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竟然是斬龍刀!”方元驚嘆的心情,到現在還沒有平靜下來。
“嘿,走人了。”
許久之后,包龍圖的聲音傳來,這才打斷了方元的思緒,讓他回到現實之中,意識自己還在別人家里呢,不是發呆的時刻。
清醒之后,方元走了過去問道:“怎么樣,買好東西了?”
“好了。”包龍圖心情舒暢,笑著說道:“多虧常先生厚道,忍痛割愛成全我。”
“主要是看包少真心喜歡,不是一時興起的玩票。東西落到你手里,肯定能夠得到精心的保管,我又何必做這個惡人。”常先生笑道,畢竟作為職業藏家,他也不差那么幾件東西。藏品的流通互換,那是常有的事情,他也早就看淡了。
再說了,真正壓箱底的東西,他還沒有拿出來呢。擺出來讓人隨便參觀的物件,肯定不是他心愛之物。不管是送是賣,他自然不會多心疼。
“不管怎么說,還是要謝謝常先生的仗義…”包龍圖告別道:“我們還有點事情要辦,就不多打擾您了。”
“這么急?”常先生挽留道:“快中午了,吃了午飯再走呀。”
“不了,有機會再說。”包龍圖客氣道:“指不定什么時候再上門拜訪,到時再與你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一番依依惜別,三人就在常先生的禮送下,出門開車而去。
車上,包龍圖眉開眼笑:“常先生真沒得說,品相這樣完好無損的盤子,竟然只是平價出手,太給面子了。”
“常大哥在圈子之中,那是出了名的厚道。”裘畢也笑道:“常大哥賣東西,往往是看人來的,只要看對方順眼。打白條都不是什么問題。”
“那是仁義。”包龍圖輕輕一笑,然后摸出一個大紅包塞到裘畢手中:“做人,厚道一些,大家心里有桿秤。不會讓他吃虧的。”
“這個…”裘畢一怔,急忙推托道:“包少,你這是做什么呀,無功不受祿…”
“這是規矩,你拿著,大家也安心。”包龍圖肅然,硬把紅包塞到裘畢的口袋里。因為有的時候,掮客不僅僅是牽線搭橋的中介人而已,更是擔保人。
不管是買東西的,還是賣東西的。只要出了什么問題,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找掮客,讓掮客來解決問題,或者承擔責任,賠償損失。
所以才說。掮客這個職業,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看人要準,眼睛要毒,不能隨隨便便幫人牽線搭橋,免得出了什么問題,肯定在這圈子中混不下去。
裘畢賺的也是辛苦錢,而且還有點風險。所以推托了下,他就“慚愧”接受了。接著他還想說兩句感激涕零的話,冷不防就聽見車子咔嚓一聲,急停了下來。
緊急剎車,大家身體自然晃蕩一下,幸好系了安全帶。這才沒出什么事故。不過被安全帶勒緊身體的感覺肯定不怎么好受,反正包龍圖疼得直呲牙,抱怨道:“我說,好端端的,你剎什么車呀?”
“好像是看到了熟人…”方元不好意思一笑。順手一指:“你看,那是不是唐王集團的董事長?”
“什么?”包龍圖順勢一瞄,只見在不遠處的山丘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站在山頭上,對著底下指指點點,頗有幾分揮斥方遒的意味。
包龍圖瞇著眼睛打量一番,有些迷糊道:“隔了那么遠,你能看得清楚?”
“…猜的。”方元隨口道:“那片地皮,就是樓盤的位置。除了唐王集團的人,誰有興趣過來實地考察呀?”
“這倒也是。”包龍圖深以為然。
“…算了,回去吧。”方元重新啟動車子,緩緩而去。視線卻沒有離開山丘,直到看不到了,這才收回目光,專心開車。
不久之后,車子回到西安城,裘畢也識趣的借口下車離去。又經過一番輾轉,兩人就回到了酒店,正好趕上了午餐。
兩人要了個小包間,點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吃吃喝喝。
“享受啊。”包龍圖吃了個半飽,速度就慢了下來,抬頭問道:“對了,那件東西,你知道來歷了吧?”
“嗯。”方元微微點頭,把東西拿了出來,擱到桌面上:“我之前沒猜錯,這是法器,很特別的法器。”
“多特別?”包龍圖好奇道:“很厲害?”
“確實厲害,非常非常非常的厲害。”方元輕嘆道:“運用得好,斬龍破脈,不在話下。”
“啥?”包龍圖一愣:“什么意思?”
“這是斬龍刀。”方元解釋道:“古月居士以前說過,你還記得嗎?”
“斬龍刀…”包龍圖一滯,驚聲道:“就是那種,斷龍脈,破王氣的危險法器?”
“不離十。”方元表情有幾嚴肅:“在刀鋒上還帶著一些龍氣,另外還有一些腐蝕的力量。兩種氣場相互交纏,相互抵消,相互沖突,所以才會發生氣場波動時隱時現,時強時弱的狀況。”
“…怪不得。”包龍圖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剛才向那個常先生打聽這件東西來歷的時候,他卻支支吾吾的,含糊其辭,說不明白。”
“看來,這件東西,還有昨天展會的那件,應該是從地里出土的文物。”包龍圖揣測道:“說不定還是盜墓所得,幾經易手之后,才落在不同人的手上。”
包龍圖聽古月居士說過,自然清楚斬龍刀的底細。那是一種兇煞法器,專門用來破壞龍脈氣場的,一般深埋在地底下。就是由于埋在地底,常年受到泥沁的侵蝕,斬龍刀才會變得銹跡斑斑,腐朽不堪的模樣。
當然了,深埋地下的東西,也需要經過一番挖掘,才會重見天日。關中地區,出了名的帝王將相陵墓很多,自然是盜墓賊的首選目標。
從古到今,各個大墓不知道被盜了多少次,無一能夠幸免。這種情況下,挖出一些斬龍刀來,也不算什么稀奇事。畢竟古代的王朝,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防止反王草寇的出現,沒少對一些風水寶地下黑手。
“不過風水厭勝之術,始終上不了大臺面,也阻擋不了歷史滾滾潮流大勢。每個王朝的氣數盡了,改朝換代是難以避免的事情,誰也挽回不了。”
方元評點道:“把希望寄托在風水上,那是很可笑的事情。”
“就是,就是。”包龍圖連連點頭:“類似這樣的事情,秦始皇干過,但是秦朝二世而亡,還是被項羽推翻了。崇禎皇帝做過,李自成一樣破了京城。清代皇帝也做過,洪秀全依然占據了南京,奪了半壁江山…”
“很對。”方元贊許道:“不錯嘛,有長進。”
“廢話。”包龍圖白眼道:“我又不是文盲,懂看書的好不?”
“這種傳奇故事,你自然看得進去。”方元拆穿道:“那些風水易理學問,你敢說自己認真看了?”
“當然認真看了,但是真心看不明白,我有啥辦法。”包龍圖死豬不怕開水燙,大大方方的承認道:“那些學問太復雜,看了頭暈想睡覺…”
方元才想趁機戲謔兩句,卻忽然聽見咔嚓一聲,包間門開了,一個人不請自來。
“誰…咦?劉師傅。”包龍圖一愣,有些吃驚 方元眨了眨眼睛,盡管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起身相迎:“劉師傅,好久不見了。天南地北的,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故人。”
“剛才不是見過了么?”來人微微一笑,四十多歲的樣子,一身布衫布鞋,全身上下充滿了出塵的氣息,正是青田劉氏傳人,劉川。
方元眼睛又眨,旋即笑道:“剛才真是劉師傅呀,我還以為看錯了呢。”
“沒錯,就是我。”劉川抿唇一笑,忽然問道:“方師傅,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么?”方元反問起來。
“我這么巧來到了西安,又那么巧接下了方師傅所說辦不到的差事,你就不覺得奇怪?”劉川笑道,臉上卻沒有什么笑意,目光更是尖銳似刀。
方元一聽,頓時了然了,忍不住嘆氣道:“劉師傅,你又何必呢。”
“方師傅,你還是沒變。”劉川輕輕搖頭:“經歷了那么多事情,你始終還是這樣,不算純粹的風水師。”
“怎么說?”方元問道,有些不解。
“如果你是純粹的風水師,那么應該懂得,真正的風水師,不僅是與天爭,與地急,更要與人爭。”劉川肅聲道:“不是為了爭一口氣,而是為了磨礪道心。”
“道心?”方元一臉迷茫之色。
“沒錯,求道之心。”劉川嘆聲道:“方師傅,說句老實話,你的實力非常厲害,可惜沒有求道之心,注定只能成為一塊磨刀石。打敗你,我的道心肯定變得更加純粹。方師傅,不好意思了,你不爭,我爭!”
說話之間,劉川轉身揚長而去。
“他還記恨你贏了他的事情呀?”包龍圖呆了半響,這才皺眉道:“隔了半年,他居然還記仇,未免太小氣了吧。對了,你剛才在哪看見他?我倒是沒注意到…”
“隨唐王集團董事長察看地形的人群之中,就有他啊。”方元淡聲道:“再說了,他所謂的爭,可不是單純的想扳回一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