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綹隨綠走
看到包龍圖想挑毛料，立即有人推薦道：“兄弟，你看看這塊石頭怎么樣，我保證里頭肯定有貨…”
“嘿，你剛才就這么說。旁人鄙視道：“結果呢，切出來的就是廢料。”
“就是，我琢磨著，這家伙是不是居心不良。”有人玩笑似的惡意揣測道：“先把不好的毛料借我們之手排除了，剩下的多數是好東西，他就可以趁機獨占了。”
“天地良心，我冤枉啊。”那人叫屈道：“我要是有這樣的念頭，叫我…逢賭必輸，霉運纏一生。”
這誓言有些毒，況且大家也是開個玩笑，自然也有個度。當下立即有人站出來幫忙說幾句好話，再碰瓶喝口酒，就算把這話題揭過去了。
與此同時，包龍圖在專注的觀察一堆石頭，不時摸摸翻翻，頗有專家的派頭。
方元見狀，輕走過去問道：“你懂看嗎？”
“當然…不懂。”包龍圖聳肩道：“反正不花錢，憑感覺挑唄。你也知道，我這人運氣向來不錯，說不定能中大彩。”
“哦…”方元一笑：“那隨便你吧。”
包龍圖有興趣，方元也不多管，只不過一堆石頭在他眼中，貌似也差不多。他看了片刻，也覺得無聊，干脆擰頭打量庭院的風光景致。
庭院十分寬敞，布置更是雅致之極。小橋流水，亭臺樓閣，很有蘇州園林的韻味。特別是水流潺潺。經過七轉八折之后，才注入了旁邊的半月狀池塘之間，很有情趣。
方元瞄了一眼。微微一怔之后，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卻聽包龍圖一拍手，興沖沖道：“就是這塊了，有蘚有綹有裂，出料子的可能性應該比較高。”
“行家，肯定是行家。”煙火回頭一看。立即走了過來，贊不絕口：“英雄所見略同啊，我一直就說了。這塊毛料出玉的幾率大，他們偏不信，還是大哥有眼光。”
“真的假的，還是你們聯合起來坑我們？”
“又碎又裂的石頭。也能出玉？”
一幫人質問起來。臉上充滿了懷疑之色。
“我不是和你們說過了么。”煙火笑著說道：“有綹有裂的，可賭性才高啊。”
“這有什么根由嗎？”有人不解問道。
煙火更干脆，直接搖頭：“不懂，反正行家就是這樣告訴我的，說是經驗總結。”
“別聽他瞎扯。”有人拆穿道：“上次他就是這樣告訴我的，當時我也信他了，興致勃勃的砸了一筆錢買了塊破破爛爛的石頭，以為能夠連本帶利賺回來。誰知道找人一切。里頭全部是石渣滓，讓他坑了。”
“好坑！”其他人感同身受。紛紛朝煙火投以譴責的目光。
“哎呀，這真不怪我。”煙火舉手投降：“我說了，我不懂行，只是轉述別人的話。人家說的有綹有裂可賭性大，肯定和我們看到的有綹有裂不是一回事。”
這倒是大實話，畢竟行家與普通人水平不同，眼力更是有著天壤之別。同樣一塊石頭，或者常人覺得沒啥稀奇，但是落在行家眼中，指不定能夠看得通通透透，精確判斷石頭里頭到底有沒有玉料。
“怎么說都是你有理。”有人撇嘴道：“你說我們是該信，還是該不信？”
“肯定不信呀。”其他人眾口一詞，紛紛搖頭。
“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就是這個道理。”煙火也不惱，然后笑嘻嘻的回頭道：“再說了，你們不信，寸家的大哥信呀，對不對？”
“試試看唄。”包龍圖笑容可掬回應：“反正又不花錢。”
“呃…”
這下子，輪到煙火傻眼了，感覺包龍圖不按套路出牌。要知道一幫紈绔子弟聚會，對于免費的東西向來是不屑一顧的，不敗家揮霍一番，貌似有些對不住自己的身份。他之前故意提到毛料隨便切，無非是客套的場面話而已。沒有料到，包龍圖居然當真了。
一時之間，煙火有些捏拿不準，包龍圖是在開玩笑呢，還是在開玩笑？
總而言之，不僅是煙火當包龍圖是在開玩笑，就連旁邊的其他人，稍微一怔之后，也是同樣的心思，覺得包龍圖說的笑話很有趣，當下很給面子的紛紛笑出聲來。
“…干嘛笑得這樣詭異，有什么好笑的。”包龍圖有些莫名其妙，還搞不清楚狀況，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是指著那塊石頭道：“就是這塊毛料了，能切嗎？”
“能，怎么不能啊。”煙火立刻點頭道：“來兩個，幫忙抬一抬。”
煙火招呼起來，卻沒有和包龍圖談價錢。畢竟在他的心目中，東西就是這個價，根本不需要討價還價，而且不需要現付，等先切了石頭再說。至于切了石頭不給錢…他覺得但凡有點身份的人，都丟不起這個臉。
此時，一番忙活之后，幾個總算是把那塊毛料抬到了切割機的旁邊。石頭體積不算小，起碼有四五十斤，不過表面風化的痕跡很嚴重，盡是綹裂。
而且在搬抬的時候，綹裂的地方不斷的掉落細碎的小石頭，很讓人懷疑是不是只要用力磕碰一下，整塊石頭就全部碎了。
“綹太多了，東西不行。”旁人搖頭不已。
“你們真是不懂行。”煙火辯解道：“難道就不知道，有綹就有綠，綹隨綠走的道理么？這綹子要是多了，出綠的可能性真的很大很大…”
“呵呵！”一幫人紛紛抱手冷笑，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唉，和你們這幫外行說不清楚。”煙火回頭拉幫手道：“桑大哥，你來給我評評理，我說的到底對不對。”
健壯青年沉吟了下，慢慢點頭道：“這話也不能說是錯了，畢竟翡翠的各種常見綹之中，隨綠綹情況的確是比較多。”
“隨綠綹？”有人好奇道：“這是什么情況？”
“就是剛才煙火說的綹隨綠走的情況。”健壯青年解釋道：“在綠色中與之平行的綹裂，這就是隨綠綹。由于有綠就有綹，那么綹隨綠走的結果可以想象。從解石的角度來說，有隨綠綹那是好現象，但是隨綠綹的長短，也著實讓人頭疼。”
健壯青年搖頭道：“綹子短了，滲透不到毛料內部，可能只有淺淺的一層綠，沒有什么價值。要是綹子長了，遍布了石頭里外，那么又大大破壞了翡翠的整體性，直接影響了它的價值。所以說，凡事有利必有弊，好壞往往就在一線之隔。”
旁人聽了，很是驚訝：“…好像很復雜的樣子。”
“肯定復雜啊。”煙火嚴肅道：“這可是一門大學問，許多人研究了一輩子，也只是能夠在門口徘徊，根本做不到登堂入室。”
“知道這是你爺爺教訓你的話，不要拿來現學現賣了。”有知情人鄙視道：“你就是屬于那種研究一輩子卻沒有成果的學渣。”
“知道就好，何必拆穿呢，讓人多不好意思啊。”煙火臉上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反而笑瞇瞇道：“閑話少說，開切吧。大哥，你是自己來，還是讓桑大哥幫忙？”
包龍圖看了眼齒輪都快有自己腰高的切割機，然后很明智說道：“自然是…請這位桑大哥幫忙切吧。”
“既然這樣…”煙火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態，直接回頭笑道：“桑大哥，看來又要麻煩你了。”
“嗯。”健壯青年無所謂，一口干了半瓶酒之后，就放下瓶子走過來。他稍微打量石頭之后，就問道：“你打算怎么切，從哪里入手？是先擦個口子看看情況，還是直接切邊？”
包龍圖不笨，立時順勢問道：“桑大哥，你覺得呢？”
“切邊吧。”健壯青年直言不諱道：“碎綹太多，開口子估計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來，不如直接沿著一條綹子切一刀。如果真是隨綠綹，也能看出有沒有料了。”
“好，那就切邊。”包龍圖毫不猶豫，在自己不是很懂的情況下，那么自然要聆聽專業人士的意見。
適時，健壯青年也露出少許笑容，隨即示意道：“你們讓開，我要切了。”
說話之間，健壯青年打開了切割機，巨大的齒輪就旋轉起來，發出好像猛獸一般的咆哮聲響。這動靜不小，讓眾人下意識地退開幾步。
與此同時，健壯青年肌肉發達的手臂慢慢地落下，沉穩地操縱著巨大的齒輪，小心翼翼地在毛料邊上切下去。
不要看健壯青年舉重若輕的樣子，但是從他不斷跳動的手臂，還有咬緊牙關吃力的表情，大家就可以知道，切割石頭的反震力到底有多大了，一般人肯定吃不消。
有些人自以為是，覺得解石很簡單，總想嘗試一下證明自己的能力。但是結果往往不出意料，不僅沒能切好石頭，相反還意外頻繁，甚至于把毛料給震碎了。類似這樣的狀況比比皆是，所以包龍圖讓人幫忙，這無疑是明智之舉。
事實證明，健壯青年經驗豐富，也不辜負大家的期望，很快把石頭切去一片。切割機才關，齒輪還在轉著，其他人就迫不及待圍了過來察看情況。
“怎么樣，出綠了嗎？”
“一層粉，哪個看得清楚，快沖水洗洗…”
在紛紛擾擾之間，在旁邊出神發愣的方元，才算是把注意力重新轉移到毛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