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趕鴨子上架
吳司令像裹腳布一般又臭又長的講話終于結束了，臺下的學員立即報以雷鳴般的掌聲，不知道多少同時松了一口氣。
掌聲究竟是因為講話精彩還是慶幸終于講完，就得見仁見智了。
別人怎么樣不知道，反正葉飛一句也沒記住，他估計姜宇飛也好不到哪兒去。
其他人的講話總算有了些實際內容，只是依然免不了帶上大段的套話，聽得葉飛昏昏欲睡。
媽的，這哪是開會，根本就是折磨神經！
葉飛心里罵個不停，偏偏還要裝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比穿訓練裝甲負重長跑還要累。
好不容易走完了所有的程序，臺上的將軍們眾星捧月般簇擁著吳老將軍離場，葉飛以為這下總算是完事了，哪成想又跳出個上校，拍兩下手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都注意了，一會兒回去，根據司令員的講話精神，每人寫一篇感想出來，不得少于三千字，散會吧。”
“我靠！”葉飛出離憤怒了，“這王八蛋誰啊？”
一出禮堂葉飛張嘴就開罵，甭說三千字，三十個字也寫不出來，
別說他一個字都沒聽，說算從頭聽到尾，照樣沒那個寫作水平。
寫三千字，還不如繞著操場跑三十圈輕松呢——不是葉飛的文學水平真的低到連幾個感想都寫不出來的地步，而是吳司令已經說得十分詳細兼十分透徹，搞出個會議講話這么空泛的命題，哪來的那么多感想可寫？難不成照抄一遍？
葉飛恨不得捏死這個狗日的上校，和他一樣咬牙切齒的學員沒一千也有八百。
姜宇飛垮著肩膀回答：“這王八蛋叫沈為民，就是這次培訓的負責人，司令部的參謀，靠他媽的。”
姜宇飛悲憤得不得了，他一個紈绔子弟，肚子里的墨水還沒葉飛多呢，寫個狗屁的心得體會，這不要命么？
“瞎參謀爛干事。”葉飛差點咬碎了后槽牙，“怎么派個馬屁精來組織培訓？”
“誰知道！”周圍同仇敵愾的學員同伴們紛紛應和，發泄著心頭的不滿。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這種人絕對是所有人的公敵，天生的仇恨吸引器。
可是不滿歸不滿，官大一級壓死人，發泄發泄不滿就算了，沒有一個人真敢把沈為民的話當做耳旁風，包括葉飛在內。
無計可施的葉飛，不得不愁眉苦臉地向同寢的室友求助：“老于，幫幫忙吧。”培訓班的住宿條件不錯，都是雙人標準間，帶衛生間那種。
葉飛是室友叫于杰，是一位三十出頭的航空兵少校，個子不高，身材有點瘦，總是一臉的笑容，像個無害的鄰居，看上去不是很精干的模樣。
只有湊近了才能發現于杰的眼神銳利無比，是那種會讓人下意識避開的眼神。
葉飛覺得于杰有點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但是無論他怎么回憶，也想不起來哪怕一絲痕跡。
原本姜宇飛想和葉飛住一個寢室來著，但是報完到一看，兩人中間隔著三四個寢室外加一個走廊。
姜大少二話不說就去找了負責寢室管理的軍官，好一頓套近乎，成果倒是有一點，那就是把他調到了葉飛的隔壁，一個寢室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
人家不是不幫忙，而是幫不上。管寢室的軍官也跟姜宇飛交了底：雙向培訓與普通的培訓班不同，寢室分配的原則一向是一位飛行員搭配一位突擊隊員，兩個突擊隊員住一塊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
都是天軍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誰敢說自己沒有求人的一天？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沒仇沒怨的，誰也不會為那么一點舉手之勞而得罪人。
緊鎖著眉頭冥思苦想的于杰一聽葉飛的請求，腦袋立馬搖成了波浪鼓：“小葉啊，你可別指望你于哥，我自己這份兒，還不知道怎么搞呢。”
“別別，于哥，于叔，您老幫幫忙，拉兄弟一把。”葉飛好一通摸黑自己，心說也怪事兒了，臺上講得有條有理，就算當時溜號，過后多少也應該有點印象，怎么現在腦子里空空的一點兒內容也想不起來。
“別別別，”于杰一陣猛擺手，“我叫你葉叔，你可別求我，能幫的我肯定不推辭，但是這件事，哥哥我真的無能為力啊。”
葉飛看得出于杰說的是真心話——桌子上的稿紙擺著呢，上面畫得亂七八糟，好像孩子的涂鴉，根本沒有一個字，要是肚子里有貨，哪能一個勁地鬼畫符？
“我靠！”葉飛狠狠地撓了一通頭發，“這他娘的不是要命了么？”
于杰沒接話茬，同病相憐地一聲長嘆，嘆盡了數不清的惆悵。
突然房門一開，姜宇飛風風火火地闖進來：“葉飛，你的報告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晾著唄。”葉飛一頭栽倒在床上。
直到這時，姜宇飛才看到于杰，趕緊立正敬禮：“少校，對不起，我剛剛…”
“好了好了，這些虛的就先放一放吧，你不覺得別扭，我混身都不對勁兒。”于杰敬謝不敏，“你們倆先說著，我出去走走。”
“不用不用。”葉飛趕緊跳起來拉住于杰，“沒啥不能聽的，沒事。”
于杰本是擔心有自己在，葉姜兩人有什么話不好開口，既然葉飛要求他留下，他也就順水推了舟。
姜宇飛要說的事，八成跟報告有關系，這個時候，必須以退為進。
葉飛拉著姜宇飛坐下：“怎么？你的報告解決了？”
“屁啊…”突然想起這兒還有外人，姜宇飛話到嘴邊，又憋回去一半兒，尷尬地沖于杰笑笑，“影都沒有呢，媽的，干掉姓沈的馬屁精倒是簡單得多。”
“要不咱們直接找師長去吧，讓他跟司令說說情。”葉飛急病亂投醫，連這種不是辦法的辦法都想出來了。
于杰啞然失笑，這話聽著，可真孩子氣。他輕咳一聲說：“那個，小葉啊，其實呢，咱們寫的報告，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交不到司令員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