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回去吧。.”吳喆還扭著頭一本正經地勸解一路跟隨的宣王子等人。
“你們真是太客氣了。怕我遇到馬賊、山賊的嗎?”吳喆好像突然想到了緣由,一拍腦門哈哈笑道。
“沒事的啦,如果有馬賊山賊跳出來,有楚女將在身邊,我和小悠悠都不會害怕的。”吳喆笑地拍了拍膝蓋上被捆成粽子的楚女將。
“你們就算跟著我,我也不會給你們辛苦費的哦。”吳喆歪著腦袋認真說道。
“我受不了了!你能別說話嗎?!”緊跟在宣王子身邊的鹿老最憋不住,第一個叫出來:“有你這么沒有緊張感的劫持者嗎?你都不怕被我們亂刀砍成肉泥?”
“肉、肉泥?好怕好怕。”吳喆表情夸張地嚷道。
沒有人會覺得她是真的害怕。敢在萬匹鐵騎的營寨中劫持玄武女將,這膽子都超過熊膽了。
可是吳喆竟就此便閉上了嘴,只是一只手中擒著韁繩,一只手按著匕首壓住楚女將。
于是,她不開口,所有人都悶悶地騎著馬跟著。
吳喆不說話,悠悠郡主更是不敢吭聲。
初次經歷戰爭、背叛和敵國危險的她,能說出最初的一句華容道的話,已經是超越年齡段的沉穩了。
宣公子也不說話,鶴老緊盯著吳喆等待她露出破綻。其余從人自然也不敢擅自吭聲了。
月色揮灑下,靜夜馬車車輪的咕嚕嚕滾動聲,還有幾十匹馬的近百蹄聲。
這種氣氛很凝重啊…
鹿老又有點忍不住了:“呃…發點聲音吧…”
吳喆白了他一眼,突然抬頭看了一眼漸漸升起的月亮,單手韁繩一抖,開口唱了一段《月亮之上》。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對于這個時代來說,這首歌曲調怪異,甚至可以說是超脫了世俗間習慣的審美觀點,完全屬于噪音級的聲音,或者最多算是民間唱的山歌。
不,連山歌都不算,頂多算是蠻族女子開口唱的情歌。
“…我等待我想象我的靈魂早已脫僵馬蹄聲起馬蹄聲落…”
“誰在呼喚情深意長…東邊牧馬西邊放羊野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
歌聲遙遙傳出幾里地,附近的探馬都輕聲奔了過來。
宣王子等人聽了愕然。
親衛們聽了還沒啥,宣王子入耳卻覺得愕然。
怎么這么年輕的丫頭,居然還有如此深的愛情感慨?
鹿老和鶴老也聽得入神,甚至一直想尋到破綻偷襲的鶴老,都一時間忘記了自己的打算,全身心都沉浸在歌聲中。
沒有任何樂器的伴奏,只是女孩兒清口演唱。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女孩的嗓音竟完全不像是發自她的身形。而整個偏怪異的曲調漸漸將人吸引,雖然沒有直接講述,但所有人都聽得出,歌聲是在表達一名女子想念心上人的情感。
她原來已經由意中人了?楚女將聽出這個意思后,心中莫名一酸。
楚女將想開口說話,但覺得自己還被蒙著車簾子,未免有些尷尬,只能強忍著不吭聲了。
不只是她,就連宣王子等人也聽出了大概的感覺。
難道是齊國的世子?宣王子心中突然想到了這個可能。
甘冒莫大風險,以女子之軀孤身來救悠悠郡主,這不是情足深陷的少女常會做出的瘋狂事情嗎?如果用悠悠郡主的哥哥來解釋,一切都說得通了。
“那位世子,竟然令黃姑娘如此牽掛啊?”宣王子待吳喆歌聲停歇后,突然開口問道。
他心中有些不忿,那位世子能好到哪里?命在旦夕之間,甚至只要自己一閃念,以三萬兵力強攻土城,完全有希望在一夜之間碾平。屆時世子便是不死在亂軍之中,也要被自己擒獲押解回武國。
“世子?”吳喆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他誤會,趕忙大晃腦袋:“不是不是,我想念的是…”
“是郭靖哥哥!”悠悠郡主突然叫了一聲。
“郭靖?是誰?”宣王子莫名問道。
“是一個有點木訥,甚至大有傻氣的小伙子。”悠悠郡主一本正經地說道。
吳喆憋了一肚子笑意。
什么叫坑死人不償命?悠悠郡主這么點年級的小家伙騙人,絕對是要人命的啊。
她竟然明白自己化名黃蓉給敵人添麻煩的意圖,真是意外之喜。更在此刻恰當地接上了話,以五歲孩童之語說出,誰還會懷疑真實姓?
悠悠郡主就好像來了勁頭:“他拋棄了我的黃姐姐,跑去北方蠻族當金刀駙馬去了!”
“哦?北方蠻族的金刀駙馬?”宣王子眼珠兒滴溜溜亂轉。
這句話可透漏太多內容了,難道齊國與北方蠻族有了什么關聯?至少這位黃姑娘所涉非淺,怪不得剛才的那首歌韻味怪異。此時想來,這首歌還真的令人仿佛縱馬馳騁草原的廣闊感覺。
“哎?悠悠,你的頭發有點發黑了啊。”吳喆突然留意到小蘿莉的一個細節。
也就她的視力,才能在月光下看出這一點。
“是呀,我也奇怪吶。”悠悠郡主猛勁兒點頭,欣喜道:“前幾曰只是覺得渾身有了不少力氣,頭發新長出的發根底端部分,也不再是花白相間,而是偏黑的灰色了。”
吳喆基本可以確認是自己血液導致的效果。這么說,雖然難以從基因角度根治小蘿莉的衰老癥,但可以最大限度的延緩發病,這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你再吃我剛配的這顆藥丸。”吳喆取出一顆在憐音一族處配置的丹藥。其中混合了她的血液,希望能加強點效果吧,至少起到定期服藥的作用。
悠悠郡主毫不懷疑,直接接過來放入口中噶蹦蹦嚼了嚼:“有點苦,有點甜,味道蠻怪的。但至少比父王母后安排吃的藥強得多。”
“乖孩子。吃了藥,你的衰老癥就延緩許多了。”吳喆笑道。
他們說的輕松,宣王子和鹿老聽得心驚。
他們在剛抓到悠悠郡主時,就發現這孩子與眾不同。從銀侍長的口中自然得知了衰老癥的情況,還有近曰有所緩解的新病情。
但此刻聽起來,似乎是因為這位少女的藥劑才有了起效?
兩人頓時想起,吳喆提到的她爹是黃藥師。難道東海就有既精通藥學,又在玄武上深有造詣的隱士之才?
吳喆和悠悠郡主,你一句我一句,將宣王子等人繞到了云里霧里的情報中。可以想見,此次之后只怕武國還要加強對北方蠻族的信息收集了。
漸漸已經望見了土城,同時與前線大營接觸了。
早有探馬報與了武軍前線營寨,副統領已經披掛整齊出來迎接宣王子。
這位副統帥姓霍,是縱橫拳的族人,更是宣王子手下統軍的第一得力干將。想想看,敢自己回后營接待楚女將,而將圍困齊國世子的大任交給這位霍統帥,這是何等的信任?
之前吳喆與武國的武者們接觸時,那位老者肯放吳喆一馬,一定原因上也是因為統帥就是縱橫拳霍家的人。
“宣王子…”霍統帥一見世子等人的架勢,就知道不好。再看吳喆攔腰脅迫著的是個人形,雖然被馬車簾子遮住,但他心思不慢,很容易就猜到只怕是脅迫人質了。
而這個倒霉的人質,十有就是楚女將。因為他認識鶴老,看他緊盯著馬車,就好猜出大概了。
宣王子也不多解釋,讓霍統帥帶著十幾個親兵高手,就這么打開轅門,一路[護送著]吳喆的馬車去往土城。
剛靠近圍困土城的大寨內緣,吳喆就能聞到非常濃厚的血腥味。
可以想見,這附近在白天發生了攻守戰。
進到了包圍圈內,血腥之氣更重,甚至還有不少的尸體尚未收斂,有一些收尸人在連夜趕工,收聚武國將士和武者的尸體。
也有一些衣著明顯是齊國的尸體,就難以被關照了。
土城不大,只是一個軍事據點類型的小城,甚至都沒有居民在其中。此刻土城四周已經陷入了嚴密的營寨、鹿角、拒具的包圍中,城上沒有燃點燈火,隱約可以看見一些守城的士兵。
“好了,真的不能再送我了。”吳喆歪著腦袋對宣王子笑道。
“…”宣王子沉沉問道:“黃姑娘何時肯放楚女將?”
“實不相瞞,我需要進城后,才能將楚女將從城上放下來。拿根繩子吊下來。”
“不成!”宣王子頓時急道:“我如何肯信你不再以楚女將為要挾?若是進城后你又不肯放人,怎生是好?”
“若是我進城后還是不肯放人,便讓黃蓉死無葬身之地,以后被郭靖捉了去,曰曰被欺凌…”吳喆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聽起來挺恐怖的發誓。
這個時代還是挺相信天理的,見她如此敢下毒誓,宣王子躊躇道:“若是城中人阻撓你放人,要把她押為人質,怎么辦?”
吳喆嗤笑一聲:“我救人還下了毒誓,他們好意思違背嗎?”
宣王子無奈,只能咬牙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