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靖的話讓云崢想了很久才算是想明白,這畢竟是一個對個人道德要求高于個人能力要求的時代,只要你自己不把自己放在一個道德的高度上,別人也就不會不會道德的方式來對待你。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自己一心發展武勝軍而不注意其他私德要求的法子好像在大宋行不通,即使自己是廣南最重要的一員,那些人也并沒有對自己從內心里認同,只能算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后世的通行法則在這里沒有多少市場,尤其在云崢認識的人里面道德君子多于卑鄙小人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余靖的一番話到底解釋通了自己為什么會受到那么多人的詰難,就連張方平這樣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人也會在一個合適的時間里遠離自己。
現在明白了,自己的小算盤終究把自己弄進了小人的行列…不管是對付元山盜,還是對付雄鷹部,亦或是對付老道,還是在青塘把絲綢撕碎了賣,都逃脫不了陰謀的圈子,顯得不那么光明正大,至于在西夏的作為,甚至有人將自己比擬成奸雄!
你做事不正大光明,就不要怪別人那你當小人應對,不管是包拯,還是富弼,劉玉成這些人對自己確實不錯,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的和自己交過心。
那些人和自己打交道的時候提防的心思重于開懷的時候…
太失敗了!自己怎么會把自己弄成一個奸雄?云崢在屋子里轉著圈子不斷地敲著自己的腦袋,沒打算害誰啊!只想安安心心的弄出一支強軍來,作為一個標準的憤青,這樣的做法完全符合自己的邏輯思維,老子就是想欺負一下別的國家的人而已!
拿圣人的行為標準來要求一位青年,這樣的要求過于苛刻了。
一個人困坐愁城啊。余靖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明白,這就是老先生厚道的地方,能直言不諱的提醒自己的人恐怕現在就剩下他能做的出來了吧!就這,估計還是出于自己率領大軍擊敗儂智高。老先生感激自己。不忍心看到一個有為青年步入歧途才說出來的吧!
該怎樣成為一個不受人家妒忌,又受所有人愛戴的將軍呢?
歷史上這樣的將軍不多。大樹將軍馬援就是一位,不過這位每次到評功論賞的時候就鉆到大樹底下乘涼的將軍的行為云崢學不來,他可以不管自己部下的感受,云崢做不到。
岳飛?這兩字一出來就立刻被云崢否定掉了。打死都不會做岳飛,一想到風波亭的凄慘的一幕,云崢發誓自己要是弄到岳飛的地步,用不著秦檜出手,自己就先把自己弄死了。
眼前的人樣子狄青?算了吧,大宋的將軍就不能學,一個賽一個的凄慘。宗澤臨死都在呼喊過河,韓世忠郁郁而終,狄青驚嚇而死,戰死沙場的都算是好結果了。
煩心的時候怎么喝都喝不醉。兩壺烈酒下來肚子,眼睛越喝越紅,靈智卻愈發的清醒,仔細想了無數位著名的將軍,最后發現自己好像一個都學不了,有的剛烈,有的陰毒,有的殺人如麻,有的假癡不癲,不管哪一種,哪一位,好像都和云崢沒什么關系。
性格決定命運,可是云崢發現自己好像沒性格,覺得需要剛強的時候自己就會變得剛強,覺得自己需要假癡不癲的話,就假癡不癲,沒人格底線,只要能達成目的,好像裝扮小狗汪汪叫都不成問題。
思考了良久,最后決定學周處改邪歸正,人家是三害之一都能成為后世少年人的典范,沒理由自己改邪歸正了,會被別人唾棄。
在大宋,用你的時候,你就是大爺,怎么辦都好,可是一旦戰事平息了,卸磨殺驢是他們的本性,從皇帝到大臣都是如此。
宋太祖的杯酒釋兵權就能明顯的說明一切,雖然現在的皇帝是趙光義的子孫,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們向自己的祖爺爺學習這一套帝王手段。
想到要學周處改邪歸正,云崢的骨頭都在哀鳴,當好人很明顯的會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所以,他打算把這個代價盡量的付出的少一點。
第二天,武勝軍就發出了召集令,宣布剿匪任務告一段落,武勝軍將開往西平州參加最后的決戰,分散在各地剿匪的部下,必須在十天之內返回,做好出發準備。
這十天,云崢留在軍營,那里都沒去,整日就知道喝酒,趙迎春擔憂的看著云崢把酒當水一樣的灌進肚子,想找蘇洵去勸勸,蘇洵卻堅決的搖頭。
“他在想事情,只要把事情想通了就會安靜下來,十天而已,不打緊。”蘇洵說完話就去找崔達,武勝軍營地里最珍貴的一些繳獲,需要他用最快的速度運回蜀中。
余靖見趙迎春攀在門框上看自己辦公,微微笑了一下,對于這個堅強的孩子,他非常的有好感,就招手要小姑娘過來,將屬官送過來的一碟子迎春糕拿給小姑娘吃。
趙迎春咬了一口糕點,低聲道:“云崢已經喝了十天的酒了,不過他好像從來沒有喝醉過,您說,作為一位將軍,這樣合適嗎?”
余靖捋著胡須笑呵呵的道:“你父親趙師旦是烈士,他做出與城偕亡的決定的時候是不是也很艱難?孩子,人生百年匆匆易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關口要過,現在輪到云崢去過關口了,如果他不能剪除掉自己的草莽氣息,很難說日后的路會如何走。
休要去管他,你父親的忠烈承情表老夫已經送上去了,不日你就要隨同梁天使一起回京接受陛下的褒獎,你將要見到你祖父了,難道不高興嗎?”
趙迎春搖搖頭說:“小女子很想隨同云將軍一起去西平州,看看儂智高是如何授首的,這個賊子不死,小女子的心一日不安!”
余靖還是搖搖頭,命自家的老仆給趙迎春姐弟收拾屋子,一個大閨女并不適合住在軍營,對她的閨譽不好。
大軍回營之后,云崢和部下開了整整一天的會議,除了參加會議的人,沒人知道云崢到底說了些什么,但是從那一天起,武勝軍在賓陽整整操演了三天之后,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賓陽向西平州進發,送別者,唯余靖一人而已。
“長者的話讓長生受益匪淺,此去定當奮勇殺賊,不敢人后,戰事底定之后,武勝軍就會立刻返回蜀中,一刻都不會停留,隨時等候陛下的下一次召喚!”
余靖正色道:“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裒聚窮賤之財,以媚尊貴者之心;下則箠楚流血,取之盡錙銖;上則多藏而不盡用,或用之如泥沙。損不足以奉有余,與天道異矣,長生當牢記在心,萬萬不敢逆天行事,損益有度,才是正途。”
云崢再次鞠躬表示受教,而后上馬正色問余靖:“若有敵軍犯國當如何?”
余靖大聲道:“誅之?”
“跨進一步何解?”
“一步與千里何異!”
“云崢遵命,此生定當為國殺盡賊寇,不讓敵軍跨進國門一步!先生保重!云崢去也!”
余靖眼看著云崢縱馬狂奔,豪氣飛揚,老臉也浮現一絲笑意,轉頭對馬車里的趙迎春道:“看見了嗎?一個摘除貪婪之心的云崢是何等的意氣飛揚!”
永平寨。
馬金虎走上軍寨解下頭盔,坐在楊文廣的身邊喝了一口水悶聲道:“今日出戰,環州軍戰死五十六人,儂智高的戰力又有所加強,我在軍陣里看到了一些不屬于儂智高部的戰旗,似乎是交趾李朝的戰旗。他們不是生死仇敵嗎?”
楊文廣吐掉一口吐沫道:“生死關頭,誰還顧得了殺父之仇,保住自己的富貴就好。”
馬金虎接著道:“如果武勝軍在此,這場仗就好打了,對于密集戰陣,他們有震天雷,對付起來比我們一刀一槍的殺要容易得多,他們什么時候來啊?”
楊文廣看著從寨門抬進來的戰死的部下,搖搖頭道:“這里的仗已經非常難打了,西軍從最開始的五千人,如今增兵到了兩萬,依舊不能攻下西平州的路口,這不該是儂智高的手段,背后如果沒有交趾和大理國的影子,老子把頭揪下來當球踢。
哼,你還是指望我們自己吧,武勝軍如今在廣南剿匪,聽說賺的盆滿缽滿,就等著看我們損兵折將的笑話呢,人家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馬金虎搖頭道:“不見得,我聽狄帥說武勝軍如今剿匪也沒錯,畢竟廣南這地方各種勢力錯綜復雜,需要趁著這個機會徹底的剿滅,這樣一來大宋才能徹底的掌控廣南。一旦內地平定,他們一定會趕過來和我們一起作戰的。”
楊文廣大笑了兩聲道:“他們會過來?你相信?”說著話指指站在寨墻上的狄青道:“大帥這是為了安定軍心,畢竟士氣可鼓不可泄!
他們要是能趕過來,本官寧愿學狗爬!”
馬金虎本來還想說別的,忽然站起來,伸長了脖子瞅著遠處,瞇縫著眼睛瞅了一會,回頭對楊文廣道:“那你就趁著現在人少學狗爬吧,武勝軍的前鋒營到了!”
第二章,明日恢復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