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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白色的小小蛆蟲,在土狗后腿霉爛的傷口處不斷蠕動。
難怪悲秋老者會驚呼。在這個時代一般人的觀念里,蛆蟲和螞蝗等吸血蟲是混淆的。很多人覺得蛆蟲是善鉆的,會從破損甚至是完好的皮膚處鉆進去吸血。
其實絕大多數蛆蟲先天是無毒的,豆醬坊的蛆蟲更是相對干凈。另一個世界很多下鄉的知青吃過生蛆的豆醬,甚至是蛆蟲在醬里面也就囫圇吃了。
扈云嬌和穆清雅已經過了惡心期,漸漸有點適應。兩女瞪著漂亮的眼睛幾乎不眨地瞧著。
“要不要當寵物養?”吳喆看她們瞧得認真,故意逗趣道。
“寵物?那這種東西當寵物?”扈云嬌渾身打了個哆嗦。
穆清雅也直摸胳膊肘,顯然是想想也發寒。拿這種東西當寵物,絕對比拿它治病還要兇狠。
世子湊得比誰都近,死盯著傷口上小蛆蟲的爬動。
他意識到了,若這蛆蟲治傷一法當真可行,這可意義太大了…
“這東西居然會區別腐肉和好肉?”世子觀察出細節。
“沒錯,它們只吃腐肉。”吳喆解釋道:“蛆蟲的口齒和消化系統特別,只能吃掉近乎已經爛的差不多的食物,所以只有腐肉才能被它們吸食。”
這種解釋已經盡量接近于他們能夠理解的范疇。至于器官退化的無頭幼蟲等科學理論,就不是說得明白的了。
“姑娘說的玄奧,在下深感大才。”世子等人還算是聽得半懂。
不過說得天花爛墜也要看具體效果,吳喆等人耐心等著。
兩籃子蛆蟲洗過后,的確死掉了一部分。但剩下的還很多,而且小的蛆蟲很多。
在豆醬坊用銀子買蛆蟲的時候,世子和悲秋老者就專門去挑著看的。
世子在醬缸旁邊,指揮傭工專挑新發出來的蛆蟲來舀。有錢能使鬼推磨,銀子用到位了,本就習慣了臭味和臟亂的豆醬坊雇工滿心歡喜,非常認真地舀了大量的新芽幼蛆。
芽蛆食量極大。生長雖然不到肉眼可見的程度,但每隔一段時間,在狗的傷口處便消失一部分的腐肉。
甚至隔段時間再看蛆蟲大小,就會察覺到它們變大了。這種變化是肉眼可以明見的。
每隔半個時辰,世子等用筷子將變大一些的蛆蟲夾下來,撒上去新的小芽蛆。
“拿點點心來。”吳喆在傳音管處吩咐。
點心?喂蛆蟲?
下人們送來了茶點,吳喆非常熱情地招待大家別客氣。
“…”世子和悲秋老者非常哀怨地瞧著她:“你認為我們能吃得下去?”
太子和悲秋老者只覺得肚腹間一陣難受。
這女孩兒太狠了吧?這環境的味道刺鼻不說,還有兩籃子蛆蟲在,你讓我們怎么吃啊…
扈云嬌和穆清雅也捂著腦門頭痛,知道這是她在惡意坑人。
吳喆很想在這個時候吃點東西,刺激一下膏藥臉年輕人和老者。也許他們的反應會很有趣。
但穆清雅她們在場,如果自己真的開吃,只怕她們會看吐了…
現場的味道雖然濃烈,但吳喆主動切斷嗅覺后根本聞不到。
而蛆蟲吃腐肉的場面,在吳喆的腦海中,直接被機體篡改為可愛的蟲寶寶在耕地一般動來動去…
可憐了世子這些人,還以為吳喆盯著傷口看多辛苦,其實她反而是最輕松的一個。
日頭西斜,狗腿上的腐肉已經消弭干凈,略有變大的蛆蟲們已經被一個個夾掉。
傷口處留下的,是有些泛著特殊紅潤的色澤的一層鮮肉。因為上面有了一層蛆蟲身上分泌的粘液。
“要幫它洗傷口嗎?”穆清雅用手語問。
“不要動傷口,這層薄薄的黏糊糊的東西有助于傷口不再發炎。”吳喆指導。
“拿些蔗糖或麥芽糖,沖入溫水中溶化。再用漏油斗灌入狗的嘴里,注意別嗆了。”吳喆指揮膏藥臉年輕人。
“這是幫它吃飯嗎?”這位齊國世子毫無怨言地照做。
偌大身份的人物,開始親手摟著狗脖子,往里面灌入一些糖水。
“沒錯。估計它也餓了很多天,需要補充體力。接下來就盡人事看天命啦。沒有發生敗血癥,估計能活下來。”吳喆摸了摸狗的腹間脈搏,感覺很平穩,猶比療傷前情況大好。
扈云嬌熱心問道:“那它這條腿還能保住嗎?”
“能保住條狗命就不錯了,狗腿子還是不要了吧。”吳喆笑道。
狗腿子這種特殊詞匯在這個世界也有相同含義,幸好悲秋老者并沒有留意這點一語雙關的問題。
又小半個時辰,眾人察覺狗的燒退了!
眾人雖不是醫生,但也曉得燒退了就無性命之憂。
這條狗命…呃,真的是狗命,幾乎可以說是救了回來。
“用蛆蟲治傷,竟然真的有效!”悲秋老者簡直不敢相信。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但未必是極端相反的東西才會相克制。”吳喆道:“同處污穢之中的,彼此相互克制倒是很明顯。比如舉報貪官的貪官,就非常多。”
世子想了想,笑道:“還真的是這樣。往往清廉之官去查賑災銀款挪用的案子,查不出什么東西。可若是讓一個貪官去了,反而收到奇效。”
吳喆點頭:“那是因為他知道對方會如何做,在哪里能查出問題。只不過就看彼此都是貪官,肯不肯揭露出來了。”
“想不到姑娘還曉得官場,失敬失敬。”悲秋老者拱了拱手。
吳喆聽的出他是為了之前的質疑而道歉,只不過不你好意思明說出來,也就拱拱手回禮。
吳喆現在下半身不能動,坐在輪椅上無法行福禮,倒令她回以的男子禮節不顯得怪異了。
狗能半睜開眼睛了。雖然目光尚有些混沌,但顯然比之前好的太多。
世子也是照顧過很多小動物的,他也探查了狗的身體情況,感覺大有好轉,起身朝吳喆拱手鞠了一躬:“在下代這條狗,謝過蕭姑娘救命之恩。”
吳喆不太當回事兒:“還沒確定能否活呢。對了,我這里是經營所在,不便收留,更別死在我這里…”
世子連忙道:“這是自然,我立刻將它接到在下住處。今天已經大大叨擾蕭姑娘了。”
“好說好說,診療費就不收取你的了,反正你幫我跑了一趟送匾額和對聯,彼此算得上扯平嗎?”
世子送來齊王墨寶,你居然算是扯平?用一條狗的性命扯平?悲秋老者一聽心中有些不樂意,幸好見這種蛆蟲治傷的驚人手段,對這小姑娘心中已經有了敬意墊底,也就沒有發作。
“不扯平,不扯平。”世子連忙道。
對,就該不扯平。悲秋老者心中一釋然,卻聽世子繼續道:“我本就送匾額晚了,頗為對不住姑娘。又拜托你施以援手,更弄污了這典雅所在,顯然是在下欠了姑娘一個大大的人情。”
悲秋老者暗自咧嘴。主子居然還認人情債,這不是虧大了嗎?當然這是心里活動,表面上他絲毫不表現出來。
“難得你如此想的明白。”吳喆點點頭:“嗯,既然欠了人情,我便問你,那么匾額是誰寫的?”
“乃是家父所寫。”世子正色道。
他當然不能說是父王,而只是說家父。否則是個傻子都猜的出是齊王,沒有什么隱瞞意義了。
吳喆翻了個白眼兒:“我問是誰。你回答我家父,誰知道你爹是誰啊?”
世子一笑沒有直接回答:“姑娘今日的蛆蟲治病法,恐怕已經立下了大功。說不定過得幾日,就能見到家父。既然沒有明確回答,那么姑娘的恩情在下并未還完,還請稍待明日,在下再來拜訪。”
說完,世子告辭。
笑個鬼啊,裝什么神秘?吳喆不再追問也不挽留,反正問墨世仁也能知道。
世子小心翼翼地抱著狗匆匆走了,連臉上的狗皮膏藥都沒有扯下來。
走的時候,他又特意讓悲秋老者拎上蛆蟲,驢車一個勁兒地往自己辦公的府衙趕。
因為吳喆提出的以蛆治傷和養殖禽畜的思路,簡直給他開辟了一個從沒有想過的方向。
“主子,怎么這么著急往回趕?而且不是回府,而是去府衙?”悲秋老者駕著驢車問。
“你沒覺得這蛆蟲好厲害嗎?”世子興奮地在車廂里直跺腳:“整個齊國每月呈報給府衙的農夫因農活中傷損化膿發燒而死者,就不下幾十人。還有戰爭中的傷損,更是可怕的數字。若有這蛆蟲治療法,能救多少人的性命?”
悲秋老者頓時一凜:“主子說的是,當真想的長遠。我倒是沒有留意到這點。”
戰爭中的減員,事后因傷口潰爛而死的人,通常比當場斃命者要多。若有蛆蟲療法,的確可以救人無數。
還有從未聽到過的蛆蟲養殖的說法,令世子也頗為在意。
蛆蟲可以喂豬?喂雞?甚至是喂馬?
世子倒是聽說過,馬是要吃葷食才健康。
這個時代,騎兵已經開始漸漸對戰場凸顯統治力。
若蛆蟲能狗對軍事用馬產生影響,當真是件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