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銀發這種妖孽般天才的事跡,純粹是自己找不自在,李淳咬牙退出了識海,發現自己仍然吊在絕望之崖,在風中飄飄蕩蕩。
“走過去的…”
“只花了一分鐘…”
他腦中琢磨著萬歲童子的話,總覺得就差一點,就能捅破這一張窗戶紙,奈何大概是被冷風凍麻木了腦袋,總是反應不過來。
“這世界上,從來沒有絕望到無法攀登的懸崖,只有絕望的人心…”
李淳細細琢磨著這句話,忽然抬起頭來,瞧著頭頂那一片光滑如鏡的懸崖。
無從借力,無法損壞,絕對筆直。
這種懸崖,真的存在嗎?
“走過去…”
這三個字,再度浮現在李淳的腦海。
“走?”
這樣的懸崖,無論如何也用不來一個走字吧,除非…
“難道是這樣?”
李淳眼睛一亮,忽然若有所悟。
他咬緊了牙關,如果他猜想錯了,那馬上就會摔個粉身碎骨——雖然在鳳鳴山中,他應該會被天條鎖鏈救回彌天世界,但這也意味著他徹底失去了在鳳鳴山中探索的機會。
如果不冒這個險,他完全可以回頭,再在三山五岳之中去探尋屬于他的機會。
“拼了!”
他恨恨地喊了一句。
富貴險中求,都已經到了這里,要他在返回,根本就不可能!
他突然一咬牙,陡然松開了劍柄。
“少爺!”
吉祥大驚,失聲尖叫。
但李淳的身體卻沒有下墜,他在松開劍柄的時候,借了一把力,讓自己的身體整個于山壁垂直,雙腳蹬在了巖壁之上——然后就像是黏在上面一樣。竟是穩穩地保持了這個古怪的姿勢?
“咦?”
大小姐大吃一驚,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瞧著李淳;而天無月更是目瞪口呆,嘴巴里面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李淳雙手張開,像一只笨拙的大鳥一樣。站在巖壁之上。
他緊閉著雙眼,不看四周,也不看眼前。
他只是輕輕抬起了右腳,向前…確切的說,是向上跨了一步!
李淳在陡峭的巖壁之上,就如平地一般行走!
這可是只有武天照曾經征服過的絕望之崖!
“他在山崖上走!”
天無月驚呼出聲,就仿佛平日看到了神跡一般。
“這怎么可能?”
在他哇哇怪叫的時候,李淳已經走了三步,然后他停頓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著吉祥點了點頭。
“小丫頭,你也走上來試試!”
他如今的姿勢已經變得自然了許多,不像剛才那么笨拙,如果把看他的視角旋轉九十度,那看到的就是一個正常人在平地上行走。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當聽到李淳招呼吉祥也來走一走的時候。天無月更是徹底的驚呆了。
而大小姐,則是陷入更深的沉思。
吉祥咬了咬嘴唇,回頭瞧了瞧背后無底的深淵,咬了咬牙。
“好!”
她陡然松開雙手,也是學著李淳的樣子,搖搖晃晃地要在幾乎是直立的巖壁上站起來!
她對李淳無條件的信任!
“呀…”
瞧著吉祥稚嫩的身軀,雖然知道有天條鎖鏈可以救命。但是天無月依舊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那小子能做到的事情,可不代表這小女孩也能做到啊!
要是掉下去…那可就香消玉殞了。
“小姑娘,小心啊!”
他開口提醒。
吉祥卻是壓根兒沒有理他,松開雙手,原本屈著的身軀漸漸打開,竟然是像李淳一樣站了起來。只是在風中晃了兩晃。
“小心!”
李淳向后一個箭步跳了回來,伸手拉住了吉祥的手臂。
“閉上眼睛,怎么樣,還好吧?”
“我…我居然能夠站住?”
吉祥應言閉上了眼睛,想到自己竟然是直立在陡峭的山壁上。不由得身子又是一陣搖擺。
“不要胡思亂想!你現在是站在一塊平地上,怎么會站不住?”
李淳大聲呼喝,雖然明顯是在胡說八道,但是吉祥身子抖了一陣之后,竟然漸漸地穩定下來,真的好像是站在一塊平地上,兩人就這么攜手而立,情景說不出的怪異。
“好吧…”
天無月再度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就在這個時候,武寒煙突然也是輕笑一聲,放脫了一直緊握著的劍柄,一樣直起身來!
“大…大小姐,你也要這樣?”
天無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當他看到武寒煙也同樣輕松地站在絕望之崖上的時候,不由得懷疑自己的眼睛花了。
一個李淳能夠走上絕望之崖,或許他身有異術,但是這三個人同時走到崖壁上,未免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難道說…”
他也是極端聰明之人,剎那間忽然明白了一些關節。
“李淳,你是怎么想到的。”
武寒煙從容地在絕望之崖上邁開了腳步,走到了李淳身邊。
現在他們都已經站到了那一條紅線的面前。
“我聽說過一句話,這世界上從來沒有什么絕望到無法攀登的懸崖,只有絕望的人心。”
李淳細細咂摸剛才萬歲童子跟他說的這句話,心中就像是有了一盞明燈似的。
這句話,不僅僅用于攀登這絕望之崖,事實上遇到任何事情,這句話都有他的價值。
從不絕望,才能夠找到希望。
沒有不能走的路,只有放棄了的人。
“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武寒煙嘆了口氣。
“誰知道攔阻了天下英杰的絕望之崖,竟然只是一個障眼法呢!”
“哈哈哈哈哈!”
就在此時,他們身后傳來了天無月爽朗的笑聲。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也像他們三人一樣,手舞足蹈地跳上了絕望之崖,手足并用的前進,一點都沒有他之前嫵媚風liú的模樣。
“只要信,處處都是平地,神的教誨,我怎么就忘記了呢?”
他大踏步的向前,面容激動,“神祗可以在水上行走,要告訴我們的不就是這個道理么?”
他緊趕慢趕,也走到了紅線跟前。
武寒煙聳了聳肩膀。
“不過,也有人有不同的解讀,反正就是如此…”
這是峭壁,同樣也是平地。
人心的峭壁,實際的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