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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踹營

  燕軍用了兩天時間,從白溝河兜了一個大圈子繞到了位于真定府后方的無極縣,縣城官員被三千騎兵堵住了去路,獻城投降,距離真定只有幾十里的路,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附近百姓即使聞之兩軍對壘,也不舍得放棄家園和田地里的莊稼,偶爾有棄家而逃的流民,也是往北方而行,這令朱棣很是高興,命官員四處張貼告示,安穩人心并發給路引,去了北邊自有官府妥善安置。

  連日來辛苦趕路,最輕松的莫過于徐灝的神機營,充足馬匹使得人人無需靠雙腿行走,遇到崎嶇難行的道路,二百多斤重的火炮也不顯得笨重,而且徐灝早有預見的設計可拆卸,又征調了籍貫在北平府的一千降卒。

  即使如此,徐灝也有感于運輸不易,每日和工匠們討論彈簧和四輪馬車,并提出了用天然瀝青或水泥來鋪路,水泥也可用來修建城池房屋,吩咐善于修橋的石匠們和善于建造的工匠組成專門研究小組,派人去北方尋找礦藏,對有功之人給予重賞。

  對于經驗豐富的匠人們來說,年紀輕輕的徐都督就好似神一樣的存在,即使沒有祖師爺魯班的高明手藝,但他的見識無疑太過不可思議。

  隨軍的千余工匠自從開戰以來就由徐灝管理,徐灝賦予他們高于普通士卒的特殊地位,被稱為匠作營自成體系,再無需受人輕視,威望最高的兩位年長匠師升任為了千戶,有精良手藝者俱都是軍中校尉。

  旁晚時朱棣飯后出來散步,有感于工匠們的高昂士氣,笑道:“本王最欣賞你的就是禮賢下士,這方面高熾可以做到,高熙就欠缺多了。”

  徐灝說道:“侄兒并非是禮賢下士,而是尊重他們,匠人有手藝軍人拼命殺敵。怎么能不令人敬重?凡是靠著雙手辛勤養活一家老少的百姓,我都尊重。”

  “是啊!”朱棣有些感慨的道:“每粒糧食皆得來不易,將士隨本王出生入死,豈能不敬重?對了,宮殿時常遭受雷火,莫非真的是上蒼怪罪?”

  徐灝沒想到燕王會關心此事,轉念一想朱允炆剛剛登基時,有大殿就遭了雷劈差點引發大火,那時道衍和尚就神神叨叨的說新皇得位不正,是以老天預示著燕王乃真命天子。朱棣很信這些封建迷信。

  有心說這都是自然現象吧。怕朱棣惱火。沒了虛無縹緲的君權天授,帝王就失去了最大的神秘感。

  徐灝委婉的道:“四季交替,雷鳴閃電各地皆有,姑父不必對此看的太重。大抵也是宮殿太高的緣故。又是最容易著火的木質結構,引發雷擊的概率要遠大于尋常百姓家。當然如果君王無道,老天給予警示也說不準。”

  朱棣問道:“那除了敬畏天地反省自身,勤于政務外,還有何良策可以避免雷擊?”

  徐灝說道:“可以附近修高塔安裝避雷針,不過如此一來會影響到宮殿整體風水和格局,今后得讓專人負責此事。此外侄兒建議不妨采用磚瓦結構,經久耐用就算引發小火也不至于動輒燒毀一整座宮殿。”

  朱棣沉思不語,好半天搖頭道:“宮殿樣式格局自古就有傳承。不便隨意改變,倒是可以在別處一試。”

  徐灝對此無所謂,說實話要是將來命他去修皇宮,還不如找根繩子直接上吊呢。

  一身甲胄的丘福帶著人大步而來,說道:“啟稟殿下。抓到六個打柴的賊軍。”

  朱棣對著神色緊張的官軍,柔聲道:“不必怕,本王擔保爾等沒有性命之憂,城內防御如何?”

  有軍士壯著膽子說道:“大帥命防御西北方向,我等進出都是走的東南方城門,守衛并不嚴密,別的就不知情了。”

  “帶他們下去用飯。”朱棣含笑說道,他們都是軍中地位最低微之人,沒必要仔細盤問。

  半個時辰后召集眾將前來,朱棣有意試試將領們的膽量,說道:“距離敵軍不過半日路程,爾等可有何建言?”

  有燕王鼓勵,當下就有了不同意見,有將領主張不要直接去真定,而是移師位于北邊的新樂府,引出朝廷大軍以逸待勞;有人主張依托易守難攻的野外,和官軍決一死戰;也有人建議采取堅壁清野之策,拖垮三十萬大軍。

  張玉對此都不以為然,說道:“當今晚直抵真定,敵軍雖看似人多勢眾,可是分兵各地人馬不齊,可乘勝一鼓而破之。”

  徐灝一直靜靜站在左側首位,看出朱棣急于奪取皇位的想法,乃是要仗著燕軍能征善戰以期迅速擊潰朝廷,勢如破竹的南下京師奪取皇位,唯恐拖延日久陷于苦戰中,則朝廷有四方之利和名分大義,最終一隅之地的燕軍會面臨十面楚歌的危局。

  雖然徐灝向來小心謹慎,可是朝廷大軍已經壓境,不打也得打,燕王既然胸有成竹,因此說道:“我贊同張將軍之言。”

  朱棣心中大喜,即使貴為統帥也不好事事一意孤行,眼下有軍中地位最高的兩員大將和自己想法一致,可謂是英雄所見略同。

  朱棣欣然道:“新樂僻于一隅,我軍若繞過敵軍進駐,定會令全軍銳氣已餒,到時賊軍引眾來戰,敵眾而我寡,試問能戰勝否?直抵真定,賊眾新集軍紀渙散,人心不一,攻則必勝。”

  當下商議一番,燕軍不顧勞累繼續出發,經過半夜的急行軍,距離真定城不過二十里路。

  朱棣下令不安營扎寨而是就地休息片刻,正當徐灝咬著干糧的時候,朱棣竟親自率領三十名騎兵如飛而去。

  徐灝大驚之下想都未想的翻身上馬,帶著一百三十名親衛跟了上去,姚廣孝見狀下令道:“全軍出發。”

  盡管早知朱棣的武力值不低,打仗時一貫身先士卒,也沒想到豪勇到此等程度,就算朝廷嚴令不許傷了性命,也不用自以為神功護體而肆無忌憚吧?亂軍之中又沒穿著顯眼的黃金甲。

  眼看著朱棣策馬直奔東城門,徐灝無奈的勒住韁繩,喊道:“不用追上去,就在這里填裝火藥箭矢。”

  天還未亮。遙望著朱棣帶人沖到城門下的運糧車隊里,如入無人之境,鬧得官軍雞飛狗跳,竟是輕輕松松的掠走了兩個人,等風一樣的沖了回來時,對方還沒反應過來。

  徐灝當機立斷:“去逼問出情報。”

  十來個出身錦衣衛的老兄弟當即翻身下馬,撲通兩聲,燕王親衛把俘虜扔了下來,直接在這城外當著守城官軍的面前,就地嚴刑逼供。

  隨著四五根竹簽子狠狠扎進了指甲縫里。十指連心的官軍大叫著道:“小的投降。投降。”

  朱棣笑道:“耿炳文人在哪里?”

  被抓之人中有名年輕校尉。疼得冷汗直流,趕緊指著西北方大聲道:“大帥昨日命南岸大營移到北岸,從西門起扎營要一直連到西山。”

  果然南岸守軍調去了北岸,使得真定城下守軍一舉減少了十萬人。朱棣豪氣沖天的道:“誰愿隨本王前去踹營?”

  在場所有人頓時被燕王的自信所感染,紛紛大聲附和,徐灝有些傻眼,不情不愿的道:“侄兒愿往。”

  朱棣大笑道:“只需百人即可,你帶著人負責接應。”

  徐灝被激起了豪氣,慨然道:“今次我定要陪您走一趟不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朱棣失笑道:“本王就在這兒呢,你小子也敢不聽軍令?那好,就帶著你前去。”

  當下朱棣驅策胯下戰馬繞著城墻往西門殺去。徐灝迅速說道:“回去幾個人稟報,剩下的都隨我來。”

  說完后使勁踢了下馬腹,策馬追著威風凜凜的燕王,只聽蹄聲陣陣身前身后皆是自己人,徐灝一時間不禁熱血沸騰。

  感受著勁風拂面。望著越來越近處處懸掛著燈籠的連綿軍營,徐灝什么都顧不得了,壓低著身體左手死死抓著韁繩,右手漸漸摸到了刀柄上。

  一馬當先的朱棣忽然狂喜,回頭喝道:“徐灝你去砍斷吊橋繩索。”

  “是!”徐灝來不及思索,借韁繩之力強令戰馬改變方向,緊隨在后的沐毅叫道:“前五隊跟隨都督,其余人護衛王爺。”

  隊伍迅速分成了兩隊,朝著不同的方向沖去。徐灝動作有些別扭的抽出寶刀,疾馳中險些一頭摔下去,幸好及時找好平衡。

  徐灝嚇了一跳,注視著黑森森的城墻和營門前的十來個官軍,后悔自己不該魯莽而來,自己畢竟不是久經沙場的戰士,很大可能會成為累贅。

  想到這兒徐灝雙腿夾緊馬腹部,他沒那技術縱馬飛躍,吼道:“李秋你隨我下馬搬走阻礙,其他人弓箭殺敵,沐毅你帶人趁機砍斷繩索。”

  戰馬的速度頃刻間為之緩了下來,依然順著慣性朝前跑了足足五丈遠,正好停在營寨前方。徐灝動作利索的跳下馬,舉刀用力朝著拒馬上的繩索砍去。

  “公子小心。”跟在后面的李秋也跳下馬來,手臂上套著圓木盾,持弩箭朝前方射去,頓時射殺一位官軍。

  徐灝看都不看殺過來的敵人,死命斬斷連接在一起的繩子,雙臂用力大喊一聲,竟生生把百斤重的拒馬挪到了一側,突然被一支長槍扎進了腹部。

  李秋和近衛全都唬的魂飛魄散,死命搶上前來把受傷的徐灝團團護在中央,因打開了缺口,沒有下馬的親衛嚎叫著策馬往里面沖去,瞬間砍翻了最前方的四五個官軍。

  面對著兇神惡煞般的騎兵,剩余把守寨門的官軍慌了手腳,趕忙往營里跑去,沒等關上大門就被騎兵殺到。

徐灝咬著牙捂著鮮血流出的肋部,強忍著指著地上一支火把,叫道:“燒營”富品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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