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國的玄武士兵中發出一陣騷動。
“唔——”是一種強忍疼痛的低呼。
不止一個人發出,而是幾百人齊刷刷的動作。
近五百名玄武士兵,居然紛紛抱著腦袋,似乎痛苦不堪。
不敢說他們是鐵打的漢子,但絕大多數鋼刀加身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此刻,居然近五百人同時發出痛楚。
吳喆眼力非常,不止是眼睛看到,更在腦中回放畫面確認,對面的五百玄武士兵在同一時間,額頭上的晶石變得黯淡無光,鑲嵌晶石的額間開始流淌血水。
這種景象,就好像是人的第三顆眼睛,在流淌著血淚一般。
怎么回事?他們搞得什么玄虛?吳喆坑人坑習慣了,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對方使詐做假。
“不好!”世子身邊的楊將軍、悲秋老者等老一輩長者驚呼:“玄武女將死亡?!”
“楊統帥再驅一萬五千兵士,以四面包圍武國玄武士兵!魏女將助老將軍一臂之力壓住陣腳。”世子立刻帶馬回身的同時吩咐:“天波府的人隨我來!”
這時候,他已經顧不得身份暴露給那些玄武士兵了。
楊統帥立刻應聲接令,魏女將愣了一下也趕忙應聲。
吳喆等人連忙隨著世子往營內趕。
營中一處,是看押人犯所在,是一排磚石搭砌的屋子,不同于一般士兵的營帳。
這處大營是多個流動營寨之一,平日里雖有駐軍但人數不多,看押人犯的房子就是常備建筑,所以是磚石房屋。
門口的侍衛見是世子,連忙鞠躬行禮。
世子來不及像往日那樣回以微笑,急匆匆帶著人就往里面趕。
里面慌張張也沖出人來,是世子看押楚女將的貼身侍衛。
兩邊人一個往外一群往內,在過道中險些撞到一起。
待看清來人后,這名侍衛連忙跪地急急稟報:“稟世子。不好了,楚女將自殺身亡!”
世子等人早有準備,吳喆隱約猜到,卻心中一沉。
“唉——怪我沒有叮囑周到!”世子長嘆一聲:“宣王子被擒、三萬騎兵覆滅的消息。是萬萬不能讓楚女將知道的!”
吳喆不熟悉這個時代人的觀念,想不到楚女將會自殺。世子腦筋不逞多讓,更是熟悉時代觀念洞察人心,立刻反應過來。
必定是有齊國的士兵或侍衛,以吳喆的戰績對楚女將炫耀。
宣王子再度被擒,三萬鐵騎覆滅,貼身侍衛鶴老半殘被擒,另一位月階圣者鹿老身思…這種結果,對于楚女將來說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她絕望了,不再對被救抱有任何幻想。
楚女將不會考慮投降。她是武國楚家的重要人物之一,寧可死了,也不能拖累家族。
她是只顧自己不顧及親情的人,也不會為了自己的妹妹,來幫助宣王子入境晉國。
為了防止缺乏武隊威懾后。被齊國人用刑逼問口供,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盡。玄武女將忌諱的事情很簡單,只要齊國人搞個彪形大漢來欺負她,她就會生不如死。
世子等人默然地走到了看管楚女將的房間。
血流一床的楚女將床邊,幾位侍女、侍衛,見到主子到來慌忙跪地請罪。
吳喆看到了齊裳,就是給自己帶路去齊國的那個女侍衛。
當初能盡快聯系上楊統帥。在世子必經之路上會合此處,她立功不小,連升三級后,被委任看守楚女將。
楚女將靜靜地躺在床上。身體是被翻過來朝上躺的。
她的咽喉處插著一根筷子,血水已經有不少凝固,色澤也略略泛黑。顯然自殺的時間不短。
楚女將已經冰涼,即便吳喆懂得急救術,也已經晚了。
吳喆可以判斷出,楚女將是將用餐的筷子藏在身上。裝作困倦睡在床上后,才用筷子捅破了自己的喉嚨。
她也真是堅韌。這處雖然是要害,但一時不便即死,相比也有一番痛楚折磨。可她愣是沒有發聲和做出半點怪異動作,使得看守的侍衛們竟然沒有發覺。
“給她與身份相符的葬儀吧。”世子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走了出去。
天波府眾人隨著世子走了出去。
齊裳等負責看守楚女將的侍衛,自責之情泛于顏表。
吳喆微微咬著嘴唇,深深望了一眼楚女將后,緩緩走了出去。
唉,如果我回來后,先去關心一下楚女將,也許她不至于想不開。
吳喆回想在陰極帳中的情景,雙方雖然沒有太直接的肌膚之親,但總算是有一場與鞭子相關的漣漪回憶。
等一下回來為你入殮,我先去處理你部下的事情。
對不住的是…
出于陣營考慮,這些士兵一個都不能留…
而且,即便是我想留他們,他們也會追隨你而去吧?
吳喆已經看出玄武女將對于玄武士兵的重要性,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殘余的不足五百玄武士兵,已經沒有了未來。
回到陣營前,武國的玄武士兵們已經基本都變成了尸體…
楚女將轄下殘余的這近五百玄武士兵,除了一人外,皆自盡而死。血水積累成溪,染紅陣前好大一片土地。
剩余的一些武國普通士兵,有投降的,有沖陣而死的,也有隨玄武士兵一起自盡的。
楊統帥見世子等人出來,嘆了一聲:“玄武女將身死,玄武士兵追隨而去,老夫二十年前便曾見過。今早再逢,哀嘆之情仍生。”
世子身邊的楊將軍也沉沉道:“老夫也是。據聞女將一死,玄武士兵即便不追隨黃泉之下,以后也會修為大跌,連個常人也不如。而且每日里傷情斷魂,夜間哀嚎不停,比之行尸走肉尚且不如。”
齊國這邊的玄武士兵,也露出同病相憐之色。
魏玲看了看自己周圍的玄武士兵,見他們都是一臉凄然,不禁怒道:“爾等作何表情,莫非咒我不成?!”
“哎,快看那為首的兵長?他好像要過來?有什么話要說?”齊世子連忙攔住魏玲的話頭,引開大家的注意力。
只見那名玄武兵長,額間流血,雙手托著一件包袱,踉蹌著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