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初年有不懼怕朱元璋的存在嗎?徐灝心里篤定的很,別看某幾個駙馬威脅著去告狀,虛張聲勢而已。
就連朱棣見了朱元璋都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何況別人?打了他們也是白打。當然換了梅殷或者郭鎮,徐灝絕不會如此莽撞,老朱同志是會咬人的。而對于歐陽倫張麟和傅忠這三位不受岳父待見的女婿,保不準老朱同志還會龍顏大悅,贊一句打得好打的呱呱叫。
果然徐灝越是要拉著駙馬們去見帝王,駙馬們就越是緊張,就連當眾吃了虧的張麟和歐陽倫都沒有去找泰山大人評理的勇氣,忍著氣一言不發。
正如同徐灝所言,此地乃是帝王日常起居的乾清宮,天子重地,有理沒理鬧了事都得受到嚴厲懲罰,激怒了帝王,在場之人誰也甭想平安無事。
最終在梅殷的主持下,王寧湯器等人輪番上前勸架,大事化小,兩邊暫時握手言和。
駙馬們被身為侍衛的徐灝羞辱了一番,自覺顏面無光不想呆在去了。正好大臣們出了乾清宮,駙馬們掃興的一起去稟報公主大婚的籌備事宜,甩袖走人。
望著駙馬們的背影,湯器憂心忡忡的對徐灝說道:“你這毛病一定要改,一言不合動輒出手傷人,太亂來了。今后若不知收斂的話,早晚會引出大禍來。”
徐灝卻老神在在的道:“誰讓他們企圖拿郡主來故意挑釁我,如果我不出手教訓他們的話,我還算是個爺們?”
湯器知道此乃人之常情,就算是他也得生氣,嘆道:“你呀太沖動了。明顯是他們用郡主來激你,依我看他們斷不會善罷甘休,今后或許會利用你的沖動,設計陷害,你一定得千萬小心。”
徐灝幽幽的道:“小弟記住了,多謝湯大哥提醒。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還。”
湯器欲言又止,他總覺得這里面不對勁,為何傅忠會惦記上了蕓寧郡主?幾位駙馬也為此煽風點火,如此迫不及待的出言挑釁徐灝,難道背后用意是想借此試探下魏國公老爺子的反應,難道是奉了帝王之命?
“你好自為之吧。”湯器心中一顫,頓時不敢再說下去了,即使和徐灝的交情再好,也好不過自己的家族,不管如何此事都不能被攪合進去,引火燒身就麻煩大了。
其他侍衛大多也是這個心思,都躲的遠遠,神仙打架,不要殃及附近的池魚。
徐灝也沒心思計較,他獨自坐在椅子上,暗道傅忠要娶凝雪為繼室,應該是出自其父傅有德的意思。這傅家和沐家的交情一向不錯,沐春曾多年跟隨傅有德打仗,沐夫人有一次提起過,沐春很尊敬這位戰功赫赫的名將,如果傅有德提出聯姻的請求,沐春怕是不會拒絕。
別見凝雪有奉旨自主擇婿的護身符,實則毫無用處。這是現實的明朝世界,不是野史小說,假如沐春擺出家主的身份逼迫她嫁人,她哪里有拒絕的余地?想到這兒,徐灝對凝雪有了一絲期盼,期盼她到時能拿出勇氣進行抗爭。
大概傅有德除了想強強聯姻外,真正用意是想借此試探下朱元璋的反應。不管能否成功都要一試,就像是垂死掙扎之人為了保命,任何能夠拯救自己的手段都會使出來。
站在傅家的立場,公主已經斃了,沒了保護家族的最大一根稻草。傅家和沐家加在一起的勢力,或許會使得朱元璋有所顧忌。
想到這徐灝為之嘆息,他雖然猜不透名將傅有德的謀劃,不過也能算到自己也是傅有德保命的手段之一。今后不單單有駙馬會繼續不依不饒的糾纏自己,肯定還會有別人暗中出手挑釁整個徐家,用意不外乎是提醒帝王徐達的存在,如果能使得朱元璋把注意力集中在徐達身上,傅家就能贏得幾年的喘息之機。
如此也就解釋了為何無端端的被幾位駙馬聯手挑釁,怪不得自從自己喜歡上了凝雪后,家族從始至終都一副默許的態度。這一點老爺子要比傅有德更高桿,不許親孫子們去追求凝雪,而是任由自己一個旁系子弟隨意行事,或許也是當日有老爺子親代,朱棣才會讓朱高熾幫了自己一把,不然自己算什么?朱棣會記掛在心?不可能。
唉!自己總歸是大人物眼中的一顆棋子,到了今日徐灝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何他作為徐家子弟,不管惹出什么亂子來,都沒有來自家族的警告和阻止,就是因為他突然喜歡上了凝雪,借助凝雪的家世身份,以至于被家族寄予了厚望。
徐灝心里冷了半截,和凝雪的親事未來一定會橫生出許多枝節。站在沐家的立場,絕對不會輕易和朝中勛貴聯姻,難怪沐家會借凝雪之手,拒絕了所有想要求親的豪門,實在是沐家有苦自知,而凝雪又為了家族計,唉!
沐英的離奇暴斃不是沒有原因的,如果沐春夠聰明,絕對不會把凝雪嫁給傅家或者自己,他若敢企圖和傅家聯姻的話,徐灝心中一顫。
隨即徐灝搖搖頭,沐春怎么說父親都死了,年輕威望不足,朱元璋應該不會那么狠心,連孫兒輩都要誅殺。
當下徐灝為了不給任何人挑釁徐家的機會,匆匆和湯器告了假,趁著駙馬們都在乾清宮的時候,帶著護衛去了魏國公府。
也是機緣巧合,他偶然間的心思,正好使之無意中躲過了一劫,也順便躲過要即將到來的風風雨雨。
進了府上,有管事神色略顯倨傲的迎出來,徐灝在徐府下人們的眼里沒什么地位,就好像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徐灝也因此除非必要不愿意跑到這邊,自取其辱。
此時徐輝祖三兄弟都在衙門里,徐灝直截了當的道:“我要見老爺子。”
管事淡淡的道:“三少爺對不住了,老太爺不見外人。”
徐灝抬手就想賞他一個巴掌,可是想到湯器的勸誡,悻悻的放下了手,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以徐灝目前的心境,早不會和下人們去置氣,出來就把受到的閑氣給扔了。
騎在馬上,徐灝心說只要自己馬上離開京城,以徐達父子的老謀深算,應該能順利化解可能的威脅,這方面無需自己跑來提醒。何況還有朱棣的存在,朱元璋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說他對于徐達,不到最后一刻就不會動手,不然徐達早就沒命了。
乾清宮外,駙馬們摒心靜氣的垂首站在朱元璋的御書案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哪還有半點先前的底氣?梅殷神色尊敬的詳細稟報整個大婚細節。
朱元璋端坐在比三大殿小一號的龍椅上,神色肅穆一動不動,和徐灝李景隆等勛貴小輩在一起時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不怒而威,靜若沉淵。
等靜靜聽完,朱元璋緩緩說道:“梅殷王寧郭鎮留下,其余退下。”
歐陽倫心里嫉恨交加,面上恭恭敬敬的朝著帝王跪下磕了一個頭,起身緩緩后退直至殿門前,這才敢轉身輕手輕腳的出了乾清宮。。
一出來,七個駙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無精打采的守在乾清宮外,沒有旨意誰也不敢走人,不管多久也得等下去。
歐陽倫使了個眼色,把張麟和傅忠召到身前,皺眉問道:“不是說好了你先懇求圣上把蕓寧郡主許配給你嘛?然后我和張麟一起幫你,其他人也都答應了幫忙,怎么沒開口?”
“我一見陛下就哆嗦,什么都忘記了,唉!”
傅忠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實則心里冷笑,失心瘋了才會對皇帝說要續弦,妻子死了還不到三年,敢在帝王傷口上撒鹽?我父子不要命了?
實質上此事不過是個障眼法,用意是挑起駙馬們和徐家間的沖突。說起來也是苦悶,自從藍玉案之后,徐輝祖三兄弟行事越發的低調,辦理公事越發的謹小慎微,根本讓人抓不住任何把柄。
這還罷了,自從那什么徐汶成親后,徐家一干不爭氣的孫兒輩不知何故,全被派往鳳陽老家祭拜祖先,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
傅有德沒想過陷害魏國公,更萬萬沒想過要置老大人于死地,一切不過是為了自保,試圖利用徐家引起帝王的注意,以此來告訴朱元璋,魏國公既然會守著本分,我傅有德一樣可以。
府上制造不了沖突,自然把目光轉移到了徐家,恰巧就發現了徐灝這個目標。
傅家起先不太了解徐灝,派人一調查才發現,這位旁系子弟不但身為御前侍衛,竟然還是燕王府門下,最稀奇的是他和沐家走的很近,沐夫人和沐家郡主都很欣賞他,不拿他當外人。
傅有德對此如獲至寶,當即命兒子在駙馬中放出風去,說要娶沐家郡主。如愿自有想巴結傅家的歐陽倫等人上了鉤,不用吩咐即自告奮勇的從中串聯,義務幫忙。
實際上傅有德中意的人選是二兒子傅讓,他哪敢讓傅忠娶郡主?值此大難臨頭的光景,也顧不得考慮其他了,哪怕和沐家先訂親也行,起碼要讓帝王為難一下,掙得喘息之機。
指出徐灝存在的就是傅讓,原來傅讓也在府軍前衛擔任帶刀官,身為御前侍衛自然認識徐灝。
傅忠本以為一場沖突下,能驚動帝王,不料卻被梅殷一力壓了下去,而歐陽倫和張麟又不爭氣,挨了打竟選擇了忍氣吞聲。
當下傅忠氣道:“都怪那徐灝,令我憤怒氣惱以至在陛下面前不敢開口。不行,一定要好生教訓下他不可,不然你我顏面何存?”
張麟頓時低聲道:“對,此仇不報非君子,三姐夫,你說該怎么辦?”
歐陽倫一向鬼主意多,在他們這個駙馬小圈子里算是黨首。二姐夫梅殷老成謹慎和眾人來往不多,妻子又和親妹妹安慶公主不和,是以彼此關系較為疏遠。
王寧一向看不起他們幾個,認為他們都是些紈绔子弟,仗著家世而已。他在駙馬里自成一派,圈子里有幾個以他馬首之瞻的駙馬。
歐陽倫自然也忍受不了羞辱,他向來大膽,獰笑著道:“不整死徐灝顯不出咱們的手段來,等一會出宮后找幾個心腹侍衛候在御河橋上,一等徐灝出來就把他推入河里淹死,事后就稱是他自己失足落水,一了百了。”
傅忠心中一喜,故意說道:“可是此事破綻頗多,萬一圣上追查,不難審問出詳情。”
張麟冷笑道:“此事交給我了,我找人假借二姐夫之口,弄幾個糊涂鬼幫咱們辦事,也讓二姐夫百口莫辯,最好令他陪著那徐灝一起去死。”
歐陽倫陰森森的道:“二姐夫有陛下寵愛,頂多受到一頓斥責,性命無礙。徐灝區區一個侍衛,陛下豈會放在眼里,死了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