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無絕人之路,風水也是。”這個時候,方元沉吟起來:“大兇之地,還給人留了余地,何況這里又不是窮源絕境,應該有水龍的存在。”
“再說了,山上植被也不少,灌木雜草也算繁盛,說明地下有水。所謂打了二十多口井一滴水也不見,肯定是夸大其詞。水還是有的,不過肯定像八口井一樣,水質比較渾濁,不合適飲用罷了。”
方元琢磨道:“按照朱師傅的標準,找不到甘甜泉水,不算成功。說起來,這種事情我們風水師湊什么熱鬧,請地質專家過來勘探,肯定更加靠譜。”
心中吐槽一下,方元又繼續觀望四周山勢,一圈下來,也沒有什么發現。這也正常,朱羅經研究了十幾年,肯定是跑遍了漫山遍野,卻一點收獲也沒有。他現在隨便看了幾眼,就有所發現的話,未免有些貶低朱羅經了。
“咦。”
就在這時,方元的目光一轉,無意中在底下的村子掠過,然后就覺得有些驚奇。因為他剛才只顧打量四周山形地勢,倒是有些忽略了村子的形制。
可是現在一看,方元就驚奇的發現,村子的形制也有幾分特別。昨天身在其中,他也就是覺得村子比較滄桑古樸,與其它的村子沒有什么區別。
然而此時此刻,方元身在局外,居高臨下的觀望,就看出一些端倪來了。
他忽然發現整個村子的建筑,一棟棟房屋看似錯落有致的分布,實際上只要細心留意,就能夠找出一些規律來。
“這好像是…”在方元仔細研究之時,還沒有來得及印證自己的發現,就看到一輛十分別致的車子駛進了村中。
車子形狀很像甲蟲。外殼涂了許多色彩斑斕的可愛圖案。在陽光的照射下,這些圖案還泛動絢爛的光澤,十分的鮮明,讓人難以忽略。
方元站在高山上。都覺得有反光照射過來。難免多看了兩眼。
不久之后,車子慢慢地停在村子之中。并走下來一個人。修長苗條的身形,高扎起來的馬尾發型,盡管看不清楚容貌,但是也足夠讓方元意識到來人的身份。隨即眉頭一皺:“她還來做什么?”
方元聚目注視,只見那人左顧右盼,然后伸手攔了個村民,似乎說了幾句話,然后就在村民的指引下,拐彎抹角朝一個地方而去。
看到那人在一棟宅子前停了下來,方元臉色頓時一變。立即快步下山,返回村子。不過上山容易上山難,他也不敢太急,免得像丸子一樣滾下去。
花了七八分鐘。方元才算是回到村子,然后匆匆忙忙趕到朱羅經的家里。
此時,朱羅經家門敞開,方元快步而進,三步作兩步沖到廳里,然后就看到一個讓他頗感意外的場景。
毫無疑問,開車來的人,就是昨天那個少女記者,而她的目的地就是朱羅經的家。不管她來拜訪朱羅經是什么目的,方元都覺得有必要阻攔,免得朱羅經受到刺激。
一路跑來,方元也在暗怨自己速度慢了,可能要壞事。甚至還猜想著,朱羅經看到那個少女記者之后,會不會當場發飆,把她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然而沖進廳堂之后,方元感覺是自己多心了。他想象中的大打出手,天昏地暗的情形并沒有出現。相反,廳里的情況很好,有幾分和氣融融的感覺。
這個時候,朱羅經已經起床了,就坐在長椅上,舉杯喝著茶,而那個少女記者,則是瞇著一雙笑眼,好像在說什么趣味,逗得朱羅經笑逐顏開…
“是不是走錯門了?”
乍看之下,方元忍不住眨了眨眼,懷疑這是不是幻覺。
“小方,你回來了。”朱羅經好像已經恢復正常了,臉上有點笑容,不好意思道:“答應早起陪你去取錢的,不過睡過頭了又失約,你不要見怪啊。”
“…啊,沒事。”方元擺了擺手,遲疑道:“倒是朱師傅你…吃早餐了沒?”
方元本來想探問一下,朱羅經現在是什么狀況,但是轉念一想,覺得還是不要多嘴了,免得觸及他的傷心事,所以硬生生轉折改問別的。
“起得有些晚了,沒做早餐呢。”朱羅經恍然大悟,然后笑道:“你們等著,我現在去做,等吃飽了,再和你去取錢。”
說話之間,朱羅經撇下兩人,徑直朝廚房走去。方元見狀,就知道朱羅經只是強顏歡笑罷了,心里根本沒有往下昨天的事情。
少女記者似乎也明白這一點,看到方元瞥來的目光,頓時低頭道:“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那還要警察做什么。”方元腦袋浮現這句經典臺詞,但是嘴上卻沒說,只是冷眼瞥視。
“我真的沒有想到,主編居然把素材剪輯在這樣。”少女記者委曲道:“當我發現新聞播出的時候,想改也來不及了。我也知道,這樣的內容肯定給伯伯造成了困擾,所以一大早都沒有去上班,就趕過來道歉了。”
“何止是困擾,簡直就是抹殺了他十幾年的努力。”方元哼聲道:“你們可以不認同他的想法,也可以不播放那段新聞。他本來就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在村子之中,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眾叛親離,你們不雪中送炭就算了,又何必雪上加霜…”
“這不是我的主意。”少女記者辯解道:“我還沒有制作新聞的權力。”
“是啊,制作新聞。”方元冷笑道:“新聞,都是制作出來的,根本不符合事實,純粹是在胡編亂造。”
“你…”少女柳眉一豎,氣呼呼道:“你不要太過分了。”
“到底是誰過分?”方元沒好氣道:“昨天你的同事,明明讓你不要管這事了,你偏偏要錄制拍攝。歸根結底,這是你的責任。”
“我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么樣?”少女嘟嘴道,俏麗的小臉鼓了起來,好像小包子。
方元目光一動,慢條斯理道:“不想怎么樣,只是想知道,這事能不能澄清?”
“難。”少女毫不猶豫搖頭:“昨晚新聞出來,我就直接打電話質問了,但是上到臺長,下到主編,全部眾口一詞表示,已經播出的新聞改不了,也不能改。”
“意料之中。”方元輕嘆道:“媒體都是這樣,錯了死也不改,哪怕被捅出來,也堅決不承認。低調處理,選擇性失明,顧左右而言他,反正就是當做什么事也沒有發生過。”
少女輕咬嘴唇,竟無言反駁。因為這是行業常見現象,眾所周知的事情。她還有羞恥心,不至于罔顧事實否認。
“既然不能澄清,還朱師傅一個公道,那么你的道歉,也沒有什么用。”與此同時,方元揮手道:“所以呀,你還是走吧,省得朱師傅看見你在旁邊晃悠,心里添堵。”
“才沒有。”少女不服氣道:“伯伯已經原諒我了,不像你那么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再說了,我做錯了事情,一定要彌補。”
“彌補?”方元皺眉道:“你打算怎么彌補?”
“伯伯不是想調理村子的風水嗎,我給他找了一個幫手。”少女得意道,笑眼波光盈盈,十分的嬌俏。
“幫手?”方元錯愕道:“誰?”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叫喚的聲音:“白小姐,白小姐在這里嗎?”
“來了。”少女欣喜一笑,急忙應聲道:“張道長,我在這里,快進來…”
片刻之后,一個身穿素灰道袍,戴著巾帽,腳踏云履,大概四十多歲,蓄著三綹長須,仿佛神仙中人的中年道士,就出現在廳堂之中。
進來之后,中年道士目光落在方元身上,有幾分審視的意味,隨之又看向少女,臉上浮現和煦的笑容:“白小姐,你讓我好找啊。”
“嘻嘻,以張道長的本事,只要掐指一算,肯定知道我在哪兒。”少女笑瞇瞇道。
“梅花易術,鐵口直斷,那是曲阜孔家的本事,我可做不到。”中年道士很坦誠,笑著說道:“所謂路在鼻下,一路問人尋蹤而來,還是可以做到的。”
“張道長太謙虛了。”少女笑靨如花:“我相信真有必要的時候,掐指測算對道長來說,肯定不是什么難事。”
中年道士笑了笑,直接問道:“白小姐,你匆忙叫我過來,有什么急事嗎?”
“當然有急事,不僅急,而且很重要。”少女連忙召喚道:“伯伯,朱伯伯。”
“怎么了?”朱羅經連忙在廚房跑了出來,看到中年道士之后,立時呆愣了一下。
“伯伯,我給你介紹一下。”
此時,少女表功似的說道:“這位是來自貴溪的張道一張道長,赫赫有名的大風水師,實力非凡。天下間,應該沒有比他更加厲害的人了吧。”
“白小姐,不要妄言。”張道一搖頭道:“天下之大,高人層出不窮,藏龍臥虎,我怎么敢坐井觀天,妄自尊大。”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而是其他人說的。”少女笑道:“伯伯,你放心吧,有張道長在,肯定可以幫你實現引水補基的構想。”
“引水補基?”張道一一怔:“怎么回事?”
旁邊,朱羅經也迷茫問道:“貴溪張道長,很厲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