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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領了山海關的徐灝不但擁有了必得的出海口,也得到了北方氣候環境皆首屈一指的秦皇島以及避暑勝地北戴河。
為了防止被楊文事先察覺,徐灝除了朱棣父子外,對任何人都沒提及過此事,倒是攻打直沽渲染的人盡皆知。相對于天津,其實他最看重的是秦皇島,緣由簡單只因為熟悉這里。
受海洋氣候的影響,秦皇島一帶夏無酷暑冬無嚴寒,此時的原始森林遮天蓋地怕是覆蓋率能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海岸線到處都是潔白柔軟的沙灘,天然景色之優美無法形容。
這一切令徐灝有種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暫時把大戰扔在一邊,和士卒一起得以美美飽餐豐富的海味,干脆連夜派李秋帶領三百人回北平接自家女眷前來避暑游玩。
徐灝并非是假公濟私,一并而來的還會有上千匠人,因這里將是未來的重要港口重鎮。
商周時秦皇島屬于被齊桓公擊敗過的蠻夷孤竹國,贈送了給了當時弱小的燕君,燕國因此擴地千里成了戰國之雄。春秋戰國時,這里已經發展成為燕國最富庶的地區。
秦始皇曾五次巡視到此,留下了“刻碣石門”,派燕人盧生入海求仙。
漢朝太祖皇帝時期,北戴河聯峰山金山嘴一代乃渤海沿岸的三大軍港之一,漢武帝封禪泰山也來此巡視過,留下了“漢武臺”。
宋金時期港口受到禁運的影響一度蕭條,元代得以復航。碣石港是北方重要的造船基地,當時為實施海運南糧的計劃。縮短航程,開辟了新的海運航線。
明朝立國后港口航線都被繼續保留,如今駐守港口的水師二十艘戰艦千余軍士被輕易招降。
沒想到周鵬竟然以最快的速度騎馬趕來,見到正悠閑躺在沙灘上的徐灝,上前激動的壓低聲音,說道:“你可知撫寧縣內有金礦么?”
徐灝笑道:“已經被我統統買下來了,再過半個月地契就能到手。”
周鵬驚喜的道:“太好了,我也是和本地讀書人交談后得知。有傳說山里人撿到過大塊金子,推測可能地下埋有金礦,因此迫不及待的過來知會。”
徐灝笑而不語,作為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早已記起了后世秦皇島有名的幾大產業,石材玻璃和水泥,自然更不會放過曾親自去掏過金子的青龍村了。現在沒有任何人知道,那里的金礦多達六十頓。
不過對于金銀等俗物徐灝并不放在眼里,他更看重的是蘊藏在地下的各種豐富礦石,尤其是本地擁有無可計數的鐵礦石,地理位置也好,此外還擁有天然水泥灰巖和白云巖。
很多記憶紛至沓來。想起了參觀過后世中國唯一的玻璃博物館,記得有中山靖王墓出土的玻璃耳杯和玻璃盤,連帶記起了發源自元末明初的中國玻璃之都,山東神顏鎮。
對于玻璃徐灝這幾年走入了誤區,只因自古以來中國把玻璃稱為七寶之一的琉璃。
倒是舅媽梅氏的貼身丫頭取名為玻璃。使得徐灝忽然發覺皇家使用的是琉璃,而民間為了避諱則早已開始用玻璃稱呼之了。只不過是用來做珠子珠簾屏風棋子燈壺等之用。
因屬于是奢侈品和貴重的裝飾品,民間百姓不敢用也買不起,等隨著整個行業的漸漸發展,明朝中葉時含有中國特色的玻璃制品漸漸走入千萬百姓家,也遠銷到了全世界。
只可惜徐灝不懂怎么燒制做門窗用的平板玻璃,眼下世界上貌似只有威尼斯匠人會燒制教堂用的七彩玻璃,為了防止技術外泄,所有匠人都被終身關在一個小島上。
不要緊,徐灝有信心臨死前肯定能生產出來,拿出來一塊外表平平無奇的石塊,笑道:“這可比金子要貴重多了。”
周鵬好學不倦的笑問道:“為何?”
徐灝說道:“此乃白云巖,可作為煉鋼時之用,是助火的天然溶劑也是建造高爐用的耐火材料,燒制玻璃也可以。好像還可作為肥料使用,就是不知是堿性還是酸性的地有效,這得需要反復實驗,總之是寶貝。”
“玻璃?”周鵬喃喃道。
徐灝不屑的道:“就是玻璃而不是琉璃,用石頭沙子燒制出來的東西而已,并不值錢的玩意!卻被歷代皇族掌握秘而不宣當成了至寶,所幸先帝不喜此等奢華之物,除了琉璃內廠也開設了外廠,不禁民間煉制販賣,德政之一也!”
周鵬苦笑道:“也只有公子不把這些東西放在眼里,他人誰不當成生財有道的秘密珍藏在手?不管是金礦還是煉鐵燒鋼,這琉璃和先前說的什么肥料,任是得一件世世代代都不愁生計了。”
徐灝卻不以為然的道:“君子之澤三世而斬,沒有身份本事守著這些只會招來殺身之禍,唯有讀書或掌握一門手藝才是正道。與其留給子孫金銀,不如留給他們做人道理,總之將來咱們留下的遺產,也得子孫后代有福享用才行。”
周鵬心悅誠服的道:“公子說得乃是至理名言,倒是我有些見錢眼開了,枉自讀書多年。”
徐灝笑道:“都一樣,要是我現在還是當初沐家求學那會兒,一定會藏著掖著偷偷賺錢,現在嗎就沒那個必要了。”
周鵬感慨的道:“是啊!想我周鵬跟隨公子后,一年銀俸足足千兩銀子,真不知將來留給兒孫萬貫家財是福是禍。”
徐灝指著遠處說道:“有了官身就是保障,先生也是時候出仕了,就在這撫平縣做個縣太爺開始,六年后升任堂堂知府。”
周鵬頓時神色驚喜,趕緊鄭重的給徐灝深施一禮。徐灝則坦然受之。
卻說前線的朱棣四更天時起床準備升帳傳令,發覺昨日歸降的蒙古騎兵一個都不見了。詢問親衛將領才知竟是被胡騎指揮省吉半夜時把人都給殺了,真是應了徐灝的話,不管是哪族人,殺起同族來都不帶手軟的。
省吉幾代人在中原為官,滿腹詩書說話文縐縐的,解釋道:“末將擔心降人乘夜生變,是以盡誅之。”
朱棣大怒道:“彼既然來降,就是成心歸附。豈能把人都給殺了?你今次疑心其不誠,今后呢?難道要把來投靠本王之人都殺光?”
盡管憤怒,朱棣并未貶斥忠心耿耿的省吉,帶著他當著全軍面前祭奠死者后,提升了幾位作戰勇猛的將領,命張玉朱能帶領中軍左軍隨他列陣渡河,陳亨統領的右軍為先鋒。丘福和朱高煦將騎兵在后方游走。
天亮后,燕軍全部渡過了白溝河,而官軍飽餐一頓列陣以待,軍旗飛揚延綿數十里。
因沒有早起渡河跋涉之苦,人人精神抖擻。騎著馬的朱棣冷哼道:“敵軍善戰者僅陳暉瞿能區區數人而已,待擊破瞿能后全軍馬步齊進。可一舉戰敗這虛張聲勢的大軍,本王當親自帶人擊殺陳暉。”
指揮房寬馬上昂然道:“王爺請準許末將出戰瞿能,獻他首級。”
朱棣笑道:“準了。”
亦步亦趨護在燕王身邊的張玉頓時皺了下眉,和同樣皺眉的朱能互視一眼,同時微微搖頭。
房寬倒是戰意高昂。率領本部一千騎兵當先朝著列陣而出的官軍沖鋒。
對面領兵出戰的瞿能心里正憋著一口氣,想北平之戰因被主帥猜忌而導致功敗垂成。多年部下皆死傷慘重,事后李景隆巧言善辯又委婉道了歉,封賞官職算是平息了怒火,現在見到燕軍就像看到了殺父仇人。
瞿能憤怒于幼子昨日戰死,其長子瞿良才身材魁梧站在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高出所有人整整一頭,舉著一支兩人高的鋒利長斧據說重達百斤,號稱有萬夫不當之勇,帶著千人狂吼著沖殺過來。
剛一交鋒,房寬就被如入無人之境的瞿良才一斧頭磕飛了兵刃,震的虎口發麻兩臂酸軟,慘叫著撥馬就跑,身邊親衛上前抵抗紛紛一個回合就被斬落馬下,甚至連人帶馬被高高挑起,唬的燕軍人人色變,隨后就被瞿能父子殺的大敗,數百人被就地擒殺。
朱棣神色不變,對著左右面露懼色的將領說道:“勝負常事耳!對方雖然有猛將人多勢眾,而我軍能征善戰的猛士不知凡幾!本王保證不過日上正午,定為諸君破之。”
當下命丘福率領一萬精銳鐵騎沖殺瞿能及后面的官軍,眼見左右官軍不為所動,朱棣感覺有些驚訝,遂親自率五千蒙古騎兵朝著官軍左掖強行突入,張玉和朱高煦全軍齊進,試圖一舉擊潰正面官軍。
忽然李景隆指揮十萬官軍緩緩朝著燕軍后陣包抄而來,朱棣吼叫著下達軍令,命令全軍繼續攻擊,他則帶著麾下數千人要獨擋十萬官軍。
精通兵法的燕王當機立斷,不顧自身安危以精騎牽制李景隆大批人馬,使得諸將得以全力沖陣,形成局部以多打少之勢,堪稱繼徐達藍玉等名將之后,明朝最優秀也是最合格的軍事統帥。
策馬奔馳的時候朱棣告誡手下無需死戰,牽制敵人即可,因此數千騎兵采取游走的方式且戰且退,拖延時間。
站在箭樓上的李景隆不禁嘆道:“光天化日之下,真乃投鼠忌器,要是夜晚那該有多好?”
不必他提醒,十萬官軍誰不曉得不能傷了燕王性命?誰失了手非得被朝廷降罪不可,即使皇帝和文武百官都恨不得燕王趕緊死了。
是以雖然萬箭齊發,竟然每次都險之又險僅僅射傷了朱棣的戰馬。
李景隆驚訝的張大了嘴,暗道莫非朱棣真是真龍天子不成?這樣都殺不了他?同時也不禁暗暗慶幸,真殺了燕王他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朱棣不管那些,連續換了三匹戰馬,遙遙對著官軍彎弓射箭,也虧了他力氣大。三副六十支箭矢都射盡了還沒事人似的,抽出寶劍來砍殺涌上來的官軍。
眼看就要被包圍了,疲憊的朱棣奮力劈死眼前士卒,叫道:“兒郎們隨我走。”
啪!劍鋒砍在盾牌上斷為兩截,朱棣迅速拔出另一柄寶劍,使勁朝著周圍揮舞。
護在他身后的部將徐忠兩根手指被砍,只有皮肉和手掌相連,咬著牙拽了下來扔在地上,裹上一塊戰旗繼續堅持戰斗。
指揮陳亨背部中了一箭,流著鮮血死命格擋追上來的官軍,陳暉遙遙盯著燕王朱棣高大背影,一槍捅死一員戰將。
邊戰邊退的朱棣終于殺到了白溝河邊,翻身下馬和部下結成圓陣迎敵,就見官軍好似無窮無盡,身邊不時有人慘叫著被殺死。
朱棣喘著氣說道:“快過河。”
騎在馬上的陳暉見狀冷笑道:“想走沒門!朱棣你還不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