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舷外,界膜清澈透明,顯出一顆顆遠去星點,戰友潮水般退去,讓旅火元神的喊聲顯得孤單:“青珠圣人都給你們封住了,還帶上我有何用!”
“我自有用…”
葉青留下旅火元神不殺,確實有用,不是它元神直接用處,天仙力量自有,元神要想自爆是圣人也阻止不了…而是間接用處。
“咦,青珠封印之事你聽誰說?”
“你們帝君說的,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不重視我這個敵對陣營天仙?”旅火語氣矜持。
葉青嗤笑:“有你這樣合作愉快的敵對天仙?”
“我這是忍辱負重。”旅火臉色有些不爽地說,它相信自己是正確:“我揭發了青珠的惡行…”
葉青點首:“青珠封印了。”
“封印有什么用?”
旅火元神冷笑,自忖這輪攻勢既退,不可能影響戰局,也光棍:“你要不封印我,再拷問我試試?”
“拷問有用?”
葉青才不會給他俘虜生涯增添一份堅持底線的榮譽,直言不諱反問:“青珠圣人最后是否拷問出蒼竅元神信息呢?真正絕密有價值的信息,恐怕你在被捕的第一時間就清理掉了…而至于普通秘密,你覺得我們帝君臥底你們外域這樣久,會和別脈那樣需要你們道法?”
“你…”
旅火元神聞言郁悶了,之前給敵人天仙分冇身流竄到異世界臥底,還真的給刺探了詳細消息回去,甚至用來算計了一個亞圣道基,堪稱是本域戰爭史恥辱…但這就是。
隨著得知一手封印了青珠圣人,旅火元神心中已升起一絲敬畏,這家伙并不比青珠好對付。
敵對立場,并不影響對力量的直觀感知和敬畏,無論這力量是什么形式,只要在世界內有這樣的力量,又謹慎不出來…實際上連青珠都封印了,已沒多少分量誘餌可以再釣出來。
因這原因,它覺得本域優先集火的戰略已可以說失敗了,就看幾位圣人…除去死不悔改青珠外的四位圣人,能不能做出選擇,或者破局。
“被俘虜注定是恥辱污點了,我應和紅云師姐那一波正面攻上,就不該和青珠這倒霉家伙一組…”這位階下囚嘆息一聲,選擇戰友真的是很重要。
葉青不會提醒它應該自殺來維護榮譽,笑了笑:“沒關系,現在你的戰友是我了。”
“是你的話,更善于坑…呸,我什么時是你戰友?”旅火元神警覺起來,盯著葉青:“你還沒回答我一開始問題,要帶上我干什么?”
“你想知道?”
葉青若有所思,點點首:“可我就是不告訴你答案。”
“…”旅火噴出火星。
在母域要有人敢這么挑釁它,早就虐殺一百遍,但現在看看對手隱隱身內的青色,不由一凜。
自己孤零零元神法陣鎖住,完全刀俎和魚肉的關系,只能冇忍下:“你等著,等我找到機會…”
“你慢慢找…”
幽藍光門一晃,零號艦消失在兩域視野中,躍遷光門天仙能級,簡直黑夜中的火炬一樣招搖,氣死了兩域星路環流上正撤退一眾外域仙人。
“這是去追殺青珠門的四艘輔艦?”
“又是葉青…天命之子,太囂張了…”
“查找零號艦方向…”
各星巢之間交錯的都是這樣打殺的信息,確實也有星君艦想追,但是開啟探測視距內沒有任何時空錨點痕跡,零號艦明顯直接開啟超視距躍遷,這虛空尺度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第一個躍遷點都鎖定不了,后面就算追下去又哪能追得到…
“此子自居奇功,越來越狂妄了。”星流長河的三顆紫星中,一顆紫星中傳出神識,帶著九耀鋒芒,和一絲冰冷殺意。
兩個圣人沒有覺得奇怪,三大派各有青屬補完戰略,九竅派的蒼竅亞圣折損丟失青源道基而戰略斷絕,與葉青脫離不了干系,自有著殺意。
“九竅道友無需急。”
一顆紫星中絲絲云霧神識,同樣是引雷宵隕落而戰略失敗的祥云圣人,卻相對來說緩和些,還是可以繼續推進:“我等無需和青珠道友那樣過于心急。”
“哦?”
“葉青這天命之子結局毋庸置疑,此子與黑蓮道友結下騙奪天書、使其圣位有缺,與五蓮道友有使設局未滿丟失三分之一圣人之軀,擊殺雷宵、助殺蒼竅挫敗了你我兩大派青屬戰略,與九竅道友和我都結下死仇…”
“再看駕馭零號艦招搖,顯又騙奪了伶仙子的身子,等與青珠道友結下不死不休的仇恨。”
祥云圣人一條條說著,語氣淡然:“還不止是我域,而據推測敵域少真道君與此子也有黑水之爭,太真道君和上真道君各有一個當代培養女弟子玉清公主、明玉郡主給此子挖了墻角過去…嘖嘖,你看這天命之子,簡直成了兩域的所有圣人、道君的眼中釘肉中刺,能有好下場?”
“祥云道友的意思是…”九竅圣人暫壓殺機,也是知道天命之子并不好殺,需要付出成本,而且聽出一點意味:“我們不是最急?”
“自是如此,現在最急的應是青珠道友,還有敵域的三位道君…只是威懾還在,且由得蹦跶兩天。”
“這也是…先回歸并晉升,現在最急的是他們,可惜要是青珠道友不那么急,事情就完美了。”九竅圣人嘆一口氣。
曾經計算過此役的許多種可能,假使同樣爭奪青源的兩個競爭者,注定有一個要闖進永固時空門,其實三道門更希望是青珠得勝闖進,這就是母域判斷三道門會坐視、甚至促成戰死一個重要依據。
之所以希望青珠而非入黑水,原因很簡單,世界之力對這兩者截然不同。
就敵意來說,青源快速合并對所有圣人道君都威脅很大,無論是青珠喜歡捏軟柿子,還是執著報仇雪恨,兩域世界融合誰第一個恢復晉升都不會放過吞并三道君機會,理論上,三道君現在是希望青珠一起死掉。
但是,在虛空中不行,但在世界內,三道君對付青珠圣人這種外敵就很容易,完全不用緊張。
就這次以世界之力永封青珠一樣,三個道君隨便哪個出手都能同樣辦到,只是看愿不愿意付出這個成本、由誰來付出的三家分歧而已…最后還是由少真按捺不住出手,結果給順手算計,日月天敕寶鏡的成本是付出了,果實給吃了去,可算虧大了。
但三道君對付,就不易了,世界之力可以借調封鎮甚至擊殺青珠,但絕難被調用對付,百萬年天地至信的天眷深厚…就算不惜代價掀桌子,也便宜了別的兩家,這成本高昂可就沒人愿意先出頭了。
就現在…對付天命之子,兩圣人也不愿意出首,雖在虛空中,只是增強版天仙,但并非付不出成本,只是能省則省。
甚至現在兩圣的計算,雖提到了五蓮圣人,但一顆最亮紫星中都沒有反應,讓人不免稍疑惑,或者就是這樣考慮。
“要是進了我域,自可一掌拍死!”
“可虛空中,殺這有著零號艦,又進晉天仙的天命之子,付出代價可不小。”
又或五蓮冇派的青屬戰略,早就因一個天命之子夭折中斷很久了,沒了感覺?
又或者,五蓮派作淵源最久、羽翼最盛、核心最強第一派,所思所想已不單是本派系得失,而是整個陣營范圍的力量消長?
無論將來怎么樣扳回,現在整個外域陣營連圣人在內,都要品嘗失敗果實的滋味。
這次精心準備的總攻無疾而終,又屢次目睹敵人使用青珠圣人座駕,在一開始關于圣人隕落恐慌流言被辟謠后,有關這位被敵人封印的真冇實消息終不可避免擴散,在所有仙人心中留下一點陰影…這可是戰無不勝的圣人。
后退星星點點潮水,所謂勝敗乃兵家常識,這不是首次攻擊受挫,卻首次宣告戰役目標沒有達成,在母域對外侵略戰爭史上是前所未有。
幸青珠圣人殺蒼竅亞圣的消息嚴格封冇鎖沒擴散出天仙,否則在中下層引起動蕩會更難以預料。
“敵人攻擊退去了。”
雕花窗欞前,一個姿容淡雅女仙輕聲說著。
云床上一個衣袖波邊道人,開啟命河查看了會,點首:“確實,氣機全面糾纏已經暫分。”
“那接下來,安內了吧?”黑白玄紋法袍的少真道君,瞇了瞇眼說。
“紅云亞圣還有點麻煩。”上真道君提醒了一句。
“只是麻煩。”少真道君依舊堅持。
最前一個五色玄紋的紫衣道人,知道此人失手了本命靈寶,可以理解這種情緒,但還是沉吟,許久點出:“敵人正面戰場威脅還在,但是已減輕很多,青脈獲得的援助也更多了,這不是好機會…”
“太真道友所言甚是,少真道友也莫急,眼下誘進來的星巢還不夠,敵人對正面戰場的威脅力度還強,不在于這一時。”上真道君也勸著,掀桌子的力量用一次都是消耗很大,別說僅僅用來威脅放回靈寶的單個效果,就算添上少數目標星巢,都太浪費:“要動手,就要效果最大化。”
少真道君呼出一口氣,心知這兩人并沒有幫忙意思,畢竟丟寶物的是自己,別人是不用急。
“也罷…為這正面戰場安危,地上與黑水后方且由五脈繼續發揮。”
“善。”太真、上真二位道君皆稱贊此義舉。
下面六個天仙弟子相視一眼,交流間都很輕松。
“實際,道門始終沒有去多關注世界內的戰爭,甚至屢屢放水讓星巢滲透,天眷減分不少,卻從未因此真正失德失位…很多人疑惑,但在這一次調用世界之力,彈指間永封青珠后,想必聰明一點都能看明白,什么是真正偉力。”
“對于任何一個道君來說,有這樣偉力,任何世界內的敵人,都是兒戲。”
在天穹至高的紫宮下望大地,多少凡人仙人宛是螻蟻。
“虛空中戰爭是靠力量…而世界內戰爭基本原則,只有道域才能對抗道域,而世界本身,就是最強道域。”
“一個人是無法與整個世界抗衡。”
哪怕仙人,哪怕圣人。
這次雙鏡封印證明了這點,青珠圣人抵不過主場力量,紅云亞圣更連和巔峰交手都不敢就被驅逐,剩下普通天仙,赤霄、千機、雷宵…力量比之圣人和亞圣又怎么樣?
在紫宮視角,這些不過是些家里亂竄老鼠,真決心打殺,就一腳踩死了。
看起來五脈費了很大力氣除掉這些老鼠,因這只是五脈…就似是工作在第一線的勞工,頂在正面戰場上沒有余力,實際也沒有視角去看到世界運轉真相。
“其實我們和五脈打過招呼…說世界內部防御可以不用管,我們來解決,可惜人家不領情。”有個道門天仙遺憾。
一個女仙側目,暗想這家伙真不要臉,他當時提出的辦法,就是以人道為誘餌,吸引敵人源源不斷撲入,這種方法五脈能答應?
五脈屬于人仙合流,別看高高在上,其實很在意地上人道,就似是在家里打老鼠時生怕連著瓶瓶罐罐打碎,哪怕在富裕人家眼里這些都是破爛玩意,但越窮的人家越舍不得…
連陸沉一次小海嘯都還分出仙人保護沿岸,還搞拔苗助長計劃,仙人給凡人打工,何必呢?
而且五脈不敢一次性放進來太多敵人,因只有五德共鳴合力,又或這樣短暫人仙合流的世界代行者,才能達到一舉壓死一切棋子效果,條件越多,意外越大,外域戰爭手段說不準能逆天。
但對三道門的世界權限來說,任何一家都有毀滅的力量…只要付出很多,但并非不可承受的代價。
尤其這是對付外敵,而不是內戰,沒有世界天眷和五脈報復顧慮,單單天仙個體反抗,反噬小得多了。
那個以人道為誘餌的提議,在五脈那里被拒絕,但是在道門,還是單方面實行了,甚至將誘餌擴大到整個五脈…呵呵,誰叫他們不聽話。
漲潮、退潮…都不過波動,只要世界不破,一切就可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