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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平凡之路(下)

  樸樹對成人世界有一種比一般少年頑固得多的抵抗,這種抵抗是因為從他孩子的眼光來看,即將到來的這個世界是這樣的——

  “他們是些有軌電車,終日往復工廠和住房,在菜市場,人行道上,他們冷漠的走著。”(《媽媽,我》)

  “如今這里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那些花兒》)

  “新的面具、新的游戲、新的規矩,學習;藍天白云、星光蟲鳴、還有真理,多余。…哦這個操蛋的年代。”(《我去兩千年》)

  “你去手忙腳亂吧,你去勾心斗角吧,那面無表情的人就是你的未來。”(《別,千萬別》)

  “有時我很快樂,有時我很難過,知道將來會變成老張活得像條狗。這種現實只能夠接受,能干的干著,不能干看著,這一生會很快的過完。”(《活著》)

  “我必須忍耐這艱難繁瑣、這平淡的生活,這不快樂的生活啊。”(《召喚》)

  “醉的人們呀舉起杯,笑著眼里都是淚,誰在晚餐后老去,像迷霧里我的心。”(《九月》)

  這本來是一種青春期的通病,但是樸樹將對往昔的追思、對未來的迷茫、對世界的不安和對成人的叛逆等種種復雜的情緒全糅合在一起,合成了異常頑強的一種反叛心理。

  四年之后的《生如夏花》里,樸樹雖然避而不談這個問題。但是藏在音樂背后的那些蛛絲馬跡,還是能讓我們看到樸樹的這個矛盾心理依然存在,甚至越演越烈。

  《生如夏花》里,他似乎在追求一種“驚鴻一般短暫,像夏花一樣絢爛”的生命。

  《驕傲的上校》里,他唱“人如鴻毛,命若野草,無可救藥”,但同時,卻堅持著自己的“卑賤又驕傲”。

  《蘇珊的舞鞋》里。曲調雖然歡快。但是卻化用了盡人皆知的恐怖的紅舞鞋童話,刻畫出一個想要脫離現實世界甚至不惜一死的形象。

  至于《且聽風吟》,光聽那個曲調就是一份揮之不去的悲傷!而《今夜的滋味》,更是彌漫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我去兩千年》某一版的唱片封面上寫著:不說話。只沉默。這平淡的生活。這不快樂的生活,我的9w臺燈;

  而《生如夏花》上寫的則是:在藍天下,獻給你。我最好的年華。

  樸樹變化了嗎?其實沒有,只是到了《生如夏花》里,他是強忍著把自己的痛苦掙扎埋藏起來,把看似樂觀的一面展現給大家看而已。樸樹雖然唱《傻子才悲傷》,但是內心里其實自己才是那個悲傷的傻子。

  很少見到一個歌手到了三十歲以后,依然過不去青春那道坎,還因為這道坎過不去,讓自己那么一直在掙扎,一直在痛苦,一直在絕望。

  在這方面,和樸樹最像的人其實不是許巍,而或許是竇唯。

  樸樹回顧自己擺脫抑郁癥的時候說,大病了一場之后,他自己看得更開了,不再強求自己做出什么東西,而是盡量讓自己休息,放松,每天運動,或者是躺在床上發呆,諸如此類。——他開始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以前有人批評許巍后來的專輯不如《在別處》那么激進,但說實在的,你是想要看到一個痛苦的人做出更好的唱片,還是看到一個平和的人做出正常水準的音樂,相信正常人都寧愿看到后者。

  對于樸樹也是如此,人們都更愿意看到他健康、樂觀起來,哪怕他再也寫不出任何音樂。

  如果從杜星河的角度來解讀樸樹,那么《平凡之路》,就是他想看到的結果了。

  比起《旅途》來,《平凡之路》多了一份肯定的力量——還暫時不能用“堅定”這個詞語。即使不看歌詞,單獨把曲子和配樂拎出來,《平凡之路》比之《旅途》,或者比之《召喚》,也要積極樂觀的多,更何況還有那些歌詞:

  “徘徊著的,在路上的…那也曾是我的模樣”——也曾是,現在不是。

  “沸騰著的,不安著的,你要去哪”——依然是寫年輕時候的自己,還正在年輕的人們。

  “故事你真的在聽嗎?”——很容易讓人想到《那些花兒》里的“有些故事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其實這句話可能更多是在回應《我去兩千年》里的“我和我那些秘密,又能唱給誰聽”。如果沒人傾聽,那就把它們都鎖在心里吧。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這是回應《旅途》里的“我們路過高山,路過湖泊,路過一個女人溫暖的眼淚,路過人們的城堡和花園”。不一樣的是他曾經把這些看得很重很痛,而現在,是看輕了,看淡了。

  “我曾經擁有著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這里的“一切”,或許是指那些美麗的逝去時光,以及曾經對未來的希望或者反抗。如今已飄散如煙,這次的“飄散”和《那些花兒》里的“他們已經隨風離去散落在天涯”完全不同,后者是眼睜睜看著卻抓不回來的痛苦,而前者是回首來時道路時的平靜。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只想永遠的離開”——這句話涵蓋的內容太多了,對樸樹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幸運的是他并沒有離開,而是回到了我們的身邊。

  “我曾經問遍這個世界,從來沒得到答案”——這句話懷疑是韓寒的創作,不像樸樹的告白,反而更像是旁人對樸樹的總結。

  “我不過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他曾經抗拒過的這個世界。如果要融入其中,成為這個世界普通的一個分子。

  “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平凡在這里出現,和《我去兩千年》里隨處可見的“平淡”不同,這里的平凡更接近一個不帶感彩的詞匯。

  很多人年輕時候像樸樹一樣,想要追求短暫而絢爛的生命,哪怕與這個平淡的世界撞得頭破血流,而成長之后,有些人真的一直在頭破血流,有些人就主動或者被動地融入了這平凡的世界。

  與樸樹曾經反對過的“關心糧食、關心電視、無所事事”的“冷漠”不同。這種平凡。很多時候是一種成長之后別樣的精彩。

  少年本該張揚,本該叛逆,而成長之后,看過這個世界在平靜的水面之下涌動的熱血。在虛偽的面具之后堅守的真實。在冷漠的交流之中潛伏的激情。這樣的平凡,未必不能成為偉大。

  而樸樹的青春期實在是太長了,他竟然用了十五年的時間。才找到這個答案。不過既然找到了這個答案,就應該會堅持走下去吧,就像歌中寫的:“冥冥中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

  對于這首在上個位面聽過的最后一首歌,杜星河始終是抱著鼓掌的姿態的,在杜星河看來,十五年后,樸樹終于找到了,曾經讓他深陷絕望的那些問題的,最終答案。

  而這個答案,也給了杜星河很多的開悟。

  和樸樹比起來,杜星河的人生更加曲折咄嗟。

  就像歌曲中唱的那樣,杜星河也曾經毀了他的一切,只想永遠地離開,他也曾墮入無邊黑暗,想掙扎卻無法自拔…

  現在回過頭去再看過去的種種,杜星河心中已經有了一份平凡和坦然的答案。

  從他和徐諾相愛就能看出來,其實他已經懂了平凡就是幸福的道理。

  即使他現在是個出類拔萃與眾不同的重生者,但和為他創造穿越神跡的那些超自然力量比起來,他其實什么都不是。

  踏踏實實的做好一個平凡的人,默默努力,朝著自己的夢想前行,終究有一天,夢想會朝他主動走來。

  睜開眼,感受著烈酒溫潤著喉嚨,杜星河戴上了監聽耳麥,朝魏益民打了個手勢,示意可以放音樂錄音了。

  眾人翹首企盼,都想聽聽他們的小老板在錄音棚里是什么表現。

  目前在錄音棚里的云世界職員,除了魏益民外,其他的都在琴房之類的地方聽過杜星河唱歌,也都被杜星河“不可思議”的美妙歌聲和富有感情的歌唱技巧給征服過。

  不過這時在滿懷期待的情況下,隨著平淡的前奏,杜星河平淡的開了聲,卻讓段曉萱等人都略感失望。因為這歌在他們聽來…也有點太悶了吧!

  杜星河唱的卻很淡然,就像智者在輕聲問著后來人那樣,輕輕的哼唱著歌曲的第一樂段,在酒精的刺激下,他盡量讓自己的發聲變得滄桑一些,就像個中年男人那樣,坦然的傾訴著——

  徘徊著的在路上的你要走嗎viavia

易碎的驕傲著那也曾是我的模樣  沸騰著的不安著的你要去哪viavia

謎一樣的沉默著的故事你真的在聽嗎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我曾經擁有著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直到“我曾經”的樂句開始,杜星河才讓自己的音色變得靚麗一些,但相比他平日里的練唱,這種音色仍舊顯得無比暗淡。

  段曉萱等人聽著杜星河這樣的歌聲,甚至覺得是耳塞的毛病,將杜星河富有感染力的音色給蒙了一層烏紗,她們聽著很不過癮。

  杜星河卻很享受這首歌平凡的意境,在間歇中,短暫的調整了一下呼吸,當然這種調整不會被收錄到麥克里。平下氣來后,他繼續著輕柔的問語式歌唱——

  但你仍然還在幻想你的明天viavia

她會好嗎還是更爛對我而言是另一天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只想永遠地離開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想掙扎無法自拔我曾經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絕望著也渴望著也哭也笑平凡著  唱到“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這個樂句時。杜星河的情緒變得更加投入了,腦海中回憶起過去的種種,他雖然還想保持著坦然的心情,但他酒后的聲音是藏不住心事的。從這個樂段開始,他的聲音充滿了一種絕望的魅力,唱的頗令人心碎。

  段曉萱和公關部的其他小姑娘聽到杜星河這樣的歌聲,原本心情中洋溢的春天一下子就多了許多烏云,她們從杜星河的聲音里感受到了一股悲傷的氣場。

  不過隨即,歌曲就進入了一個新的篇章,帶有吉普賽風格的伴奏響起來了。

  眾人心中的烏云也隨著這段即興的音樂而變得逐漸飄散開來。跟著。杜星河帶有強烈個人色彩的說唱,更是像強有力的子彈一般,將烏云射出一道道光痕,將眾人心中的郁氣一下子全都發泄了出來。

就算你被給過什么就算你被奪走什么就算會錯過什么就算會  方雅君樂感驚人。自然知道這段說唱在整首歌曲中是有轉折意義的。不過杜星河說唱中的很多吐詞卻很奇怪。杜星河采取了上個位面樸樹那種吐音節的方法來發音,這在不明所以的人耳朵里,就好像帶有方言口音的說唱。

  方雅君對照著手中歌稿中的歌詞。才看明白杜星河唱的是什么。不過其實不用聽懂杜星河在唱什么,那種迸發而出的情緒,已經可以感染著人們看到一束束透過烏云的光明了。

  隨后的連續樂段,杜星河更是在酒精的刺激上,將歌曲唱的淋漓痛快至極,就好像求索的行者,終于找到了前行的方向一般。

  每個人都能從杜星河最后的中聽到一種坦然而扎實的力量,這種力量是從杜星河強有力的聲震中震出來的,更是從杜星河變得清澈明凈的心中散播出來的,美妙,而振奮人心!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我曾經擁有著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只想永遠地離開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想掙扎無法自拔我曾經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絕望著也渴望著也哭也笑平凡著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我曾經問遍整個世界從來沒得到答案我不過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冥冥中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時間無言如此這般明天已在眼前風吹過的路依然遠你的故事講到了哪  仿佛有漫天的雪花最后輕輕落在了山野間流動的小溪上,杜星河一氣痛快淋漓的演唱過后,在最后兩個樂句,用上了一個首尾呼應的格式,清澈的問句將歌曲舉重若輕的收尾,給所有人展現出了一道靜謐的,平凡的,充滿想象的空間。

  隨著杜星河尾音緩緩落下,歌曲也戛然而止了。

  面對到這樣一首歌,魏益民竟然有些手足無措。作為屋中少有的幾個有人生履歷的中年人,魏益民似是而非的稍微聽懂了一些杜星河這首歌唱的是什么。不過,他無法將這首歌中濃縮人生般的情懷、甚至都無法將歌中滄桑的聲音和杜星河這個今年才滿17歲的少年聯系在一起。即使,他們都知道杜星河是從鬼門關上走過一遭的人。是個因為車禍失去了父親的“孤兒”,但聽到這么滄桑的聲音,魏益民還是有些無措。

  頂尖的錄音師,對歌曲是要有一定的把握的,甚至在沒有監棚的情況下,要對歌手的演唱提出一些建設性的意見。方才魏益民已經研究了半天杜星河這首歌,對這首歌,他已經有了一定的自我見解。那時他就有點無法想象這要一首在絕望與孤獨中尋得幸福與快樂的平凡的歌曲是杜星河寫的。當時他還想如果杜星河唱的不是這個味道,他就要給杜星河些意見呢。

  但現在,杜星河唱過后。雖然還沒有經過副歌部分的和聲。也沒做后期,干巴巴的音軌和杜星河的聲軌并在一起后,有些干澀的感覺,但就這一條音軌。已經讓魏益民無從下手去校對了。他實在沒法評價杜星河唱的如何。因為他覺得杜星河對這首歌的詮釋,已經超過了他能把握的范疇。

  一首平凡的歌,由一個不平凡的天才唱出來。竟是這樣的感覺,在箭靶當錄音師時,魏益民錄過不少頂尖唱將的歌,但他很少有這種讓他具足無措,無法評判的歌手。他今天算是開眼了!

  段曉萱等一幫小女生被杜星河唱的心中也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來。在錄音棚中的杜星河遠不像平時在練歌房里,就算撥動一下琴弦,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天才的光芒,隨便一啟聲,就能給她們傾倒。

  這時的杜星河仿佛是一個她們不認識的滄桑男生,他的歌聲好像聽起來很一般,但聽著聽著,卻又有著一種說不出的不一般在里面。

  也許是杜星河身上的光環色彩太過鮮明,所以她們下意識的就對這個神一樣的音樂天才充滿了敬畏,不管杜星河唱成什么樣,她們都無法給予其平淡或一般的評價,都會覺得很好聽。總之她們都覺得杜星河錄的這首歌很奇特。

  有了一定人生經歷的公關部女經理趙藝,則比段曉萱等人聽的更深入了一層,她大概能懂杜星河這首歌在唱什么。她也能理解杜星河那種追求平凡的境界。不過她仍覺得杜星河在這首歌的表現力上,不如他唱其他歌。說實在的,杜星河平時在琴房練歌時,能給她唱到渾身都發麻起癢,甚至會心情洶涌澎湃。但這首歌,意境追求的是一種平凡的幸福,但在趙藝看來,杜星河唱的也著實平凡了點。

  當然,這種感覺只是趙藝覺得而已。

  像是有著比杜星河更出色樂感的方雅君,這時聽得已是心中一陣靜默了。別人聽到的或許是故事,而方雅君,從杜星河這首歌里,聽到的是人生。一段和她很相似,但又很不相似的人生。

  杜星河在這首歌中蘊含的感情有多么強烈而厚積薄發,方雅君全都感受到了,以至于她都無法相信杜星河只是個17歲的孩子了。

  “能唱出這種感覺來的人,至少得有30以上了吧?”方雅君顰眉生思。

  杜星河自己則很滿意自己的首錄,在拍電影時,“一條過”的演員是導演最喜歡的演員,因為這種演員通常不會ng,很省時省事。在錄音棚,“一遍過”的歌手,幾乎無一例外都是神一樣的存在。杜星河以前絕對做不到“一遍過”,他錄第一張創作專輯時,即使歌都是他自己的寫的,他平均每首也大概了錄了20幾遍才搞定。

  而現在,憑借著一種人生的沉淀,唱功的再次砸實,還有更重要的,超強的怪力對聲帶的穩定支撐,他竟然做到了“一遍過”的境界!

  對于自己錄的這個版本,基本不用復聽,杜星河也能確定,這版的主聲感覺完美無瑕!至少對目前的他來說是這樣的,他自問自己再唱一遍,也不見得會有這種感覺了,因為剛剛唱的這遍,他腦海中實在翻騰出來太多太多過去的灰暗歲月,但隨著歌曲的演進,他自己的情緒完全融入到了歌里,被歌曲引出了一種撥開云霧的感覺,而那種感覺也讓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到了那種方法光芒劃過大地般的平凡幸福感。

  或許是因為烈酒的原因,這種感覺讓他心醉。

  趁著狀態正酣,杜星河朝著魏益民打了個ok的手勢,跟著讓魏益民將音軌和聲軌并到一起,他欣賞著自己的“平凡之聲”,又給自己配了具有更強感染力的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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