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徐灝已經很了解燕王府的家族人口等事,對于其他王府卻依然稀里糊涂。因為事不關己,自然沒什么興趣去打聽人家王府內的家事。再說瞎打聽的話,問題是很嚴重滴。
大姑姑燕王妃夫妻恩愛肚皮也格外爭氣,前后共生下三子四女,使得正妻的地位不可動搖。
以前徐灝身為男人,天性不愛詢問那些家族里的人際關系,直到最近方才知道朱高熾上頭還有位親姐姐。據傳那位素未謀面的大表姐幾乎和燕王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母女倆的性子如出一轍,小小年紀就謹守著本分,從不輕易走出燕王府半步。
她比朱高熾大上了一歲,卻一次沒來過京城,因此沒幾個徐家人見過她本人,不怪以前家里人都當這幾位表姐妹不存在似的,實在是太沒存在感了,這么保守的女子,使得徐灝對這位表姐一點興趣都沒了,太古板。
大表姐被冊封為永安郡主芳名叫做朱智春,下面三個嫡親妹妹分別是永平郡主朱智和,安成郡主朱智景以及咸寧郡主朱智明,末尾的四個字正好連成一句成語,春和景明。
有母親和大姐作為表率,可以想見燕王家其他三位郡主們一個個都什么性情了?堪稱個個知書達理,乖巧懂事的三好郡主。老太君倒是一直希望娶一個回家來,為此也說了幾次。奈何燕王朱棣手握重兵權力太大,上面還有個最愛替兒女們操閑心的帝王父親,朱棣夫妻倆于自己兒女婚事上頭竟是半點都做不得主,老太君漸漸也就死心了。
而朱棣目前最年幼的小女兒常寧郡主的生母據說另有其人,每當有人提到最年幼的妹妹時,朱高煦都是一臉的不屑,徐灝憑此推斷的,
后來又隱約聽說常寧郡主出生沒幾年,那生母就離奇病死了,這令他感到有些不寒而栗,以朱棣的尿性和對妻子的一往情深,不難猜測那可憐女人是怎么死的。
朱棣的生母是誰一直是個謎,即使徐灝穿越一年多了,也沒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宮里的人似乎都對此忌諱如深,要么就稱燕王殿下乃嫡母所生,也就是故世的馬皇后親生的,要么就一問三不知。而朱棣身為朱元璋最器重的兒子,似乎朱元璋也默認四兒子的嫡子身份。
而徐灝也沒糊涂到去打聽這些隱秘事,朱棣是誰生的關他什么事?難道還要寫一本大明皇族身世揭秘神馬的嗎?那純粹是吃飽了撐的,就讓后世的歷史學家們繼續胡亂揣測吧,還能借此演繹出無數版本的野史傳奇,多騙些稿費出來。
朱高熾對于姐姐妹妹的親事表現的很淡定,并不怎么在意,笑說圣上親自挑選的駙馬肯定文武雙全,人品什么的更是肯定沒話說,咱們就等著喜訊傳來吧。
這種淡漠的態度令徐灝感到有些失望,心說那可是你的親姐姐親妹妹,作為兄弟竟然漠不關心,令人心寒!不過隨即又釋然了,這天下除了自己愛瞎操心外,誰家不是聽任父母做主?朱高熾除了保持樂觀之外,又能做什么?
朱高熾太了解徐灝最關心親人的臭毛病,要不是就因為他優柔寡斷沒事找事,何至于青蓮遲遲未能嫁給自己?當下笑說比起你大哥徐汶來,新選的駙馬人選可就要苦多了,得先到北平燕王府做幾年的儀賓,累積一定的功績方能恩準成親,這幾年苦苦熬著吧,任何女人皆只能看不能碰。
徐灝卻不同意他的觀點,說我大哥娶的是庶出郡主,因此沒那么多的講究。再說如今看似挺美好,豈不知那未來嫂子就是個醋壇子。反而你家那幾位郡主被自小教育的三從四德,以夫為天的,將來一準主動替夫婿張羅小妾。不過到底是俺家的嫂子比較幸福,起碼能想方設法的獨占丈夫,至于你家的姐姐妹妹,則只能把心里的苦楚默默的咽到肚子里嘍。
朱高熾對此哈哈一笑,笑言你堂堂一個爺們操心女人家的心事作甚?女人就是女人,做好養育后代的責任足矣,由不得她們逾越禮法,再說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幸福?真是多管閑事。
徐灝翻了個白眼,心說我就和你一個王二代沒有任何共同語言。你口口聲聲說多么的喜歡我大姐,實則本質上就是一大,就和你爹你爺爺一樣,一邊深愛著一個女人,一邊也不妨礙閱盡天下美人。
鄙視人家的徐灝當下拂袖而去,卻忘了他本質上和朱高熾又有何不同?
如今天下萬千學子都在苦苦期盼著張榜那一刻的到來,可謂是人人望眼欲穿,徐灝和沐昂大概是其中最漠不關心的人了。
盡管徐灝越來越不喜徐汶的為人,卻還是盡心盡力的為其打理一切。徐慶堂一樣很關心侄兒的親事,事事皆要親自做主,為此父子倆整日里忙的足不沾地,內宅所有女眷也忙個不停,成親時要用到的喜慶之物,但凡能夠自家親手做出來,任是一件也不假手于外人。
反觀徐汶的親爹徐耀祖自從被革職之后,又大病一場,整個人從此變得一蹶不振,只顧著和小妾美婢躲在小院里日夜飲酒作樂,對于兒子的大婚漠不關心。
老二徐濟同樣不關心親哥哥的婚事,借口會文訪友每日一早出門,很晚才回到家里。至于徐汶本人,以前什么都不過問,心安理得的讓家里替他操心,如今躲在屋里養傷,足不出戶。
為此老太君動輒發火,大罵要不是有徐灝父子在,這婚事還辦不辦了?就沒見過這么沒心沒肺的父子三人,總之長房的表現實在是太令人失望,還有那沒良心的徐淞,連兄長的婚事都不打算回來幫襯,干脆今后也別回來了。
夜晚,蕭氏也忍不住對著丈夫發火:“灝兒心眼實誠做個傻瓜也就罷了,竟連你也跟著做了傻子。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你又操的哪門子心?難道我們一家子都是長房的奴仆不成?我非得被你們這對傻父子氣死了不可。”
徐慶堂趕忙替妻子揉捏肩膀,賠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大哥日漸消沉先不說,就是沒事時他還不是一樣不理會家里的瑣事?我不操心誰來操心,灝兒是我的兒子,他爹忙里忙外的,他又豈能袖手旁觀?你兒子如此懂事,你應該開心才是。”
蕭氏明知丈夫說的不錯,但就是心里委屈不甘心,扭著頭任由丈夫好生勸慰,自己則越想越生氣,眼眶都氣紅了。反復心說憑什么長房把持著家中大權,說一不二。而自家就得一邊看人家的眼色過活,一邊下作的勞心勞力?
以前兒女們還小,丈夫又性子閑散,蕭氏沒心情沒精力去關心旁的。如今就不同了,隨著丈夫開始把自己的產業經營的風生水起,即使全家搬出去單過也足以衣食無憂,而寶貝兒子又時常帶給她莫大的驚喜,既然丈夫和兒子都這么爭氣,別說蕭氏本就不甘于屈居人下,就算任何一位女人,都必定會不甘心自家一味的默默付出,卻什么回報都得不到的結果。
蕭氏沒想著分家另過,起碼老爺子和老太太在世時想都不敢想,而真正的名門望族不到迫不得已時就絕不會分家,除非是一家獨大或者家中哪位子弟強勢崛起,不得不分開來過。不然即使兒孫們一代一代的淪為邊緣化,日漸成為不受家族重視的旁系子弟,起碼靠著家族能夠保證三餐之溫飽,可以上族學參加科舉改變命運。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家中大權不定鹿死誰手呢!蕭氏琢磨著兒子如今在老太太眼里很有地位,即使暫時還無法和最受寵愛的老大老四相比,可早晚會有一天,老太太能體會出兒子的種種好處來,到了那時,下面人自然會曉得該投靠誰人。
等有了老太太撐腰,自己就順勢把管家大權奪過來,以大嫂的糊涂性子,此事并不難辦。一旦手中有了權加上兒子將來有了大出息,不難讓二房和長房從此分庭抗禮,時日久了,大哥大嫂甚至是兩位侄子難道還能和自家爭鋒?哼,別做美夢了,即使你們先天占著名分,我也要讓我的孫子們一出生就不比人差。
蕭氏面帶冷笑,心說倒是應該提防弟妹了,老三一旦官越做越大,家中大權就可能落到她的手里。對了,我得暗中找找幫手了,灝兒和郡主關系不錯,倒是可以借此把她拉攏過來,聯手一起對抗弟妹。
不提蕭氏開始打起了如意算盤,園子里累了一天的徐灝坐在姐妹身邊,很是頭疼。
原來蕭雨詩一回來就莫名其妙的提出要回家去,這讓眾人很是錯愕,徐青蓮和徐紅葉反復詢問緣由,蕭雨詩只是低著頭不開口。
徐灝被拉了過來,他自然也不知自從沐凝雪和紅葉間的悄悄話被蕭雨詩無意間聽到后,多日來的一絲期盼沒了,心灰意冷之余,哪里好意思沒名沒分的繼續留在徐家?
蕭雨詩的性子外柔內剛,昔日被繼母百般虐待,始終硬撐著不開口求人,要不是無意中被徐灝發現受了傷的手,恐怕依然會默默忍受直到嫁人的那一刻。
可是蕭雨詩是為人堅強有主見,問題是你面對的徐灝那是啥人?既然你不說出來原因,就不放你走人,不服你也得認了。
當下徐灝用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不行,此事往后不用再商議了,我是你表哥,你親爹親媽都不在了,所以你什么事都得聽我的,行了就這么著吧。”
留下一臉震驚一臉無奈又非常委屈的蕭雨詩,心里忽然升起一絲甜蜜和一絲憤怒,總之一時間攪得心亂如麻,而徐灝則瀟瀟灑灑的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