。直到皇太子年滿25歲。”亞歷山大.瓦萊夫斯基的語氣有些討好，顯然是想巴結一下未來的攝政。

　　馬蒂爾德看看兒子。朱胡安微微搖頭。法蘭西和羅馬帝國攝政可是個燙手的山芋，況且馬蒂爾德本來就是女皇，有一整個墨西哥帝國在等著她統治。何苦跑到巴黎替歐仁妮母子遮風擋雨？而且這差事干到最后多半是吃力不討好的。

　　馬蒂爾德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跟著亞歷山大.瓦萊夫斯基繼續往里面走。朱胡安明白母親的意思，她是想為維持帝國盡力了。

　　朱胡安站在那里苦笑著發呆半晌，才又舉步跟了上去。

　　要依著朱胡安的意思，母親有這精力去管歐洲的事情，還不如整頓好墨西哥帝國…最好能把亨利.波拿巴趕走，讓他當墨西哥帝國的接班人。也不指望拿下整個帝國，只要有墨西哥本土的人口和資源。朱胡安就有把握在未來打敗聯盟國和美利堅帝國了。到時候他就能在北美洲建立一個大東華帝國，想必局面也不在老爹的大中華帝國之下！

　　可是這樣的雄心卻一直得不到馬蒂爾德的支持。在這位墨西哥女皇看來，墨西哥的皇位不屬于自己的兒子。亨利.波拿巴的繼承權是得到整個波拿巴家族的認可，自己如果將之剝奪，就會造成家族的四分五裂，甚至連墨西哥帝國也會崩潰。雖然這個國家看上去早晚要分裂，不過不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出問題！

　　到拿破侖三世病房的路并不長，但是馬蒂爾德的腦子似乎經過了翻江倒海一般的擾動。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到病房門口的，還是亞歷山大.瓦萊夫斯基提醒了她一聲。

　　“陛下，已經到了。”

　　門打開了，在幽暗的光線下面。拿破侖三世的病軀并沒有躺著，而是坐在一張圈椅里面，看上去仍然不失其一代大帝的氣概。歐仁妮皇后和歐仁皇太子坐在他的兩旁，臉上全是憂郁的表情。看到馬蒂爾德，歐仁妮皇后和歐仁皇太子都站起身，歐仁妮提裙子行了個屈膝禮，歐仁皇太子則向馬蒂爾德鞠躬。

　　馬蒂爾德的身份是女皇，是拿破侖三世建立的這個二元制帝國的另一個大頭目，地位在歐仁妮和歐仁之上。說起來這個帝國的組織模式倒是和歷史上經常會有一個以上皇帝的羅馬帝國真的挺相似的。如果拿破侖三世活著倒沒有問題，可以慢慢進行整理，最后將之變成一元制帝國。可是現在他卻不久于人世，而繼承人又那么小…

　　馬蒂爾德點點頭，向歐仁妮和歐仁回禮，然后又向拿破侖三世行了屈膝禮。后者是波拿巴家族的族長。地位略高于馬蒂爾德。

　　拿破侖三世抬起手，指了指面前一張空著的椅子，讓馬蒂爾德坐下。

　　“感謝你大老遠的來看我，馬蒂…法蘭西的未來就要拜托你了。”

　　“路易，我沒有這樣的能力，你知道的。雖然在美洲也有些趨炎附勢的人管我叫大帝，但是我只是徒有其名，并沒有做過什么。”

　　誠摯的對話在兩人之間展開了，這時朱胡安已經到了門口，不過卻被亞歷山大.瓦萊夫斯基擋住。他只是拿破侖三世帝國下面的藩屬國的國王，沒有資格參與兩位大帝之間的談話。

　　拿破侖三世這是勉強笑了一下：“我知道你的能力有限，可是我們這一代波拿巴家族的成員，為了復興帝國付出了太多的辛苦，很多人都英年早逝，以至于沒有一個人可以比你更適合幫助歐仁了。”

　　“讓約瑟夫來吧。”馬蒂爾德推薦自己的弟弟約瑟夫.波拿巴。

　　拿破侖三世苦笑著反問：“你真覺得他能行？”

　　馬蒂爾德苦苦一笑，沉默著并不說話，直到好半晌后，她的聲音才幽幽響起：“我沒有辦法保持帝國的霸權。”

　　“那就不要霸權了，只要保住帝國就行。”

　　“那好吧，我就在巴黎呆五年，等到歐仁滿2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