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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達開所在的戰線后方,一大票明軍的高級軍官和參謀都舉著望遠鏡看著那一場舍生忘死的攻堅戰。也看到了那一個個巨大的火團。軍參謀長西鄉隆永輕輕搖頭:“銳氣已挫,俄國人堅守的到底是一個棱堡,而且地勢險要,打上個把月都是正常的。先撤下來整理吧,派兩個連守住浮橋,再用火力準備,之后接著再攻。”
長相文質彬彬的石達開已經漸漸成長為明軍的尖刀,而看上去很有大將風度的西鄉則在向天才參謀的方向發展。今天夜攻烏斯季卡緬諾哥爾斯克要塞的作戰計劃就是他的手筆。要攻克一個棱堡當然不是一錘子買賣,需要反復爭奪才能分出勝負。現在能夠在第一波攻勢中搭起幾座浮橋,沖到城墻底下,已經是不小的勝利了。所以石達開雖然臉色鐵青,但還是點頭同意了他的建議。
石達開嘆了口氣,就想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攻堅戰果然是不易打的,烏斯季卡緬諾哥爾斯克要塞不過是一座小型棱堡,就已經這么扎手。如果換成買賣城那樣的吞兵幾萬人的大型棱堡,真是得用尸山血海去填啊!怪不得貝加爾軍團會在買賣城下頓兵好幾個月。
就在撤退的軍號將要吹響的時候。火線上督戰的石鎮吉卻仍然在進行最后的奮戰,他左手一支手槍,右手一把軍刀,廣西口音的吶喊響徹整條戰線:“大明萬勝!有進無退!我等萬里而來,豈可為土城所擋!”
余音繚繞當中,他已經帶頭和十幾個戰士一起扶起云梯架上了一座實心棱堡的城頭。又有幾個點燃的開花彈丟了下來。石鎮吉卻毫不理會。用嘴銜著軍刀攀著木梯就往上躥去。這個時代的炮彈并沒有觸發引信。而是靠實現點燃的內部引線引爆。所以掉落在城墻腳下的炮彈并沒有立即炸開,這就給了下面的官兵兩種選擇,一是跳入護城河里避彈,二是沿著云梯向上爬!
“大明萬勝!有進無退!”
更多的云梯搭上了城墻,更多的軍官當先攀著云梯往上沖,士兵們接著跟上。那些擠不上云梯的勇士,則紛紛拾起馬上要爆炸的炮彈奮力丟向護城河!在后方,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舉著望遠鏡看著這一切。西鄉隆永趕忙阻止號手吹號。明軍的第二波攻擊隊伍也蒙著頭。冒著不斷打來的炮彈沖上了浮橋。明軍的頹勢竟然瞬間逆轉!
對于坐在干凈整潔的總參謀部辦公室里制定計劃的參謀,或者是手握萬人生死的將軍們來說。莽撞、沖動、無謀都是最惡劣的品質。但是對前線拼殺的士兵的中下級軍官而言,這種悍不畏死,一往無前的精神卻是最寶貴的戰斗力!擁有這種士兵和軍官的部隊,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也只有以久經戰陣的近衛軍官兵和日本武士為基礎組建起來的草原軍團,才有這冇樣的軍官和士兵。
在大家充滿期待的目光中,明軍草原軍團的勇士們已經爬上了烏斯季卡緬諾哥爾斯克要塞1號棱堡的墻頭!第一個登上去的是石鎮吉少將,和那些高大的好像狗熊一樣的俄兵比起來,他不過是個矮小瘦弱的小個子。可是當他沖上城頭的時候,那些大個子的俄兵或許是被嚇住了。竟然沒有人沖上來與之搏斗。就是這一霎那的機會,更多明軍已經上了城墻,有的人握著手槍,有的人舉著手榴彈,還有人揮舞著寒光閃閃的武士刀,最先上來的無一例外都是軍官!
“殺啊!”
“板載!”
“烏拉…”
短暫的沉默過后,喊殺聲就響了起來,慘烈的肉搏在烏斯季卡緬諾哥爾斯克要塞的城墻上展開了!
西鄉隆永最先放下望遠鏡,語調激動:“敢當兄,十七號,最晚十七號我們就能拿下烏斯季卡緬諾哥爾斯克要塞!這座要塞地形險要,易守難攻,只要留下一個團,就是五萬俄兵也休想破城!”
他的分析不錯,800名俄兵守不住的要塞,不等于2500名使用后裝擊針槍的明軍守不住,要知道后者的火力足足相當于一個俄軍步兵師!
石達開回答的聲音也極為興奮:“我知道,拿下了烏斯季卡緬諾哥爾斯克要塞,整個額爾齊斯河中下游就都被我們所控制了。”
西鄉隆永摸摸下巴:“新疆的局勢不知道怎樣了,不知道太平天國有沒有打下新疆,不如派人去準噶爾草原偵察一下,如果太平天國還沒有打下迪化州,我們不如派一個師去占領那里如何?”
石達開也放下望遠鏡,思索著道:“還是先搞清楚當下新疆的局勢再說吧。如果…如果能有用不著電報線的電報機就好了,省得我們一連好幾個月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好像一群瞎子聾子在大草原上胡亂轉悠。”
用不著電報線的電報還沒有發明,明軍沒有,俄軍同樣沒有。所以好像瞎子聾子一樣的不僅是石達開,還有身處200多里外的俄軍少將切爾卡斯基。后者已經知道大隊明軍從額爾齊斯河下游推進到了烏斯季卡緬諾哥爾斯克要塞,但是他怎么也不會想到,這座有800名俄軍官兵駐守的棱堡會在不到半天時間內陷落,這實在太不符合常識了。
雖然明軍的武器裝備有極大的優勢,但那畢竟是一座棱堡啊!堅守一個星期或是十天應該是沒有一點問題吧?
所以現在,他正指揮著一支大約六萬人的雜牌軍,浩浩蕩蕩的行進在北上齋桑泊的途中。這支雜牌軍的主力就是奕詝的五萬八旗兵,說是五萬,實際上頂天就是四萬七千,也不全是貨真價實的八旗子弟——正牌子的旗人頂多就三萬有余,剩下的全是甘陜綠營和“h八旗”。不過都是從軍多年,百敗余生的老兵油子,還經過俄事顧問的調教,倒也是一支能戰的武力,不過前提是他們肯參加戰斗。
西清皇帝奕詝當然也跟著他的軍隊一塊兒在行軍了,這是他手里最后一點本錢了。無論是反攻中原還是在西域立國,都是離不開這支軍隊的。否則就算英國人肯支持自己,又能做出多大市面?沒有實力,一切都是空的。那朱濟世之所以可以迅速崛起,還不是因為在蘭芳和大嶼山上練出了一萬多精兵?
所以他說什么都不肯在綏靖城里聽捷報,非得身先士卒。不過和上次從葉兒羌城出來不同,現在的奕詝又擺起了皇帝派頭,坐在一輛超大的馬車里,足足十六匹馬才能勉強拉動。而且還走不快,慢騰騰的在草原上爬。他的御前侍衛都騎在馬上,簇擁著皇帝的御輦。
而西清的五萬大軍,就在他們的前后,拖著稀稀拉拉的隊伍,慢悠悠的行軍,一路上是叫苦不迭,走上十里八里就要停下休息,還叫嚷著索要伙食,任憑俄國人如何催促都不肯加快腳步。完全沒有了當日從小草湖一路撤退時候的神速!這當然不是因為這些八旗兵懶惰,六七年的戰爭下來,能夠生存到現在的八旗兵就沒有懶惰的!讓他們打硬仗或許不行,但是要比行軍,就是朱皇帝的草原軍團也不一定比得過他們!
不過現在他們誰都知道這次是去和明軍精銳拼命的,走得冇越快死得也越快,想要活命,就得持重緩進慢慢地走。只要那個什么要塞在他們抵達齋桑泊之前丟了,大家伙就能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