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云嬌發出這樣的慘叫完全可以理解。
對面熱熱鬧鬧,最高是虎翼軍戚將軍來恭賀開張大吉,聲勢大造賓朋不斷。
這邊冷冷清清,除了不能過來的莫才女差遣小廝送了件賀禮外,根本沒有人來。
“呃不好意思,我還真的是送匾額的…剛才有些私事,耽誤了時辰,實在抱歉。”膏藥臉年輕人有點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至于驢車送匾,在下雖受人所托,無奈家里窮啊,別的車輛都派出去了,只有這輛驢車有閑…”
宗智聯納悶道:“我聽著怎么有點耳熟?”
穆清雅在吳喆肩膀上輕輕敲了一下,抿嘴偷笑。
吳喆扭頭看她時,穆清雅手語道:“某人也是常說自己小時候家里窮呢…”
吳喆一頭黑線。
扈云嬌看著臺階下停在街中央的驢車,一臉想哭的表情:“還真的是送匾額和對聯的…”
她簡直可以想象,當匾額從驢車上拆下來時,對面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黃淑女一定會發出讓人惡心的狂笑聲。
所以她光是想一想,就想要拿腦袋撞墻了。
這時,驢車的毛驢突然發出一陣嗯啊的叫聲,然后撲啦啦連續幾聲響屁…
顯然是這頭驢在糞袋內拉了一串兒驢糞球…
扈云嬌簡直恨不得捂著腦袋鉆地縫了。
連扈云傷等人也臉色發白。
“呂伯,勞煩你拿一下匾額了。”膏藥臉年輕人回頭,根本沒當回事兒地對驢車方向說道。
“遵命。”那趕車的老頭猛地睜開眼睛,也不多說話,躍下馬車走到長長的驢車廂后面,一挑廂簾。抽出了一塊大匾額。
大匾額足有兩人橫躺長度,紅布外裹,邊角稍有外露可見黑棕底色的漆板。
呂伯雙手捧著匾額,動作小心翼翼,朝著長恨閣走來。
“好大的力氣!”扈云傷低呼一聲。
宗智聯也驚訝不已,目光突然落在了老者腳下。心中猛地一驚。
青石磚地面上,有不少被風吹來的對面鞭炮的殘余紅袍。
尋常人的腳踩上去,自然會令這些殘余紅袍猶如碎棉絮一般被踢散或帶起。
但老者腳步踏上去,這些鞭炮的殘余紅袍竟變得猶如重逾千斤之物,仍舊粘在地上動也不動。
宗智聯瞪圓了眼睛!
難、難道說…
他的腳是凌空的!而且能對周圍的物事施加一種凌空的壓力?
這就是…
凌空虛渡!
只有月階高手才可能做到的程度!
宗智聯盯著這位老者,半晌又瞧著那個膏藥臉年輕人,暗自咽了下口水。
宗智聯想暗中告訴吳喆等人,卻明白自己的動作在這位老者面前沒有任何隱秘性,只能強忍著了。
除了宗智聯。就連對面觀望的黃淑女等人,也沒注意到這位老者的這么一丁點腳下的異狀。
老者慢慢捧著匾額走上了臺階。
有秋葉園帶來的下人連忙接過來,爬著梯子裝在了大門橫眉外梁上。
老者又返身取來了一個檀木匣,鄭重地捧了過來。
打開后,里面是一大疊對聯板。
對聯不是用紙,而是用紅木漆板,總算令人覺得檔次不錯。
對聯紅木漆板上正是吳喆事先寫好的內容,只不過字跡是由不知名的人所寫。
扈云嬌等人的臉色好看了些。
雖然是驢車送來的。但至少書寫者還是很用心的。
對聯板由下人和伙計貼在了門兩側。
“東家,請揭匾額了。”秋葉園跟來的一個伙計請吳喆輪車過去。將一條紅繩交到吳喆手中。
吳喆客氣道:“隊長,你來吧?”
“我來放鞭炮。”宗智聯一指邊上已經掛起來的一千響鞭炮。
一千響鞭炮,比對面淑女閣剛才的十萬響整整少了一百倍,但也算中規中矩了。
“放鞭炮開張啦!”扈云嬌歡叫道。
氣勢完全被對面比了下去,可產業開張的喜悅還是不小。
膏藥臉年輕人站在一邊,微微笑著抱著布囊中的狗。
那位老車夫半瞇著眼。靜靜地站在他不遠處。
噼啪噼啪噼啪啪 鞭炮聲響起,匾額上的紅布被吳喆親手長繩扯下。
門眉上的匾額完全顯露出來。
這匾額看得出是精工細做,倒是下得一番苦心。扈云嬌等人覺得面子掙回來了不少。
黑底金漆的三個大字:長恨閣。
落款是文隱居士。
吳喆瞧了瞧宗智聯等人。
大家都搖頭,皆不知道文隱居士是誰。
吳喆又將目光投向了送匾額來的膏藥臉年輕人。
這人知道她的意思,爽快直言道:“是蕭姑娘嗎?幾日前我就聽聞過姑娘的事情。雖然心中佩服姑娘的行止。但是抱歉不好告訴你出自哪一大家手筆。反正遲早你會知道的,毋庸著急。”
吳喆見他不肯說,也不勉強,卻看著他懷里的狗道:“這條黃狗是?”
“剛才來的路上看到的。它似乎躺在路邊多日,受傷的一條后腿已經腐爛了。送醫館診醫,大夫卻說已藥石難救。”膏藥臉年輕人嘆了口氣,輕輕拂動黃狗的頸毛:“若是姑娘這里有什么肉骨頭之類的,還望可憐它給上幾塊,愿一路上飽食吧…”
他說話間這么一靠近,吳喆等人隱約已聞到腐敗的氣息。
這股氣息是有點像放在露天里爛掉的腐肉,令人喘不過氣來。
扈云嬌哎呀一聲跳開老遠,穆清雅皺起了秀眉。女孩子最受不了臭味。
“是傷口潰爛了。相比那邋遢老頭還能忍受。”扈云傷略微掩鼻。
吳喆這才注意到,膏藥臉年輕人身上的衣裳是內衫,狗身上裹著的卻是一件外袍。
他竟用外衫裹住了這條狗的后半身,還去幫它醫治?
這條狗只是路邊撿來的吧?未免太過好心了。
吳喆瞧了瞧這個年輕人,但從他眼神中沒有看到什么戲謔之意。
“隊長,你在這里招呼,我進去一下。”吳喆對宗智聯說道。
宗智聯也不說話,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你帶它來。”吳喆招呼這膏藥臉年輕人。
“有骨頭嗎?”年輕人寬慰道:“謝過姑娘了。”
他們進了內堂里間,外面卻漸漸熱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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