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公主驟然反應過來,原來她在仔細瞧自己寢間的布置嗎?
眼看著吳喆就要走到公主寢榻前,晴公主頓時跳了起來,一把拉住了吳喆的袖子。
“哎呀,我們快出去。”晴公主往外推吳喆。
本來帶她逛常晴宮,可沒有想到會進寢間來。晴公主可沒有對這個房間進行整理。生怕吳喆看到什么不好的東西,晴公主非常慌張。
吳喆卻完全沒有這類敏感,對于晴公主的驚慌不理解:“哎?怎么了?”
“出去吧,出去吧,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晴公主扯著吳喆出了房間,才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公主殿下親自關門,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不遠處躲著的宮女們瞧著都新鮮。
不過她們卻理解公主殿下。這是擔心自己的心上人看見有損淑女形象的東西啊,這種心情可以體會。
許多女子的閨房是不允許男子貿然進入的。晴公主會有如此表現,難免讓宮女們將女駙馬的傳聞聯系起來。
市井間的傳言早就傳到了宮中,只不過晴公主初入宮內。原本的貼身侍女不是能隨便進宮的,所以服侍的宮女中尚未有死忠,這類傳言就還沒有傳到晴公主耳中。
不過即便是傳入耳中,晴公主也只會是嬌羞不已,絕不會矢口否認。說不定她心中小鹿亂撞,只是輕叱那些無聊的人亂嚼舌根而已。
吳喆被晴公主略有粗魯地推出了房間,覺得她好像很敏感的樣子。莫非是額頭上沁了冰涼的深井水,變成了深井冰了?
瞧向晴公主額頭,吳喆不禁笑道:“你腦門兒上也和我一樣有了紅點了。”
晴公主連忙用手一摸,果然覺得紅腫依舊,但可以感覺到中間的被蟄核心處一定是有傷口紅點,必然像極了守宮砂,不禁有些困窘。
“你這邊有什么綢帶嗎?在額頭上綁一下。”吳喆出主意道:“對了,上回不是幫你做了一套衣裳嗎?其中有個白色折紋的頭飾,可以戴起來。”
“那件衣裳雖然好看,但是白色的頭飾未免讓人想歪了。”晴公主嫩白的小手擋在額頭上。
“想歪?”吳喆沒反應過來。
“很像不太好的事情時戴的帽子。”晴公主提醒吳喆。
啊,是孝子帽子?吳喆立刻想到了。
其實女仆頭飾和孝子帽子完全不像,但關鍵是白色的顏色容易讓人想到那里去。再加上女仆頭飾若是往下壓,遮住晴公主的額心的話,就更像喪事的了。
遺憾啊!怎么沒想到這一點?吳喆毫不掩飾地露出非常哀怨的表情。
“怎么了?”晴公主瞧著吳喆臉色:“啊,抱歉,我不是說你裁制的那件衣裳不好。”
“不是,我沒責怪你。只是遺憾不能看見你穿上它。”
“遺憾?”換作晴公主不理解吳喆的想法了。
她能理解才怪,女子怎么可能明白宅男對于女仆的向往?這就好像男人無法理解女人逛街,總往舍不得買的衣服店子逛的向往一樣。
“好吧,那么就將這個手帕綁在額頭上,稍微輕輕拉一下遮擋住就好了。”吳喆將晴公主腰間的一條手帕取下來,為她綁在了額心。
“會不會很怪?”晴公主覺得腦門上綁了一條手帕,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見人。
綁上后,吳喆也在打量晴公主現在的造型。
哎,該說人要是漂亮,穿啥都好看,咋打扮都舒心。那些埋怨衣裳不合適的只能說是人不夠漂亮,而不是衣服款式設計失誤。
像晴公主這樣的美女,額心被馬蜂蟄了一下,其實一點都不會對她的美麗產生影響,反而那副受傷的樣子令人感覺我見猶憐。
扎上一條亮黃的手帕后,就好像是剛剛嬉鬧過捉迷藏的少女,增添了一份俏皮的韻味。
“怎、怎么了?”晴公主見吳喆瞧著自己沒有說話,還以為是手帕扎上去后不好看,趕忙想要摘下來。
吳喆連忙阻止:“別,你這樣扎著很耐看。平日的你都是雍容華貴,今天倒是讓人覺得親切可人了。”
“哪、哪有你說的那樣。”晴公主臉上紅暈又現,就感覺一旦受了她的夸獎,自己就完全承受不住慌了手腳。
晴公主自己都感覺,與她在一起時間越長越是有些飄飄然,簡直都不像是平日里冷靜處事的自己了。
這就是市井間一些書上說的一往情深?晴公主想起看到的那些書籍。
“好了,就這么堅持到明天,估計手帕就能摘下來見人了。”吳喆拍拍手表示完工:“太醫已經用不著叫了,他們來了也沒有大用,還是我這個蒙古大夫頂用。”
“蒙古大夫是什么?”晴公主聽不明白。
“意思就是跟赤腳大夫差不多,農戶莊家地里給老百姓看病的土大夫。我是說我并非正規醫官坐堂的。”
晴公主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卻突然想到:“對了,芷若,為何不用元療術為我治療?”
“你的額頭可不是簡單的外傷,而是馬蜂的毒刺蟄入了你的肉里。雖然已經拔了出來,但殘留的部分毒素卻在里面。”吳喆解釋道:“即便我用元療術讓你得傷口愈合了,但這份毒素類的東西還在里面,反而不易發散出來,病癥反而更重。”
“原來如此,想不到芷若對醫術真的精通。那日對小女孩割去腐肉,也不是簡單的兒時切割小動物的緣故了。”晴公主贊道:“即便是太醫,也絕對沒有你這般手段。怪不得能令唐妙手熱心為你去醫界分說合作事宜。”
手段在這個時代還不含有另一個世界略帶貶義的意思,而是各種手法的中性統稱。晴公主的夸贊就是夸獎吳喆的手法高明,可比醫生了。
兩人輕聲說著話,宮女伺候著走在她們身后。
但宮女們跟隨的距離已經比最先時遠了很多,這是大家刻意留出空間距離的緣故。之前眾女扒門縫聽聲音的舉動被發現,也是原因之一。
不知不覺,她們居然又走到了剛才的書房門口。
“啊,怎么又到了這里。”晴公主有點臉熱。覺得自己好像一顆心都系在對方身上,竟然連帶路都沒有做好。
“對了,晴公主,我們將剛才的景象畫下來吧?”吳喆突然提議:“你擋馬蜂揮舞扇子的時候。”
“啊?那副丑態怎么好畫下來?”晴公主大窘,連忙搖頭。
這一猛勁兒搖頭,她才發覺自己額頭上的蜂蜇處隱隱作痛。
晴公主心中訝然。原來自己之前與她說話,連蜂痛都忘了?
“晴公主何時丑過?”吳喆笑道:“其實你被馬蜂蟄了,也是為了保護我的緣故。當時我可是瞧得清楚,你將團扇擋在我身前,才惹惱了馬蜂令它撲向了你。”
原來她心中是知道的。晴公主聽吳喆這么說,便覺得被馬蜂蟄了一下也是不枉了。
“這邊來,我倒是想看看芷若的丹青手法如何。”晴公主饒有興致地拉著吳喆進了書房。
幾名宮女快步上前伺候,開始研磨墨青和丹紅。
“我們一人一桌?來比賽嗎?”吳喆問。
晴公主搖頭:“有什么好比的?便是比輸了又好罰什么?我覺得一點信心也沒有。便由芷若來提筆作畫吧。”
之前聽了吳喆作詩作詞的本事,還有提筆寫出的書法,她是非常有自知之明。即便沒有見過對方丹青之能,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書畫上勝過對方。
“那我就獻丑了。啊,不對,獻美了。”吳喆將蘸了墨青的筆提在手中,笑了笑:“畫出來的可是晴公主這樣的美女,怎么能說獻丑呢?”
晴公主臉上一紅,不過還好已經漸漸有了抵抗力,以她的性格立刻稍微反擊道:“芷若早上可是吃的蜜餞?怎么這般甜膩?”
“我早上沒吃飯,一早就被某位美女派的人拉來了。”吳喆苦笑。
“哎呀,失禮失禮。”晴公主趕忙道:“那先在我這里吃些東西吧。”
“不礙事,我先畫完這幅畫。”吳喆閉上眼睛,開始構思如何下筆。
晴公主正好悄然出去,低聲安排了宮女趕快去準備早點。然后她急忙又轉回身回了書房,期待地看著吳喆。
再睜開眼睛,吳喆落筆。
她的畫法是晴公主前所未見的,直令見識廣博的她都看呆了。
丹青筆法為筋骨,結合了速寫和漫畫的一些特長為豐韻血肉。丹青朱紅相配合,一女揮舞團扇為另一女撲擋馬蜂的景象,躍然在紙上。
甚至吳喆還不意猶未盡,又取來另一張紙,繼續開始了第二張的繪畫。
第二幅,是吳喆為晴公主吸取蜂毒的畫面。
這兩幅畫后來流傳于世,在藝術界占有里程碑一般的地位,堪比另一個世界的《天王送子圖》或《清明上河圖》。
這個世界的藝術史稱吳喆這兩幅畫之為《撲蜂圖》和《吮毒圖》。
但在后來興起的女女百合界,卻將第二幅圖奉為了圣典,稱之為《雙姝吻額圖》。以至于后來百合的宣言,都是以女子間當眾公開親吻額頭為禮節…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