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再廢話了。”在閑聊之間,也看到了停在路邊的車子,方元立時招手道:“上車,回南京。”
“來了。”包龍圖快步跟上,在司機的載送下返回淮陰城,又改道回到南京。
接下來的兩三天時間,兩人刻意遺忘了淮陰的事情,不去打聽王權等人的動態,更加沒有關注同行的幾個設計師到底回來了沒有。
總而言之,兩人一邊游玩南京的名勝古跡,一邊等待大賽的成績公布,想要知道自己能不能晉級決賽。
“哈哈,我就知道,這是必然的事情。”包龍圖仰天大笑,表情頗為激動,卻是決賽名單出來了,他們榜上有名。
方元的反應差不多,喜形于色:“走,把他們幾個叫上,慶賀去。”
“好,我立即去叫人。”包龍圖一躍而起,奔行出去,打算到隔壁把幾個員工叫過來,一起慶祝一番。但是他才開門,一人個就趁機鉆了進來。
“啊!”包龍圖呆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驚疑道:“誰呀?”
“是我。”來人順手把房門合上,然后摘了頭上的帽子,開口道:“冒昧來訪,請兩位不要見怪。”
包龍圖看了過去,頓時驚聲道:“波哥。”
“包兄弟。”何春波臉上浮現一點笑容,輕輕點頭道:“是我呀。”
包龍圖下意識的退了兩步,但是看清楚何春波的模樣之后。卻感覺到十分驚奇:“波哥,你怎么…搞成這樣子了。”
這個時候的何春波,與之前的職場精英人士相比。就顯得狼狽多了。衣服倒是比較干凈整齊,但是臉上、手臂上,卻是傷痕累累,血痂十分明顯,氣色非常暗淡,給人身心交瘁,情況很不妙的感覺。
“…一言難盡。”何春波苦笑了下。聲音變得干澀沙啞:“能請我喝杯茶么?”
包龍圖不吭聲了,只是看向方元,等他來做決定。
方元稍微沉吟。就伸手道:“波哥,請坐。”
“謝謝。”何春波眼中浮現欣喜之色,急忙走了過去坐下。
方元順手倒了杯茶遞過去,然后遲疑道:“波哥。你身上的傷…嚴重么。要不要去醫院?”
“皮外傷,休養幾天就好,不用去醫院了。”何春波擺手道:“再說了,我現在的情況,不宜拋頭露面。”
方元微微皺眉,隨即轉頭道:“包子,拿點藥膏來,給波哥包扎一下。”
“呃…哦…”包龍圖連忙點頭。然后跑到了房間,拿了一大堆瓶瓶盒盒出來。外敷內用。治療各種常見病的藥都有。
“謝謝,謝謝了。”何春波感激不盡。
在幫他處理傷口的時候,包龍圖又忍不住問道:“波哥,怎么傷得這樣厲害?”
“我聽了方兄弟的話,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春波苦澀道:“奈何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啊。”
聽到這話,方元表情微變,眉頭就皺冇了起來。
“方兄弟,我不是在怪你。”何春波見狀,連忙解釋道:“我只是沒有想到,那些人竟然那么貪婪,明明已經受到了教訓,居然還不肯放棄…”
包龍圖瞄了眼方元,順手幫何春波貼了一片藥膏,然后小心翼翼問道:“波哥,丸子說你是守墓人,是不是真的?”
何春波身體一滯,又慢慢地放松了,苦笑道:“你們看出來了?”
“真是呀。”包龍圖有些興奮:“就是代代相傳的那種?”
“沒錯,代代相傳。”何春波神色復雜,臉上沒有半點高興之意:“傳了兩千多年,到了我這一代,居然還沒有斷絕,也真是奇跡啊。”
“什么,兩千多年?”不僅包龍圖吃了一驚,連方元也感到十分意外。
“是啊,兩千多年。”休春波哈哈大笑道:“為了一座不知道真偽的墳塋,何家在山村守了兩千多年,祖祖輩輩,代代承襲,是不是很蠢?”
何春波大笑,但是聲音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反而充滿了郁積之氣。
這也正常,畢竟守墓人的職責,就是守在墳墓四周,生老病死都不能離開左右。這就相當于一個無形的牢獄,把守墓人鎖起來了。
古代還好,人心十分質樸,對于守墓人,大家也給予足夠的尊重。但是現在卻不行了,特別是接觸了外面繁華世界之后,誰愿意一輩子守在偏僻的山村中孤獨終老?
“反正我是不愿意的,所以我不想干了,改行成為設計師。”何春波很坦誠,然后咬牙切齒道:“問題是那該死的命運,姓蘭的女人找誰不好,偏偏找我去幫忙,這不是存心跟我過不去么…”
聽到這里,方元和包龍圖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果然是命運無常啊。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離奇,你拼命的想要擺脫命中注定的事情,而且以為自己已經擺脫成功了,但是在命運的安排下,一切又返回原點,恢復原來的命運軌跡。
感嘆之余,包龍圖又問道:“波哥,蘭心他們,真的是打算盜墓嗎?對了,你守的是什么人的墓呀?呃…我只是好奇,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山村什么情況,你們也看過了,窮山惡水,除了大墓以外,也沒有什么值得窺探的東西了。”何春波輕哼道:“還說什么山村有祖宅,長輩要落葉歸根。何家的族譜就在我手里,我可不知道哪一支,哪一脈,突然有個姓蘭的長輩。”
“那些人到了村子之后,不收拾村子凌亂的建筑,反而鬼鬼祟祟的在四周的山上摸索,不是盜墓還能干什么?”何春波搖了搖頭,隨之遲疑道:“至于大墓的主人,我說了怕你們也不信,反正我自己也有些懷疑的。”
“到底是誰呀。”包龍圖十分好奇:“你怎么會懷疑?”
“這事太稀奇了,聽起來不靠譜,我當然要懷疑啊。”何春波理所當然道,畢竟現在是新時代了,質疑權威是主流。如果他是墨守成規的人,也不至于叛逆祖訓,拋棄祖輩守了兩千多年的大墓了。
“到底有多不靠譜?”包龍圖心癢癢,繼續追問道:“波哥,你趕緊說說看,大墓的主人到底是誰?肯定是大人物吧?”
這猜測有些道理,如果給普通人守墓,何春波祖輩不可能堅持了兩千多年。人心易變,如果沒有足夠的信念堅持,絕對撐不下來。
“是大人物。”何春波肯定點頭:“而且是名垂千古的大人物。”
一瞬間,方元靈光一閃,有些難以置信道:“該不會是…韓信吧?”
何春波呆了一呆,隨即展顏道:“是你猜出來的,可不是我說的,這樣一來,也不算我泄露天機,違背了祖訓。”
“什么,真是韓信?”包龍圖驚呆了:“不可能吧。”
“我也覺得不可能。”何春波苦笑道:“問題在于,何家的祖訓就是這樣代代口耳相傳,上一代守墓人在臨終之前,就會把繼承者帶到墓穴之中,指著石碑告訴他,這是韓信之墓。”
“漢初三杰之一,偉大的軍事家,國士無雙,封王封侯,圍殲楚軍,迫使項羽自刎,又被呂后與蕭何合謀,借口他謀反,將他騙入長樂宮中,斬于鐘室,夷其三族的淮陰侯韓信。”
說話之間,何春波喃聲自語道:“你們說,我該信冇,還是不該信?”
“韓信,居然是韓信。”包龍圖也糾結起來:“韓信死后,不是應該葬在長安么,怎么這里又有他的墓?難道是衣冠冢?”
“不是衣冠冢。”何春波搖頭道:“據傳,嗯,也就是何家祖輩口耳相傳,在漢代的時候,何家是韓信的門客,類似于心腹之流。”
“當年韓信衣錦還鄉,除了拜謝對他有一飯之恩的漂母以外,也開始謀求身后之事。打算在百年之后,安葬在家鄉。所以就讓何家帶人,秘密尋訪風水寶地,鑿山造陵。”
“何家祖先聽令行事,等到陵墓造好了,他就聽到韓信謀反伏誅的消息。他十分悲痛,然后千里迢迢趕赴長安,買通了一些官員,悄悄地帶著韓信的尸首返回淮陰,然后安葬墓中。從此以后,何家就在山村安居繁衍,一直到現在。”
講述完畢,何春波攤手道:“這事充滿了傳奇演義的色彩,你們覺得靠譜么?”
“這個…還真不好說。”包龍圖字斟句酌:“你們祖上,總不能守一座空墳吧。”
“守空墳有什么奇怪。”何春波隨口道:“比如說黃帝陵,誰都知道那是衣冠冢,不是照樣有人守在旁邊么。”
“呃,也是啊。”包龍圖撓頭道:“不過韓信又不是曹操,不可能布下七十二座疑冢吧。所以說,那座大墓肯定與韓信有些關聯。”
“有沒有關聯,我不敢保證。”何春波隨意擺手,然后表情一厲:“但是在大墓的旁邊,就埋葬有何家歷代守墓人的尸骨,誰要是去盜墓,就相當于挖我何春波的祖墳。這種事情,我絕對不能忍…”
“啊?”方元和包龍圖怔忡起來,隨之釋然了。怪不得何春波這個叛逆的守墓人,居然這么在意大墓,敢情還有這個關鍵原因呀。
“方兄弟,我知道你和那些貪婪的人不是一伙的。”就在這時,何春波懇求道:“你一定要幫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