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玩味的看著這幾個臉上笑容有些僵硬的老頭,想必此時正有數萬頭草泥馬神獸在他們的腦海里狂奔,可他們卻偏偏不敢發怒,甚至連一點生氣的表情都不敢有。
一向自我感覺良好的南藥王殿的族老們,終于深刻的體會到了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的味道了,可這里偏偏是他們的祖堂前面。
“方長老說的是,與時俱進嘛,呵呵”
其中一個族老干巴巴的應了一句,其他人都只是干笑著不出聲,方石提了一句就夠了,畢竟他就是來敲敲邊鼓,這戲還是要程鳳音自己去唱的。
“當然了,這是你們的內部事務,我這個外人也不好干涉的。”
方石的話頓時又讓這些心里有鬼的族老們沉到海底的心活泛了起來,難道,方石僅僅是警告他們別太過分?并沒有伸手到南藥王殿的意思?
“是的,是的,方長老說得極是,我們南藥王殿也有振奮的意思,正要方長老多多指點。”
“每一個門派都有自己的情況,外人是不方便插手的,否則可能會好心辦壞事,我覺得只要秉持公心,大家能夠團結一致,將門派的利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就一定能消除分歧,達到鼎革創新的目的,我也相信鳳音的能力,更相信各位族老的智慧和心胸。”
“方長老的教誨我等謹記,將來南藥王殿若能重新奮起,都是方長老今日所賜,南藥王殿上下定銘記于心。方長老但有所命。莫敢不從!”
方石笑著點了點頭。并沒有再說什么。
幾位長老見方石沒有繼續的意思,就留下一個老人陪同,其他的人先后告罪離開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其他來觀禮的人見方石空閑了下來,都紛紛上前拜見,方石也不生氣,很客氣的跟大家打招呼序禮節,還邀請香江的玄門同道去青城山拜訪。歡迎他們加入大藏書閣計劃等等,言談甚歡。
其實大家都很想知道,方石今天到底是為什么而來,可惜,南藥王殿的族老在座,他們都不大好問,不過想必過一會一qiē答案自然就會揭曉。
又過了半個小時,收到請柬的客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南藥王殿的升座大典終于開始了。
先由南藥王殿的族老請出了祖師牌位,然后眾人一起敬香頂禮。來觀禮的客人也起身行了一個禮。
將祖師牌位在臺子上的祭壇上安置好,眾人紛紛落座。這時升座儀式正式開始了。
這一整套禮節相當的繁瑣,直到打扮的有些怪異的程鳳音出場,大典進入了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程鳳音的打扮像是一個古人,連頭發都盤在頭頂做了個發髻,用一根青色的發帶綁著,上面還叉了一根木質簪子,像是一個青衣女修的樣子,不過她身上穿的卻是一件灰色的麻布裙,背上背著一個小小的藥簍,腰上束著腰帶,腰側掛著一柄插在木鞘中的開山刀,左手提著一柄藥鋤,右手則拿著一只葫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古代的采藥人。
夏雨瑤通guò同心術笑嘻嘻的說道:“大叔,鳳音看上去好復古啊!”
“恩,這應該是他們祖先的打扮,你看祖堂里面的那張祖師像,似乎就是這個打扮的。”
夏雨瑤側頭看去,她的眼神也好得很,果然在祖堂正面掛著一個采藥的老者,打扮跟程鳳音類似。
程鳳音在眾人好奇的目光注視下,從留出的過道走來,一直走上了高臺,幾名族老站在高臺祭壇側面,伸手將程鳳音的藥鋤接過,然后鄭重的放在祭壇上,接著是葫蘆和背簍,最后,程鳳音終于清爽了,只有腰上還掛著一柄開山刀。
那些族老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后終于還是開口道:“程鳳音,大典是莊重的地方,兇器還是不要帶著吧。”
程鳳音抿嘴一笑:“叔祖,這是祖父的遺物,鳳音為繼承祖志而來,豈能不帶?”
夏雨瑤瞇了瞇眼睛:“大叔,那就是你說的刺穴刀?”
“嗯,這把刀殺氣騰騰啊,不知道飽飲了多少鮮血。”
“那確實有些不合適,這種地方用這種兇器,不祥。”
方石抿了抿嘴:“兇器鎮宵小,沒什么不好的,南藥王殿風氣萎靡,正好用著殺氣來刺激一下。”
“不會見血吧?這丫頭有時候狠著呢!知道我武技厲害,還想跟我學武術來著。”
方石側頭看了看夏雨瑤,他能感覺到夏雨瑤心里的擔憂,想不到才接觸了不長時間,這個老師倒是已經完全進入角色了。
“沒事的,有壓力才有動力,而且危機解決好了,也是機遇,如果她連這點都做不好,那就不值得我們扶持她了。”
“是嗎但愿吧,你為什么不先提醒她一下呢?”
方石嘿嘿一笑:“算是對她的一個考驗吧,玉不琢不成器。”
“你就不怕給琢壞了?”
方石一怔,他還真的沒有顧慮過這點,說到底,程鳳音跟方石其實沒啥關系,方石也并不是那么在意程鳳音被琢磨壞了會怎么樣,同樣的事情如果放在樹伢子或者婁志遠身上,方石肯定不會這么隨意。
夏雨瑤撅了撅嘴,顯然是對方石的無情有些不滿,她完全忘jì了,不久之前,她還在為程鳳音吃干醋呢,現在她卻開始切實的維護起這個學生的利益了。
“好吧,我會注意的。”
“她可是我的學生哦。”
夏雨瑤不放心的補了一句,方石很嚴sù的點了點頭,夏雨瑤才松了口氣。
這時,臺上的幾個族老已經迅速的商量了一下。
“既然是大哥的遺物,那么也一起放到祭臺上吧。”
“叔祖。祖父說過。這把刀是用來殺人防身的。不能離身,更不是用來祭祀的東西,我還是帶在身上吧。”
程鳳音的拒絕讓幾個族老非常不高興,這分明就是在挑戰他們的權威,不過在這個場合,他們到是不好隨意用長輩身份壓人,更何況理論上程鳳音才是南藥王殿的掌門。
“你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哪有帶著兇器升座的?”
“以前如果沒有。那么以后就有了,祖輩留給我們的東西,并不是用來放在祭臺上燒香膜拜的,而是要充分的使用起來,最好能發揚光大才對,如果我們總是將祖輩的東西放在上面頂禮膜拜,我們還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么?”
“程鳳音,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不是說了么,我要帶著刀升座,叔祖。請繼續下一步,難道您想讓大家看笑話么?”
那族老扭頭看了看觀禮的眾人。視線特別在似笑非笑的方石臉上頓了頓,然后沉著臉狠狠的瞪了程鳳音一眼,低聲道:“繼續典禮。”
小小的風波平息,典禮繼續進行,程鳳音給祖師牌位和遺物上了香,然后念了一篇長長的祭文,焚燒了祭文之后又親手敬酒,然后將擺在祭壇上的遺物取下,葫蘆掛在腰間,藥鋤放進背簍,背簍掛在了椅子背上,程鳳音這才慢慢的走上一個臺階,一撩長裙,穩穩的坐在了那張大椅子上。
“掌門就坐,眾門人上前見禮。”
“參見掌門。”
南藥王殿眾人包括族老在內,依序排好,一起給新任的掌門行禮。
“眾位同門免禮。”
程鳳音等到他們將禮節實實在在的做好,才出聲罷禮。
那族老直起身子,臉色更黑了,懶得再看程鳳音臉色,一扭身大聲道:“禮成!各位同仁,請移步大堂就坐,南藥王殿略備薄酒,還請大家賞面。”
他這是想要趕緊的完事,等到大家都走了,再好好的收拾這個不聽話的晚輩。
“等等!”
眾人才要起身回禮然后退場,誰想到程鳳音忽然大聲喝止了眾人的動作。
“各位同仁、前輩,今天蒙大家賞面參加本門升座典禮,鳳音非常感謝,尤其是鳳音的兩位老師能屈尊前來,鳳音更是欣喜莫名。我南藥王殿系出自內地藥王殿一脈,因為當年門內不和,被排斥南下創業,凡四百一十三年,南藥王殿一脈得以在香江立足,承蒙各位同道看顧,南藥王殿也算是香江玄門小有名望的門派。”
程鳳音一番開場白說的都是祖輩和在場同仁的好話,族老們雖然知道程鳳音此舉不妥,但是卻沒法阻止程鳳音開口。
程鳳音見大家紛紛坐下,嘴角微微一翹繼續道:“不久之前,南藥王殿遭受無妄之災,家祖忽然離世,不才雖然年幼識淺,卻也不敢有違祖父遺愿,硬著頭皮繼承祖父的遺志,將來鳳音與各位前輩叔伯多有往來,還請各位叔伯看在香江一脈的份上,看在家祖的情面上多多關照和容忍。”
“這是自然!”
“都是香江同道,互助互惠理所當然。”
“掌門客氣了,大家互相幫忙啊!”
好聽的話不要錢,更何況南藥王殿可是醫藥撐門的,誰不希望結個善緣為將來留條后路呢?而且這程鳳音可是攀了高枝的,她現在是方石和夏雨瑤的學生,不給程鳳音面子,難道還不給方石和夏雨瑤面子么?
程鳳音笑瞇瞇的起身向大家拱手致謝,一時間這氣氛很是和睦,不過那幾個族老的臉卻越發的黑了,程鳳音能得到大家的認可,這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好事,誰做掌門固然是一個門派的內務,但是,如果這個掌門不被外界接受,那也一樣不行,反過來,一個被外界廣泛接受的掌門,也不可能被他們這些實權派搓扁揉圓。
族老們怨毒的視線像是刀片似得飛向程鳳音,程鳳音眼中寒芒爆閃,左手下意識的握在了腰側的刀鞘上,那飽飲過鮮血的刺穴刀似乎有靈性一般,竟然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嗡鳴聲,似乎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喝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