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大廳側面的餐廳里,謝家的成員濟濟一堂,不過林管家事先告訴了楊玄義,謝荃盛的長孫在國外讀書,所以缺席一人。
長長的西式餐桌上,謝荃盛坐在首位,他的右手邊是續弦的夫人李素琴,長子謝衛軍,大兒媳杜巧珍,次子謝衛國,二兒媳李紅英,然后是孫女謝玉潔。另一邊,上首是楊玄義,接著是方石,謝荃盛的兩個孫子輩,謝衛軍的次子謝凌霄,和排行老三的謝衛國的兒子謝凌風作為陪席。
方石看了看身邊這個臉上略有不屑的高中生,心里對謝荃盛的座次安排頗為不喜,這分明是看不起自己的意思吧?
按照正常的陪席,自己左邊應該是謝衛軍,右邊是謝衛國這樣才是合乎情理的,當然,謝荃盛這么安排或許是想要方便楊玄義觀察他那兩個兒子和兒媳。
方石的沒有聽謝荃盛那毫無營養的客套話,也沒怎么聽他介紹的那些精致菜肴的名字,方石對這些自己可能再也不會吃到的東西沒有興趣,他的目光在對面的人臉上一一掃過。
有了之前楊玄義所說的‘浮云遮望眼’,方石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所以必須一個個都給甩一個望氣術過去。
李素琴是0,1,運勢還算不錯,作為主母,這樣的運勢已經相當好了。
謝衛軍是1,0,運勢平平,倒是應了謝荃盛的說法,如果去掉這個宅子的風水局加成,謝衛軍的運勢可能會是-1。
杜巧珍是1,-3!這個...有些奇怪了,這個運勢基本上屬于窮命吧,可是她絕對是個貴婦,那么她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了?要遭到因果的報復?
方石很好奇,不過暫時沒有時間仔細的想,他繼續將每一個人都看過去,甚至連身邊隔著一個座位,才十二歲的謝凌風都沒有放過。
基本上其他人的氣運都在0,1之間波動,只有唯一的女孩謝玉潔有個-1,這點也讓方石有些奇怪,當然,最奇怪的肯定還是杜巧珍。
杜巧珍就是方石和楊玄義在樓梯上碰到的那個大鼻孔,現在看來鼻孔到是不顯得特別大,可能當時是因為仰視的視角原因。
一邊吃著東西,方石一邊想著這兩個出現負值的女人和女孩,那女孩的問題可能不大,她出現負值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母親的壓制,這點可千萬不能小看,在相學上,李紅英與謝玉潔可以說是典型的母克女,當然了,方石不相信宿命論,這個母女克的面相很可能是因為兩人長期矛盾而形成的后天性面相。
而謝玉潔自己的面相還算中規中矩,只是在神**有些飄忽的氣息,在典籍中,似乎有提到過這種情形,神庭飄渺,神魂離散,也就是現代說的多重人格,其實現代人多多少少都有一點,人前人后不一樣、性子跳脫善變、習慣說謊等等,都是多重人格的一種。
而謝玉潔是典型的被母親嚴重壓迫的類型,所以出現多重人格的情況一點都不奇怪,而且她癥狀并不是很嚴重,只是那個-1則預示著這種情況可能會繼續惡化下去,但這個跟方石今天的目的無關。
最后,方石將懷疑的重點放在和杜巧珍的身上。
初見面的時候,杜巧珍就話里話外的傳達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她不相信風水術數這些東西,但是也可能正相反,她是要掩飾自己的某些東西。
這么一想,當時在樓梯上的遭遇就顯得過于刻意了,她完全沒有必要為這么一點事去挑釁楊玄義和方石,還要順便打壓林管家以及譴責謝荃盛,現在看來,她當時的作為顯得有些過于愚蠢了,當然,也許她就是一個愚蠢的人,畢竟方石根本就不了解她的性格。
實話說,這頓飯的質量還是很高的,不過方石卻一點都不覺得這些東西好吃,其實飯桌上的其他人也一樣,每一個人的眼神里都帶著某種心思,席間大家的眼神飛來飛去,方石和楊玄義自然是大家關注的焦點,尤其是楊玄義。
不過方石發現,那個謝玉潔總是用眼角偷偷的觀察自己,方石當然不認為自己的魅力大到足以吸引這位富家小姐,而且方石對謝玉潔的眼睛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這個女孩在哪里見過自己?
......
吃過了飯,謝荃盛陪著楊玄義聊了一會,見楊玄義沒有說什么,就很自覺的給了楊玄義和方石一個自由空間。
“小方,有什么發現?”
方石微微一笑不答反問:“楊老您有什么看法?”
楊玄義笑著伸手點了點方石,在方石面前他到不怕自曝其丑:“我倒是沒有看出什么來,這姓謝的一家面相都不錯,倒是幾個外姓的面相都有些...瑕疵!”
“瑕疵?呵呵...楊老真是婉轉啊!”
“你小子...那續弦的夫人,怕是心機深沉之輩啊,卻偏偏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我就奇怪,難道以謝荃盛的眼光會看不出來?”
“或許,人家就喜歡這樣的呢?”
“也有可能,青菜蘿卜各有所愛嘛,不過這個女人似乎沒啥問題,至于那個總是面帶刻薄的二兒媳,雖然為人不怎么樣,面相上到看不出什么來,倒是大兒媳明明一副破財相,卻又富貴傍身,這個...”
方石笑了笑,看來自己的相術也不算差,得到的結論與楊玄義倒是吻合的,只不過方石看到的東西更多,也就更疑惑,可惜,他們兩個都沒有本事一眼將事實真相看穿,而想要詳細了解其中的緣故,基本是不大可能的。
“嗯,我也贊同,同時,與面相一樣,這個女人的氣運也很矛盾,我想這種情況出現在一個普通婦人身上肯定不是巧合,或許我們應該試著朝這個方向下手。”
楊玄義慎重的點了點頭:“這么說,或許有人借著她的手來作法呢?”
“怎么說?”方石好奇的問道。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明著幫她改變氣運,暗地里則用秘術損及謝家,這種躲運手法在江湖上并不少見,而且這種做法也很符合巴山樓的行事習慣。”
“如果能知道這個女人之前的運勢就好了。”
楊玄義搖了搖手道:“我們又不是偵探,而且這事涉及他們的家事,我們還是少摻乎,而且更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的應該是謝荃盛吧。”
方石恍然,楊玄義果然是老狐貍,不服不行,不管是他那豐富的江湖閱歷,還是腦子里博聞廣記的消息秘聞,尤其是油滑老道的處事手法,方石都是需要認真學習的,同時,方石心里也暗道此行不虛。
楊玄義按鈴,林管家似乎就在門外等著,立刻就推門而入,得知楊玄義想見謝荃盛,立刻再次將兩人引到書房,見楊玄義和方石進來,謝荃盛扭頭對李素琴道:“你先去睡個午覺吧,我有些事還要跟楊師傅談一談。”
“好的,那你們慢慢聊,注意別太累了。”
謝荃盛笑著點點頭,李素琴微笑著沖楊玄義和方石致意,然后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了。
謝荃盛請楊玄義和方石到沙發上坐了,有些迫不及待的向楊玄義問道:“怎么樣,楊師傅可有什么發現?”
楊玄義淡淡的一笑:“謝老板,今天承蒙您招待了,基本上我們能確定,您家宅這風水絕無問題,恕我冒昧的問一句,謝老板的兩位公子都是長期居住在此的么?”
“那到沒有,他們在室內另有居處,一般都是節假日才會到這里來住兩天,莫非是他們...”
楊玄義擺了擺手:“這個可不好說,我們又沒有實地看過,不能隨意下結論。”
謝荃盛猶豫了一下道:“要不,兩位也去我那兩個兒子的家中看看?”
楊玄義笑著搖頭:“謝老板,這事不是應該先征求您兒子的意見么?”
謝荃盛正要開口,楊玄義又接著說道:“剛才席間大家的個態度我也看到了,似乎兩位公子對我們并不感興趣,若是非要去看,不是讓您難做么,而且也未必能看到什么。”
謝荃盛眉頭一擰,沉聲道:“楊師傅這是什么意思?”
楊玄義淡然一笑:“沒什么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謝老板若是在意,不妨試著從您大公子的夫人那里試試,早上我們來的時候,大公子夫人似乎對風水術數非常反感,不過...實際上又好像并非如此,又或許是我們看錯了。”
“巧珍?”
謝荃盛皺眉沉思起來,楊玄義與方石相視一笑,楊玄義開口道:“謝老板,今天就這樣吧,我們很確定,您家里的風水局什么問題都沒有。”
謝荃盛將心事暫時拋開,笑著站了起來,一邊說著客氣話,又將林管家叫來,讓他去備車,自己則回身到書桌后面,拉開抽屜取出一個薄薄的紅包,笑著遞到楊玄義面前,楊玄義很自然的接了過去,道了聲謝,也不看直接就放進了口袋里。
謝荃盛又客氣的送到了大門口,看著兩人上車揚塵而去,謝荃盛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扭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海面,眼神漸漸陰沉下來,背在背后的拳頭也緊緊的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