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移情
方石回頭看了看學校大門口的那幾根粗大的方形柱子，這個大學倒是很講究風水呢。
方磊默默的跟在方石的身后半步，按說這里是他的地頭，應該有點地主的自覺才對，但是他卻表現得很弱勢，顯得有些心虛。
“我需要找個住的地方，你對周圍熟悉么？”
“住，住的地方？那個...一站路外有不少的小旅店。”
“小旅店？不是那種俗稱炮房的地方吧？我要找個清凈點的地方。”
“要不，去學生公寓。”
“學會公寓？那兒能讓外人住？”
“不是學校里面的公寓，是校外的，專門給搭伙租房的學生住的。”
“搭伙租房？”
“嗯，為了出入自由什么的....”
方磊語焉不詳，但是方石能猜到，他又不是沒上過大學，自然知道這些學生心里那點齷蹉想法。
“貴不貴？”
“貴倒是不貴，但是一次要租一個月才行。”
“多少錢？”
“五六百吧，我聽別人說的。”
方石似笑非笑的看了弟弟一眼，看得方磊有些心虛，方磊使勁的將頭扭向一側，發出無聲的抗議。方磊發現，在方石面前，自己似乎總有種被看透了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不舒服，加上這次的事情自己主動向方石求救，方磊心里的委屈和不甘不知不覺就已經積累了很多了。
正如方磊所說，這里的舊小區里面，真的有不少經過重新分割出租的所謂的學生公寓。當然。不是學生房東一樣歡迎。房間很小，不過方石早就習慣了這種微型住宅的格局，在鵬城他有幾年都是住在這種地方的。
房間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張木板床，方石倒是毫不介意，只要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方石就滿足了。
跟房東簽了個協議，交了一千塊錢，多的算是押金。說好了只租一個月。
跟房東打聽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方石跟方磊從小區后門出去，拐進巷子里，果然是一溜的小吃攤和網吧。
隨便找了個店子，現在不是飯點，要了兩大碗油潑面，兩兄弟對坐在桌子邊上唏哩呼嚕的吃著面，誰也不說話。
吃飽了飯，方石指了指學校方向，不容方磊反駁的說道：“進去看看。”
方磊點了點頭。知道哥哥是有話要跟自己說，說實話。他都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這種不安的等待才最是讓人不上不下的。
走在校園里，這兩兄弟倒是一點都不起眼。
“你的事情巧音知道么？”
“啊？”方磊沒想到方石一開口問的是這個，不由得有些愣怔：“巧音？她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意思是告訴她只會讓她擔心，又幫不上忙！”
方石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接著說道：“知道謝主任為什么改了注意么？”
“他是怕你真的鬧起來，原本我也這么打算了，不行就鬧唄，反正學也上不成，總不能讓這些混蛋好過！”
方石瞥了方磊一眼：“鬧？鬧了之后呢？你得到什么？人家得到什么？你損失了什么人家又損失了什么？值得么？”
方磊聽出方石話里的刺，不滿的皺起了眉頭，聲音也變得生硬起來：“難道是我想鬧么？還不是他們給逼的，什么輕微傷？什么故意傷害？明明是顛倒是非指鹿為馬，學校卻只想著讓我認錯息事寧人，為什么？憑什么？”
“哦，你很不服？”
“不服！！”
“其實很簡單，是個人都知道柿子要撿軟的捏，如果你不想被人捏來捏去，就不要做軟柿子！”
“大不了豁出去了！”
“是嘛？豁出去什么？你的未來？媽媽的期望？巧音的憧憬？或者還有你朋友的支持...都豁出去了，然后呢？”
“呃...那...難道忍氣吞聲不成？！”
方石點了點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果你沒有跟他們對抗的本錢就要認栽，雞蛋碰石頭除了證明石頭夠硬雞蛋夠傻還有什么意義？”
“那...那哥你還要...”
“我不一樣，我的未來是他們能左右的么？我跟他們死纏爛打我能損失什么？他們又會損失什么？這就是策略，假如沒有我這個哥哥，你完全可以在校外找個代理人辦這個事，損失的就是錢，一樣能達到這個效果，而你自己，首先要學會的就是保護自己，而不是去學那慘烈的雞蛋。”
方磊愕然的看向方石，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忽然發現，哥哥的嘴里根本就沒有正義，沒有是非，只有一個內容，那就是如何保護自己打擊敵人，只有裸的利益和策略。難道這才是社會現實？如果社會現實是這樣的，那自己的那些委屈、不甘和絕望又有什么意義？
方石似乎看透了方磊的心思，眼神追著兩個漂亮的女孩移動，嘴里卻說道：“方磊，你是不是覺得委屈？為什么這個社會沒有了維護正義的力量？為什么沒有做錯卻要承擔責任？”
“呃...”
“其實這就是生活的本質，正義這種東西只存在于心里，而我們生活中是要靠各種法律法規來維持的，因此，你相信正義還不如相信法律來的實在些。”
方磊沒出生，只是默默的看著鞋尖前面的地磚，似乎在研究那些枯燥的紋路。
方石也不在意，繼續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在學校，學校就是規則的主體，因此你要保護你的利益或者正義，就要在學校的游戲規則內來玩，而作為學生，你不可能玩的過既是游戲者又是規則制定者的校方！所以想要制住學校。就必須跳出學校這個主體。而你作為學生恰恰又做不到這一點。這就是現實了。同樣，對方也是再用這一套來對付你、對付學校，明白沒有？”
方磊點了點頭，悶悶的嗯了一聲。
“現在我們先看看學校到底是什么選擇，然后再決定如何應對劉家，不過我估計他們最終還是要走法律途徑，畢竟他們在那方面具有更大的優勢，山城大學可不是普通的學校。劉家的勢力再大，也很難挾制這樣的名校。”
方磊扭頭看了方石一眼，頹然的應了一聲，自己跟哥哥的差距并非自己感覺的那樣在拉進，恰恰相反，方磊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追不上哥哥的背影了，跟哥哥一比，自己就是個只有一腔熱血的渣，幼稚的太可笑了。
“好了，事情的安排我都告訴你了。現在我想聽聽事情的真相，你不是準備讓我稀里糊涂的去跟劉家這個龐然大物戰斗吧？嗯！？”
方磊停住了腳步。詫異的看向方石，方石仍然淡然的看著方磊，但是方磊卻心虛得厲害。
“真，真相？”
“對，真相！難道你想要告訴我，那個什么劉賁昕是個瘋子，見誰都亂咬一通，然后就很不巧的咬到了你，而你，竟然就熱血上頭成了奮起反抗特權階層的英雄？嗯？！”
“這...這個...其實，我們之前是有些矛盾的。”
“這不問可知，否則也不會吵個架就要打人砸車，我有些奇怪啊，你的脾氣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了？這樣顯得比較男人，比較爽？！”
“那個...那個，我都說了，我跟那個劉賁昕之前就有些矛盾！”
“你們是同學？”
“不是，不同系的。”
“那么矛盾何來？”
“就，就是平日一些小事，互相看不順眼，所以...”
“編，繼續編！你覺得，你對我這個山長水遠趕來為你的事操心的人說謊很坦然？”
方磊的臉色騰地紅了，眼神也不敢看向方石，方石也不催促他，只是慢慢的走著，方磊也跟著方石稀里糊涂的走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方石完全是亂走，看到哪里風景好就走過去，不過，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下來了。
“其實，其實是為了一個人...女人。”
方石深深的看了方磊一眼：“好啊，我弟弟終于長大了，知道為了女人爭風吃醋，打人砸車了，有出息啊！”
“你，你用不著冷嘲熱諷，我知道自己很傻，但是，但是...愛一個人難道有錯么？”
方石仰頭看了看黑沉沉的天幕，城市里看不到星空，不是因為星空不在那里，只是因為人們自己擋住了自己眼睛而已。
方石冷淡的掃了方磊一眼：“愛一個人沒錯，所以我才會到這里來。不過，打著愛的旗號就什么都能做么？順便，我請問一下，巧音呢？你想要告訴我，你跟她毫無關系？”
“沒有，當然沒有，我是說我一直都只是將她看做妹妹...”
方石嘿然一笑：“很好，很好，妹妹！”
方磊還想要爭辯，方石抬起手示意方磊不用再說。
“好了，事情我明白了，你跟劉賁昕是情敵，所以才會有這么一出，然后，你也別再跟我說什么正義啦、是非啦之類的，那個聽起來沒意思，好了，你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過有兩件事你要嚴格遵守。”
“呃...可是....什么事”
“第一，不能單獨到校外去，在學校內也要隨時小心遭到報復，所以盡量呆在人多的地方；第二，這事你不要摻乎，不要發表任何意見，不要再網上寫任何東西，事情現在由我來處理，明白么？”
“這...有這么嚴重么，學校他們也...”
方石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我不是跟你商量，這是要求，明白么？如果做不到，一切后果你自己去向媽媽解釋。”
“呃...”
方石說完，轉身朝來路走去，扔下了愣怔的方磊，走了幾步，方石忽然回頭道：“你哪個女人呢？這么長時間了，怎么沒見她關心你一下？”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