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禽飛行速度或比不上仙艦,但還是很快,高空望下去只見大地緩緩向西退后,繼續深入這片陸地不久,大平原就出現在地平線上,擴展充滿了整個世界…
黃裳少女目光微訝,在九州不是所有地形都是利于耕種,真正的大平原糧倉還是兩只手就能數的過來,此間占地怕有七八百里方圓的平原,面積上都不遜色于太平湖的水域了可想見它得到開發會有多大的糧產,而民以食為天,糧食決定大國人口多寡,如果說靈氣是仙道氣運根基,糧食就是人道氣運的根基 稍近了些,萬頃良田在厚厚積雪下蓄勢著來年生機,雖有震塌,但似乎很快修復了,完善水渠網讓大片雪原看起來是縱橫棋盤,甚至一座座小村落是一枚枚棋子,村總有保留大片參天靈木,種屬各不同,是每個村落的特色標志,在保留青脈靈氣基礎的同時,實際也保全了青脈在這里的民眾基礎…
可想見每個子民從小在這樣木德濃郁環境里成長,天然親近青脈,誕生適合青脈的修行種子會更多。
接一下,大片光明在視野盡頭出現,是聳立在地平線上一座不夜城,就是新洛,距離青乾峰不遠而建立的漢國首都。
數十道氣息掃過來,又縮回去,青光一閃,一個熟悉人影出現在城郊不遠河畔,仰首望來,目光微帶笑意:“好久不見了,明玉姐姐…你不下來?”
時值寒冬,難得停雨,月光灑落在河畔,穿青衣,戴玉冠,大袖飄飄的葉青穿著高齒木屐,看上去幾乎和當年一模一樣,并沒有變老,只是多了些難以描述的威嚴,以及濃郁的青氣。
明玉很熟悉著這股氣息,不僅僅是王氣,更是天眷。
當年蔡朝時,受了天命,歷代皇帝和太子都有,想不到蔡朝失去后,就在葉青身上感受到,雖還很幼形。
明玉催動仙鶴落在他身側,盡量鎮定,還是臉上溢出笑容,看著這少年:“葉君,你看起來似和當年沒一樣,沒有變化…”
“你也是,依舊那么年輕美麗,光彩照人。”葉青說著。
其實兩人都知道各自背后變化很大,只是默契不提起,都說說最近事情,明玉還是關心問:“我沿路看見情況糟糕,你這里損失如何?”
“因防范及時,人口損失不多,只是沿海損失大些。”葉青提都沒提財物損失,只要沒有摧毀生產體系,對漢國現在是九牛一毛:“我聽恨云說,你是沿海過來,看見一些了吧?”
“嗯,我遇到她和驚雨,幫忙在海上救了一些落水者,大多數還是沒救上來。”明玉說。
“有什么感想?”
“考我么?”明玉笑起來,真的當相親面試一樣,說:“我的感覺單薄些,任你生前權利滔天、家財萬貫,在這樣天災面前也孱弱和嬰兒一樣,我想…這就是為什么歷史上那么多男男女女,要踏上仙路,追求那一絲可能。”
葉青聽得頷首,注視她的身體:“你修業,幾乎要薄發而出了,還差一點?”
“快了。”明玉笑著,回避了話題,問:“別都說我啊,我想聽聽你的。”
“我估計你家弟弟接到的密報比我還清楚,你應有偷看的吧?”葉青笑問。
“嗯,也不算偷看…”
明玉順著他的話又說了些自己情況,心里甜蜜泛起,驟回醒過來,嗔視:“又讓你帶跑題了,你都不說,光問我了。”
“有么…”
葉青笑得惡劣,剛要說些,一隊人馬經過這里,當首是楚國旗號,一個使臣望見這里大喜,過來叩拜:“敢問是漢王殿下”
“是孤。”葉青轉向時斂了笑,月光照在身上,帶著雕像一樣冷淡。
“外臣拜見漢王,千歲千千歲”
葉青審量著這位楚國使者,五十歲上下,身材相對短,說:“楚國怎不去南廉山,到孤這里,萬里漫長不易啊 “大王”使節叩首,說:“我們已去了南廉山,應湘雖產糧,可也損失很大,無糧可濟。”
“聽聞東荒七州蒙大王恩典,已建數年,漸成糧庫,而且居于海外,損失小了許多,現在又是大王本體所在止地,故外臣立刻轉路,沿途水陸跋涉,中途幸有艦隊,能抵達此處。”
“外臣失禮,來時一百六十人,現只剩一百二十一人…幸慶禮損失不大,還請大王受鈉…”使節伏在地上,獻上了禮單。
月光下,葉青只掃了一眼,就束在袖子里,問:“你們要多少糧?”
“本國救濟缺口,還缺50萬石。”葉青思量,笑著點點頭,說:“50萬石過多,不能全部給你,這樣吧,具體你去城里找丞相,他會和你交涉處理此事。”
使臣掃了一眼靚麗少女,頓時明白自己打擾人家幽會,訕笑告退:“外臣叨擾了,這就告退…告退。”
等他走后,回到剛才誰問誰的話題,明玉郡主主動問:“給他們買糧,那你自己怎么辦?”
這都還沒過門,就先給夫家考慮起來,葉青心中暗笑,說:“無妨,眼下到處是天災,各國直接經濟損失不計其數,不少地方儲備不足或在災難里損失糧倉,糧價飛漲,但我漢國有糧救濟,提出拿多余一部分公平買賣,支援各家兄弟之邦。”
“人命雖說和草一樣,但多一石,說不定能活一家十幾口,這時,我又何必吝嗇這點呢?”
“你還是…這樣身直磊落。”明玉嘆息說,只這一問,她來之前的一些忐忑就放松了大半。
葉青笑著,不再談政治,和她閑聊,熟悉彼此這些年來的生活,以他們兩人道行,一夜不睡不會累,于脆就沿著河灘邊走邊交談,目光交觸間都似絲絲電火竄到彼此心中,莫名有種愉快…
但有些于擾因素,天下百州百國,處處遭災缺糧,而肯售糧少之又少,連夜都有各國使者帶著購糧隊前來,這條河就在城西火車站到城區的必經之路,總能遇見這些煩人的家伙…
也不是使者沒有眼色充當燈泡,只是任務太重壓力太大實在顧不上。
葉青都是隨手指派了大臣去處理,自己只和明玉說話,難得放松一下…
一次這樣還沒有覺得,第三次這種情況,明玉就有些局促不安:“這樣,影響有點不好吧?”
“哪里不好?”葉青逗著她。
因剛才你問一句換我問一句慣性,明玉以為他真的問,認真說:“男人應先顧著自己事業,沒有先顧自己女人的道理…我看父皇,還有幾個哥哥弟弟都是這樣——明君都是這樣罷。”
“普通人或是這樣…”
“但這一次大災難,我算體會到了單純人道,在虛空里是多脆弱,難怪當年帝君都要集中力量建立仙朝,這是正確的道路…”
“而且就算是單純人道,嘔心瀝血,夙夜不倦孜孜求治,都得中下品。”
“青制之妙,就在于體制本身就能運轉,又不會大權旁落,總的來說,這些事我已不太理會。”
葉青笑說,他現在抓住了這個世界正道而行,對明君稱呼已無所謂了,目光一直瞄著這清泉一樣少女,頗有點欺負品學兼優女同學的快樂感覺,總忍不住逗她:“能分擔的事都分出去,我應專營核心的事——”
他說這句時,目光非常專注認真——“就是體制本身”,話到唇咽了下去。
“更核心的人事…你是說我么?”
明玉不由屏息,她已有好多年沒這樣和人近距離接觸,特別是男子…稍有些不自在,說:“我只是女人,且不是什么核心。”
“這問題我正在考慮…”葉青一本正經的說著。
他說的有些沒頭沒腦,明玉是皇家出身,政治和皇宮這兩處的灰暗都很清楚,頓時就明白過來,輕輕說:“聯姻紐帶是兩國的事情,于私人,我來沒有別的意思,只當托庇于你,一個人修行就是…”
“為什么這樣想?”葉青奇怪了,哪有女修不求名分和輕重,就連芊芊都會吃醋,表姐也會求著讓她發揮更多作用。
明玉身為皇家女子,見多了權貴男人們的三宮六院,理所應當神情:“公是公,私是私,或聯姻給漢國帶來好處,但我還是有自知之明…在葉君你年少吃不起飯的時,沒有我…那時跟你的是芊芊,每次返鄉探親救濟的是你表姐白靜。”
“在你剛白手起家創業時,沒有我,那時跟著你的是子楠和鈴鈴,她們兩個陪你上的京城,私奔你的是驚雨和恨云,她們給了你龍宮支持…”
“在你回來遭遇總督和俞帆打壓時,沒有我,那時在下土力挺你的是三個漢后還有女媧…”
“你成仙侯了,漢國強大了,成仙王了,現在就有我了。”說到這里,少女,睫毛內隱隱有點紅。
葉青眉微揚,沒有插話,聽這少女低著首,說:“我只是恨我當年,沒有勇氣在你離開時,就拋下一切,跟你上船。”