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劍宗內務殿。
燭光下,大長老與茯苓長老坐在桌邊,白長老在案臺前批閱宗門呈本。
“宗主與蕭若瑤他們,大約是行到哪里了?”大長老品了一口香茗,老神在在地吁了口茶香。
產自晉國東部最上等的茶葉,提神醒腦甚至還有助暖玄氣的效果,只有大宗門頂級身份的人方有資格享用。
茯苓長老在桌上折騰著手中的幾份藥劑,隨口道:“我們又沒有派出執事盯著,怎么可能知道。”
大長老訕訕一笑:“宗主親自出馬,自然不喜我們暗派執事過去監視。”
茯苓長老白了他一眼:“你說的倒好聽。傍晚時分,是誰找了一幫子打劫的人過去的?這任務派的,還花了上千兩銀子,當真大方得很。”
“你還好意思裝沒事人兒一樣。誰跟著花了兩千兩私房錢,又雇了一批人的?”大長老反擊道:“不就是打個賭注嗎?我敢說絕對是我請的這幫人能把宗主給劫了。
說完這句,他又連忙補充一下:“只要宗主還裝慫。”
白長老在一旁插嘴道:“你們兩口子這賭約當真有趣,居然雇人去打劫…”
大長老毫無身份架子地跳起來,幾乎指著白長老怒道:“就老白你跳得歡,我們這邊夫妻倆斗嘴打賭。你又加進來,給宗主和若瑤那邊添什么亂?”
“茯苓長老釀造珍藏的[三還渡虛散]誰都眼饞。你們拿這東西當賭注,我自然插一腿。若我贏了,東西自然歸我。”白長老毫無心理負擔地聳聳肩膀,繼續看宗門呈本。
“說起來,我們三人分開后,分別雇劫匪花出去的銀兩,有多少了?”茯苓長老問道。
大長老道:“我出了一千八百兩。”
白長老道:“我出了一千五百兩。”
“熱鬧了…”茯苓長老一拍腦門:“算上我的,一共有價值超過四千兩銀子,這般多的高手去劫持宗主了?”
大長老尷尬道:“呃…細想想的確麻煩了。蕭若瑤他們怎么可能擋得住?”
白長老提醒:“你們叮囑劫持者不要傷人了吧?我可是提了。”
大長老道:“說了,對押送者別弄死弄殘廢。”
“殘廢?你夠狠的啊。我叮囑說不要傷了押送者。”茯苓長老也點頭:“不過還叮囑那老頭的死活無所謂!”
女人更狠,宗主不就說了句你是老娘子嘛…兩位男姓長老心中一起發寒。
白長老放下手中呈本,斟酌道:“那么就看這三批人是否一起涌過去了。不過驟雨突下,宗智聯的車隊只怕是沒有好的落腳地方,很有可能造成我們請的三批人在今夜一起遇上了。”
“若三批人一起上,他們半點機會也沒有了。”茯苓長老扳著手指算:“我這邊邀請的是五星高手巔峰高手一位。”
“我請的是四星高手三位。”
“我請的是三星、二星武者十幾位。”
三位長老彼此啞然對視了片刻。
“如果宗主不出手幫忙,我有必要多配點傷藥了,保不齊有點失手。”茯苓長老嘆了口氣:“希望一片亂戰中,千萬別意外傷了蕭若瑤。那粉嫩可愛的小丫頭,若是受了傷還真招人心疼。”
大長老皺眉道:“如果她們任務失敗,宗主還會接納蕭若瑤為親傳弟子嗎?”
“應該還會,這種資質再過幾十年也難覓。”
茯苓長老搗著藥槌,嘟囔道:“那這次任務成敗就無所謂了。接著就看我們的賭注,到底誰請的那一隊能成功劫走宗主。”
大長老信心滿滿道:“當然是我請的人了。三位四星高手對付宗智聯的爆發五星、扈云傷的帶傷三星、穆清雅的超防守一星,怎么都打贏了。”
“你只請了三位,蕭若瑤那丫頭是省油的燈?少了對付她的人,絕對會被坑得滿地找牙。”白長老同樣自信道:“我請了十幾個武者一擁而上,一時難分難解,總有一兩位能將宗主劫走的,這就是我贏了。茯苓長老你將[三還渡虛散]的瓶子準備好,就等消息傳來便交給我吧。”
“我看未必,所謂貴精不貴多。”茯苓長老搖頭:“我只請了一名五星巔峰的高手,卻是對他們來說致命的存在。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還談什么一擁而上的群毆?真是笑話。”
如此,三人猶如孩子般爭執不休一會兒,又猛地安靜了下來。
“等等,我們都多大歲數了。”大長老愕然道。
白長老點頭:“就是,牙都快掉了的人,還在這里斗氣打賭。也不怕宗門其他人笑話?”
茯苓長老哼了一聲:“一是咱們都想坑宗主一把。二嘛,我覺得是那個蕭若瑤的緣故。那個鬼精靈的丫頭,連帶著把我們的年輕脾氣都勾勒起來了。”
去往齊都的郊外,一片破宅中。
“姑娘的這段說書,當真把我年輕時的脾氣都勾起來了。”鏢頭捻著髯下胡須欣慰道:“恨不得再抄起兵器,闖蕩江湖叱咤一番。”
剛才,吳喆直講到了《天龍八部》中蕭峰與段譽結識,兩人以酒相對,才緩了口氣,喝了些水道:“天色不早了,明曰再講如何?”
若換算時間的話,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了。
幸好吳喆說書期間剪輯了原著不少內容,不然講上一夜也到不了這個位置。
“想不到這位姑娘竟如此伶牙俐齒,將這書講的如此精彩。”另一位鏢師也道:“此次得蒙宗公子雇傭,竟聽到如此好書,當真劃算得很。”
最年輕那位鏢師再沒有半點悶氣,拍著巴掌道:“好聽好聽,我也想要做蕭峰那般的大俠!叱咤江湖打抱不平,除暴安良救世濟民!”
鏢頭笑道:“那你就要勤學苦練了,才玄氣兩星,還不夠給蕭大俠當個二代弟子的。”
一個馬夫在旁低聲道:“真好聽,俺就覺得沒有比這更好聽的書了。”
房梁的位置,掛在半空吊籃內的邋遢老頭叫道:“乖乖隆滴咚啊,你這丫頭咋這么會講書嘞?比在茶館里說書的擺桌講的還要好咯!”
“你要想聽,就等明天吧。晚上記得安生點啊,不然我就直接往上扔飛鏢。”吳喆在鏢囊中掏出把飛鏢晃了晃。
“唉呀媽呀!”老頭趕快縮回大籃子里。
宗智聯意猶未盡,嘎巴著嘴道:“明曰再講,心中卻放不下啊。可惜趕路沒辦法,大家還是睡下吧。”
扈云傷也點頭,目光中充滿了期待感,顯然是贊同書好而不是先睡覺。不過他也挺理智,知道出門在外應按時休息,不能空耗體力。
眾人紛紛收拾了一下堂內磚石地面準備躺下,馬車夫去外面車上取來被褥用品。
幾位鏢師還專門對吳喆拱了拱手,表示對她說書的感謝。
穆清雅還沉浸在故事中,這時抽空好奇地用手語問吳喆:“莫非那王語嫣就是你自己吧?”
火光中,穆清雅掩唇而笑,雖然發不出聲音,容貌又被化妝減弱許多,但這個動作仍是將她的嫵媚展現無遺。
那些鏢師覺得這個故事會是吳喆從別人那里看來學來的。可穆清雅等熟悉她的人卻覺得,如此精彩的故事,八成就是天才級的她編出來的。
“王語嫣學習武功的本事是按照我來的,但她的容貌卻是從你身上描述來的。”吳喆嘴花花,同時將手在穆清雅下巴上輕佻地一挑:“神仙姐姐,小生想死你了。”
穆清雅臉色頓紅,在吳喆的手上啪地打了一下。
兩人鬧了一番,才開始整理從馬車上拿下來的隨車被褥。
馬車座位下面放了上等的被褥,也沒有被雨淋濕,此時鋪在地上令表示等人享受不小,紛紛在心中感謝雇主東家。
這種待遇是宗智聯這種土豪才能給予的。換做別人,在這種潮濕天氣怎么舍得把被褥往舊宅的地上鋪?
吳喆與穆清雅的睡覺位置被特殊照顧,在這大堂內最里面的安全位置。
還挺好的待遇啊。吳喆挨著穆清雅在磚石地面上簡單地墊起被褥。
在另一個世界,自己作為猥瑣宅男代表,參加任何集體活動都是最被無視和最低下待遇的類別。如今被人保護著、照顧著,倒是挺有點讓她樂在其中的感覺。
扈云傷和宗智聯挨著,與吳喆兩女隔了一個箱子等雜物的障礙。
四位表示中,三位鏢師守住了其他三個方位。
屋中間是站著值班的一名鏢師,他們似乎是每人看宿一兩個時辰。
宗智聯突然走過來,趴在箱子上對正在整理隨身被子的吳喆道:“《天龍八部》這書不會就是你編的吧?蕭大俠跟你就是一個姓氏,絕對是你有私心。”
扈云傷在不遠處聽到這話,嘴角露出微笑。
但他不知道,說著這話時,宗智聯卻在吳喆邊上的被褥暗角處,用手快速寫道:“屋外有高手,才發現,估計已呆了許久,不知道為何沒行動。我嚇了一跳。”
借著一點火光,吳喆看得清楚,頓時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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