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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七章 盜竊

  但因逆流而行船速較為緩慢,時不時的還要征用大量纖夫,看著衣不蔽體賣死力的男人們,這令他再一次琢磨起了蒸汽船,無奈這方面的知識近乎空白。

  當然徐灝并沒有因此而放棄,他手中擁有的資源近乎無限,所以一年后,杭州造船廠造出了數十艘根據唐代李皋改進的民用明輪船。明輪船是在船的船側或艉部裝上帶有槳葉的槳輪,靠人力踩動槳輪軸,使得輪軸上的槳葉撥水推動船體前進,極為適合在風平浪靜的大湖航行。

  明輪船在宋代稱之為車船,曾經盛極一時,其中有一種飛虎戰艦,書上記載船側設置四輪,每輪八楫,四人旋翰,日行千里。楫就是翼槳,每個轉輪安裝了八個翼槳擊水。

  岳飛用飛虎戰艦擊敗了楊么,有記載大將張俊軍中多是十車、九車大船,其中最大的四十車大船可能長達三十六丈,高五丈,非千余人不可動者,三十六丈大約一百一十米左右,能載戰士五六百人,宋朝的技術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宋朝的車船擊敗過席卷淮南的完顏亮,也與蒙古人對戰過,明初陳友諒使用車船與朱元璋在鄱陽湖進行水戰。大明立國后,車船依然是鄱陽湖等內湖的標準戰船,但由于天下一統的局面,江防失去了重要性,朝廷對此不夠重視,完全軍用造價昂貴的車船漸漸走向了淘汰。

  徐灝可以說一手挽救了車船的命運,但是車船有兩個缺點,一是不能在淺水中航行。二是不能入海,對水師來說,用于車船在長江等大河運行不靈便,遠不如傳統戰艦來的便宜方便,就和海上戰艦日益不受重視一樣,缺乏對于技術上的投入和改進。

  宋朝因防衛的需要對于戰船的投入熱情是空前的,而明朝逐漸淘汰車船固然有官員的保守思維,極大扼制了技術的進步,但也必須承認,車船有重滯不堪行駛的缺陷。

  明代的車船使用范圍不廣。而到了清代,基本已經銷聲匿跡了。西方人卻在數百年后發明了明輪汽船,接著又改進為現代的船用螺旋槳。

  徐灝沒指望過車船能夠代替風帆和搖櫓,也沒打算獲得朝廷的大力支持,他的目的就是持續投入持續改進,并且把相關圖紙送往了遼東。

  明輪船被稱蒸汽船取而代之是必然的,工業革命的起因是蒸汽機的出現,早在洪熙三年,徐灝就成立了專門的研究團隊。每年還會把大量的畢業生參與其中,但是基礎科學需要持續的專研和積累,按照歷史的進展,可能需要百年甚至更久的時間。也需要橫空出世的大師級人才,并不是說投入了巨資就一定會開花結果,可不管怎么說,徐灝清楚自己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半夜時分。徐灝依然沒有睡意,盡管早已習慣了漫長的路途,但還是有些不能忍受。路途耗費的時間太多了,不怪人類孜孜不倦的要更強更快,浪費時間真的是對生命的折磨。

  忽然從隔壁房內,有人爭吵了起來,徐灝起身推開房門,就見圍了一大堆人。

  其中指手畫腳聲音最大的是個廣東人,此行是去云南赴任的官吏,一路上有過幾次交談。

  徐灝開口問道:“怎么回事?”

  廣東人說:“有人偷了我的東西。”

  “誰偷的?”

  “就是他!”

  徐灝順著指引看了過去,是隔壁斯斯文文胖胖白白的中年人,身上穿的是湖色長衫,披著一件貂鼠斗篷,唇上留著兩撇八字胡,戴著一副墨鏡,好似一尊笑口常開的彌勒佛。

  徐灝皺起眉來,此人是新選的正堂知縣,打半路上船,整日里出口成章,帶著兩個下人,其內眷據說隨后而來。

  船上的官兵很快趕來,徐灝伸手阻止了他們上前,說道:“捉賊捉贓,臟在哪?”

  廣東人說道:“徐公子,我知道一定是他,縱使不見他親手偷竊,他也是個賊伙。好呀,官員為盜知法犯法,若是冒充的,那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你憑什么冤枉我,你個王八崽子。”胖子氣得渾身哆嗦,指著廣東人破口大罵。

  “閉嘴!”徐灝忽然抬手就是一拳,啪的一下打在了胖子的鼻子上,官兵呼啦一下把三人都給圍住了,鬧得船上的官吏以及旅客人人色變。

  “還是徐公子有見識,堂堂知縣豈能隨便張口罵人。”廣東人對徐灝豎起了大拇指,又對眾人說道:“我不說個明白,你們一定說我冤枉了人,我主仆住在樓下,艙鋪的位置面南,房門口對著江面。今晚我已經睡了,值夜的小廝趴在我腳邊,忽然聽見他叫了一聲有賊,我忙爬起來一看,兩件綢緞長衫沒了,衣箱上放著的懷表也不見了,衣箱的鎖頭也幾乎撬開了。當時我就追了出來,轉個彎就見他擋在路上。”

  有人問到:“人家或許半夜出來他就是賊呢?”

  廣東人不屑的道:“兄弟做了半輩子捕快,眼力還是有的,他不做賊,而是替做賊的望風呢,此乃這一行的慣用伎倆。”

  那人說道:“咱們晚上睡不著,出來走走也是常事,怎么就說他望風?”

  “出來走走是常事,可是!”廣東人冷笑道:“可是今夜天陰月黑,什么都看不見,他卻戴著墨晶眼鏡,試問他能看見什么東西?這不是分明在那里裝模作樣么?”

  眾人紛紛恍然,都覺得很有道理,那人亦笑道:“不愧是捕快出身,經驗豐富。”

  廣東人對著胖子說道:“我說的可對?好了,趕緊還我的東西,不然讓我去你房里搜一搜。”

  廣東人住在下一層,胖子則住在徐灝隔壁,徐灝心說我的東西不會也丟了吧?

  流出鼻血的胖子狼狽的喊道:“我是奉了朝廷的任命。房里多得是要緊文書物件,你敢動么?”

  廣東人回頭對徐灝說道:“如果冤枉了人,是我的事,請徐公子到時為我作證,兄弟感激不盡。”

  徐灝笑道:“隨便搜,哪怕有圣旨,我也能替你兜著。”

  大家伙一聽,都心說好嘛,這位公子哥真是好大的口氣,萬一搜不出來證據。那可就麻煩了,不過聽他的口音和氣度舉止,十有乃是王族。

  “多謝!”廣東人精神大振,當即走進船艙里,稍微觀察了下,伸手在床底下一摸,拽出來一個箱子。

  “給你。”李冬把自己的匕首遞了過去,廣東人毫不客氣的一刀刺下,劃了一個圈。

  就見箱子里橫七豎八放著一堆物件。有翠玉筆洗、懷表香囊、玉佩眼鏡,可謂玲瑯滿目。眾人一見,頓時亂嚷起來,這個叫道:“那筆洗是我的。怎么到了這里?”

  那個喊道:“這,這新鞋是我的。”

  “姥姥的,那是相好贈送我的表記。”

  確認胖子是賊無疑,十有還是個冒充官員的。徐灝掃了眼箱子上貼著的“湖南即補縣正堂”的封條,心說這廝膽量可真大,明目張膽的就敢混進官船來。

  從目瞪口呆的胖子身上搜出了鑰匙。打開他的箱籠檢查,大多是些各式的男女衣服,大抵也是偷來的贓物,倒是沒翻到廣東人的東西。

  廣東人喝道:“我的長衫藏在哪了?”

  胖子臉色蒼白如紙,哭喪著臉說道:“大人,你的東西不是我偷的。”

  廣東人伸手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喝道:“我只問你要。”

  “小的帶你去。”胖子垂頭喪氣。

  徐灝驚訝的道:“這船上還有別的盜竊團伙?”隨即臉色陰沉下來,不用問,一定是和船員相互勾結,興許一船人都在坐地分贓。

  身邊的官兵皆是錦衣衛裝扮的,而護船的幾個兵丁吃醉了酒沒來,徐灝怒道:“查,一查到底!”

  不提徐灝碰巧破獲了一宗長江上的盜竊案,順藤摸瓜累計抓了一百多人,三十多個官吏兵丁參與其中。

  再說永順那邊,遼東人也不是什么好鳥,大家動手開了篇虛帳,算了算,足足一萬六千多兩銀子,成心打算漫天要價。

  他們一起跑到花廳求見王知府,王賢出來后,礦師氣憤的道:“大人,你可曉得我是誰請來的?我是從哪個學堂畢業的?我可是誰的人么?”

  王賢心知肚明對方雖然不是官,可身份職業也非同小可,作為極有經驗的專業礦師,在徐灝眼里可比官員貴重多了,而且人才稀少難得,要不然也不會千里迢迢的趕來了。

  王賢苦笑道:“本官明白,有話請說。”

  礦師說道:“到了您的治下,本該保護我們周全,可是遭遇到了什么也不用多說,現在承您的美意,留我們住在衙門里,但是拿到的人不審辦,失落的東西也不追查,我們沒資格指摘大人。現在,我們也不要貴府辦人,也不要您賠償我們的行李,只要問您借幾個盤纏,好讓我們回武昌交差。至于鬧事之人,您既然不辦,布政使司總會辦,失落的東西,有賬目在此,一共是一萬六千多兩銀子,等我們回到武昌,少一文錢也不行。”

  這一席話弄得王賢摸不清頭腦,忙說道:“這是什么話?鬧事的人打也打了,也收在了監牢里,還要怎么樣?”

  礦師說道:“多虧了縣太爺和官兵幫著拿人,說句不好聽的,指望大人怕是早已死了。”

  王賢頓時又氣又惱,說道:“罷了!你們失落的東西,我已經應允了一千二百兩,難道還不夠?況且這些銀子,都是我自己的積蓄,莫非還去盤剝百姓不成?”

  “我們沒看見一千二百兩銀子。”礦師面帶冷笑,“你交給誰了?總共一萬六,這一千二是賠哪一項的?”

  王賢生氣的道:“一千二就是一千二,明明說好的豈能反悔?”

  楊昆沒有對遼東人說起此事,這當面對質,未免難以為情,趕緊站起來勸解,好打斷這話頭,對礦師說道:“咱們出來已經不少日子了,得趕緊回去。王大人這邊能夠再添兩千,自然再好不過,若是不能,一千二也夠我們回去了,這里的事情,好在王大人也得稟告上頭,且看上頭的意思如何,再做道理。”

  礦師本來還想豁出去爭論一番,見楊昆這么一說,也就罷手了。

  倒是王賢到底是個忠厚人,心中感激起了楊昆替他排憂解難,說道:“一千二是現成的,再多委實湊不出來了,你們幾時動身,定下日子,好叫縣里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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