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古寨守軍在鴨子河潰敗的事情對于云二來說遙遠的就像是歷史書上的事件一樣,所以他只會感到一絲難過,卻不會因為這件事就放棄自己的想法。∷
云家是必須得到所有海島的,這是大哥的愿望,現在也成了云二自己的愿望,自從那次被大風掀翻了船差點死掉之后,他就把大海當成了他最新的征服目標。
在6地上自己活得實在是沒有多少意思,前幾年的時候大嫂還不準自己一個人睡覺,總要找一個年邁的嬤嬤睡在外間。
即便是上廁所這種事情,那個嬤嬤也會親自把夜壺送到床邊上,說什么屏風后面黑…
云二不止一次的想過自己這新的一生和上一輩子有著天壤之別,上輩子沒人理會,十歲的自己就能做的一手好飯,自己縫補衣服,自己照顧家里。
這一輩子完全不同了,最黑暗,最危險的時候是在大哥背上度過的,等到云家稍微有了一點余糧之后,自己就開始在臘肉的背上渡過了自己的童年。
如果說上一輩子自己就是一顆自生自滅的野草,那么現在自己絕對是一朵溫室的花朵。
假如沒有以前的生活積累,云二認為自己毫無疑問的會被大嫂寵溺成一個標準的紈绔子弟,比起石家那幾十個孩子好不到那里去。
離開大哥,離開大嫂他才現自己竟然有一種脫出牢籠的快感,也是因為這種快感的存在,讓他幾乎忘記了秦國和孩子如今還在家里苦苦的盼望自己回家。
黑山島上雖然被海冰圍成了另外的一個牢籠,在這個比云家大的多的地方,他卻有一種久違的自由感。
蹲在孤寂的海島上,眼看著自己的計劃正在一步步的實現。這種感覺簡直就無法對人言說,沒有人知道自己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會盯著黑漆漆的房頂笑很久才會幸福的入睡。
皮匠這些天早就把黑山島上的所有角落都踏遍了,即便是鬼影子們的武器儲備倉庫,皮匠也進去看過,甚至一枚枚的數過那里存放的少量火藥彈,在確定這些火藥彈對云家不構成威脅之后。云二才大度的放任鬼影子們在島上隨便的殺人,那些人只要多殺掉一個海盜或者商賈,云家在海上擴張勢力的時候就會少掉一份阻礙。
云二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孩子,相反,因為坎坷的生活,他的性格變得多疑而且善變。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大哥大嫂,臘肉之外他從沒有真正信任過誰,即便是從小玩大的蘇軾蘇家兄弟。在他的心里依舊算不上自己人。
秦國介入自己的生活不過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云二一再的告訴自己如今秦國已經給自己生下孩子了,這種想法實在是要不得,但是那份從心理上產生的疏離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大哥說男人喜歡孩子是從孩子出生之后才開始的,云二希望自己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剎那能夠改變一下自己這種陰暗的心態。
云二現在每天都會來到海邊看海冰,白茫茫的海冰如今小了很多,一里地之外就有黑色的海水。不斷地有大塊的浮冰從母體上脫落,隨著海流飄向遠方。
海鷗已經出現了。它們在海冰上稍作停留,就重新振翅高飛,數量是如此之多,看來還冰上的食物非常的豐富。
哪些被白雪覆蓋的小雪包其實就是一具具的尸體,受不了鬼影子肆虐的一些水手,希望能夠踩著海冰到達海水的邊上。然后借助小船離開這座殺戮之島。
只可惜他們的命運比那些被鬼影子殺掉的人更加的凄慘,海水結成的海冰因為鹽分的作用并不結實,而且那里布滿了各種各樣的裂隙,一旦一腳踩空,因為潮汐的作用。那些不斷分合的裂隙就會在瞬間把人的腿夾成肉餅,而后牢牢地黏在還冰上,最后活活的凍死。
遠處薄冰已經被海流送走了,島嶼附近的海冰依舊凍得很結實,云二撥開冰層上的白雪,甚至能看到湛藍的海冰中已經被凍成冰雕的小魚,以及一些小小的螃蟹。
大伙計用自己的左手壓著狗皮帽子飛快的從島上跑過來,喘著粗氣對云二道:“少爺,左大鵬他們已經清空了黑山島,一些躲起來的人也被皮匠找到全給殺了,現在島上就剩下咱們一家了。”
云二撣掉自己手套上沾的雪沫子笑道:“總算是把事情干完了,開春之后海驢島上的人就能沿著左大鵬他們的腳步去接收海島了。
這個時候,咱們的大隊人馬也該來到海邊了,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會親手開拓我們自己的王國,你覺得怎么樣?”
大伙計笑道:“這樣自然是好的,不過咱們也需要一些奴隸才成,總不能什么活計都是我們自己干啊。”
“胡說八道,誰說我們要把別人都弄成奴隸了,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不管任何人,只要參加島嶼的修建三年,就能成島上的海民,以后要是再敢把奴隸兩個字掛在嘴邊上,小心我打掉你滿嘴牙。”
大伙計嘿嘿笑道:“少爺說的沒錯,是海民,海民,小的這張嘴總是說錯話。
就是不明白,咱們為什么會大量的招收燕云十六州的漢人?用大宋的人不成嗎?”
云二舔一下被海風吹得干澀的嘴唇輕聲道:“不一樣,燕云十六州的漢人流落遼國已經將近百年了,他們已經學會了如何用武力來保證自己生存地方法。
而我們大宋的人,缺少的就是這一股子狠勁,燕云十六州馬上就要成戰場了,那里的百姓總需要有一個安全的去處啊,全殺光也不是個事情,這就要看孔家在燕云十六州的教化成績了。”
大伙計跟著嘆息一聲不說話了。
因為他明白,燕云十六州的百姓是如何的仇視大宋王朝。
他們絕對不像那些士大夫們想象的那樣,只要王師開進燕云,那些漢人立刻就會歡呼景從。
大伙計這些年一直在遼東做生意,清楚的知道燕云的漢人是怎么回事,他們接村連寨的建立堡壘,往往以自己的姓氏或者祖籍結成一個個小的聯盟,只要一個地方受到攻擊,四面八方的人就會聯合起來抵抗,說來可笑,他們抵抗的最堅決的人就是大宋的王師。
從太祖到太宗的四次北伐,受傷最嚴重的就是這些漢人,如果太祖在第一次北伐的時候能夠成功,情況就不一樣了,即便是有些傷害她們也能容忍。
因為太祖的第一次北伐,那些漢人豪族確實是歡迎王師北伐的,只可惜隨著太祖的失敗,所有支持大宋北伐的豪族被遼國整村整寨的殺的一個不剩。
所以說,每一次大宋的北伐,對漢人來說就是一次嚴重的傷害,四次失敗的北伐將漢人中心向大宋的豪族百姓消耗的干干凈凈了,留下來的漢人,已經不指望大宋能夠北伐成功了,因此他們為了減少對自己的傷害,只好拿起刀子向大宋開戰。
其中以郭恒川家族最為出名。
如今大宋的國事變強,郭恒川家族也被云崢在雁門關附近殺的差不多了,一個近百年歷史的豪族,終于衰落下來,這也標志著燕云十六州的漢人開始重新衡量大宋能夠奪回燕云的可能性。
沒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賭,因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逃亡,想等到戰事徹底分出一個勝負之后再看自己到底站在那一方。
這世上就沒有純粹的傻瓜,沒有人會在戰事不明朗的時候就匆匆的確定自己的陣營,只會有少數目光犀利的家伙才能在戰事之初就能看出戰事最后的勝負,從而撈取最大的利益,而大部分人是沒有這種眼光的,他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找到一塊沒有戰火的土地來供自己棲身。
下海去當海盜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一種選擇。
云二和大伙計兩人把手塞在腿彎里,蹲在海邊癡癡的看著緩慢縮小的海冰,遼東的冬天,似乎連時間都被冰雪覆蓋了,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過得非常的緩慢。
只有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醞釀了一整個冬天的計謀才會開花結果,最后走向成熟。
“蜀中這時候杏花應該已經開放了吧?”云二問大伙計。
大伙計想了一下道:“何止,現在已經是二月底了,春蠶都已經到了結繭的時候了,每年的這個時候,我家總是很忙,我爹會拄著拐杖問家里的管事要牛,然后就會催促那些佃農們開始耕田,放水,稻秧已經在出苗了,等大田被水徹底泡過之后,就要開始插秧了。
我娘這時候會帶著我妹子開始給蠶寶寶換床,再蛻一次皮,蠶寶寶的身體就會青,吐絲的時候也就到了…”
“你沒老婆?”
“我倒是想從島上的女人中間挑一個,您又不許!我喜歡那個屁股大的,您就賞賜給我算了,我家里就我一根獨苗,我娘早就盼著我娶妻生子呢。”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